第123章越界追捕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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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影攔到了他面前,是申令辰,頭上、胳膊上全打上繃帶了,他看着小木,小木眼睛血紅地道着:“你特麼滿意了吧?為什麼攔着?”沒有親手打死聶奇峯,成了小木最大的遺憾,申令辰兩眼同樣如炬,他不屑道着:“差不多吧,聶奇峯幾處骨折,重度腦震盪…你特麼下手不夠黑啊。”對於小木,申令辰又來了一次全新認識,他絕不像表面那麼人畜無害,該拼命的時候一點都沒有猶豫,假設稍有遲疑,申令辰想,恐怕這位江湖奇人,完全有機會逃出包圍。
“那是你攔着,否則我親手拍死他。”小木道。
“不,我説不夠黑的意思是,他們的人還有…要麼這樣的事再發生一次,要麼永絕後患,你覺得呢?”申令辰問。
“你覺得我有意見嗎?”小木惡狠狠地道。
“跟我來。”申令辰道。
他領着小木直上了一輛救護車,擔架上,剛剛強心針清醒的聶奇峯,正咬着管,渾身上下,基本沒有全乎的地方了,當小木那張臉靠近他時,他有烈的反應了,嗬嗬叫着,聲音變調了,不過聽得清楚是一句狠話:“等着殺你全家吧。”
“你特麼就只剩下嘴皮子能動了,我給你説話的機會。”小木表情冷硬如鐵,冷冷地道。
聶奇峯一下子頹了,被無數人蜂湧而至羣毆的一幕,成了擊潰他所有信心的噩夢,他直勾勾看着小木,聲音幾不可聞地説着:“為什麼…為什麼…”
“你在奇怪我為什麼是警察的線人是嗎?因為線人好歹是人,而其他人在你們眼裏就是豬狗畜生,想怎麼驅使就怎麼驅使,他們為你們賣命所求無非生存,而你們想要誰的命就要誰的命…從你把老子裝進木箱裏的時候,我就在等着送你上路這一天。”小木惡狠狠地説着,聲音生冷,聞着怵然。
聶奇峯臉上驚懼難去,眼斂漸漸地垂下去了,他居然不敢,不敢正視小木那雙毒刺般的目光。
半晌,申令辰使着眼,讓小木問,這種線人的利嘴如刀,要比任何審訊有力的多,小木出聲道着:“鑷子,告訴我,你背後是誰?我知道不是戎武。”
“呵呵…呵呵…”聶奇峯眼睛發直的乾笑着,像在嗤笑。
“笑得真難聽…人又這麼笨,換個簡單點的問題,你怎麼會出現在蘇杭?”小木問。
聶奇峯依然笑着,卻是本不準再説話了。
“我明白了,這麼得意,那轉運的贓物,還沒有走遠。你要帶着這兒的東西一起走?”小木道。
聶奇峯眼珠一動,小木轉身即走,跳下了車,不再問了,申令辰追下來了,小木直接告訴他:“問不出來的,這種反社會格的,得慢慢來…他不是一個人,應該還有,和黃金寶直接聯繫的不是他。”
“應該和李德利一起來的,兩人同時消失的,但沒有李德利的蹤跡,那一位應該是等着接應。”申令辰道,現在信息已經亂了,能在亂中找到線索,才是抓到這些漏網之魚的唯一保障。
説到此處,小木回頭看看聶奇峯,兩人幾乎同時反應過來了:“李德利要自己溜?”
“郭偉…地圖。”申令辰喊着郭偉。
郭偉應聲上來了,此時已經不像樣子了,上身衣衫襤縷的,拿着平板,遞給雨中的申令辰,傘下申令辰擦擦手撫摸着平板,這是實時的警務設防圖,公路、橋樑、車站、碼頭,顯示着不同閃爍的紅點,那意味着設卡點已經開始工作,整個一張大網已經把蘇杭出入口的各通要道卡死了。
“你是説,今天是濱海失竊的贓物,和李德利在一起?”申令辰問着。
“錯不了,他們是準備把兩起贓物一起轉移,然後遠走高飛,只要聶奇峯和李德利逃,那自他們以上的人,就應該都是安全的。”小木急速梳理着思路,戎武鮮有出面,扮五哥的主要是聶奇峯和李德利,王子華一案的黑鍋由小木帶的一夥新人背上,那整個組織,就轉危為安了。
“陸路他們走不了,那就只剩下這裏了。”申令辰指着碼頭道。
“對,海上,是他們拿手的好戲。”小木抬頭看看天,若有所思地道,申令辰拿起電話通知家裏時,小木卻奔向了那拔窩在圍柵邊上,勸着大葫蘆的一羣人。
申令辰看到之一情形時,試圖去攔着小木,他總是無法坐視小木墮落到與這些人為伍,可這一次他卻猶豫了,每個人都是無可替代的自己,他知道,只有小木看到了這些衣食無着、坑蒙拐騙的混子身上的閃光點,在最危急的時候,用這些微弱的閃光,匯成了一道最眩目的閃電。
這時候,就連在場的警員目視那羣衣衫盡濕的盲,眼中也帶上了一層尊重。
於是申令辰沒有阻攔,默默地跟着他,小木像走得很艱難,佝着,慢慢地走到那些人身前時,一位接一位,站起來了,他們用複雜、用不解,用依舊的疑惑的眼光看着小木,這時候,都已經看得清,他不屬這個社會邊緣的陣營,不過那並不重要,因為他,仍舊走過來了。
“幫我找個人,他叫李德利,現在正逃向碼頭。”小木道着,聲音越來越弱了。
“是和打死二葫蘆的槍手一起來的,他會走海路,但不會到碼頭,肯定會在海岸線某處泊着接應的船,會是一條漁船或者遊艇,會和海上走私的有關聯…召集兄弟們,幫我抓到他給警察,讓他死在、腐爛在監獄裏…”小木説着,許是在警察和警車林立的現場、許是剛剛經歷的槍戰的恐懼、許是對自己所做事情的懷疑,看向小木的眼光變得更復雜,無人響應。
“我知道你們不會再相信我了,我求你們,再幫我一次…最後一次,那一槍是準備打死我,二葫蘆是替我死的…可我寧願,死的是我,而不是他…我替二葫蘆求求你們…”小木啜泣着,慢慢的跪下了。
不是跪下了,而是再無法支撐生命之重,跪下,仆倒,軟軟地躺在雨地裏,手在緊緊地捂着間,燈光照處,一片殷紅。
這一刻,所有的懷疑轟然崩塌,眾人圍着,抱起了他,大葫蘆抹着淚急切地問着:“哥…你咋拉…你醒醒,我們聽你的…真的,我們都聽你的,我們一直聽你的…”申令辰此時才發現不對了,他湊上來,摸着小木濕漉漉的身上,摸到間裏,手黏黏的,一掀衣服才看到,肋下豁開了一個口子,血不知道了多長時間了。
“郭偉…救人…快來人,這兒還有一位中槍的。”申令辰喊着。
一羣警察簇擁上來,合力抬着,就近放到了車上,直追剛走的救護車。
大葫蘆看着遠去的警車,車走的一剎那,他附下身,看着靜靜地躺着的二葫蘆,他輕輕地拉上屍袋,喃喃地,卻咬牙切齒地道着:兄弟,等着我。
這一刻他不再猶豫了。帶着人,默不作聲地離開,現場的勘查尚未完成,有警察剛伸手攔,被他推過一邊,外圍警戒的警員試圖勸阻,他們還要等着錄口供,卻不料數十憤怒的惡痞恍如未聞,與警察擦身而過,大踏着步離開了這個現場。
幾十人的隊伍,無人再攔。
大葫蘆邊走邊解着裏的帶,帶裏嵌着一片金箔;抹下腕上的手錶,順來的;掏着懷裏的首飾和錢,大葫蘆收羅出了全身所有的值錢東西,往左近的兄弟的手裏一放道着:“通知所有人都出來,誰認識走私的、跑海的;誰知道他們上下船的地方,老子給錢買路…找到李德利,誰找到就是誰的,按大哥説的辦”那位把東西又還到了大葫蘆手裏,一言未發,這一行哀兵,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行事方式,消失在雨和夜中。
黑暗,本就是他們的世界。
二十三時零五分,接近蘇杭高速出口的一輛別克,開車的薛小紅看到前方的景像時,嚇懵了,沿出口六排警車,無聲地閃爍的紅藍警燈,瓢潑的雨,更增了幾分肅殺的味道。
完了,她重重拍着方向盤,哭無淚地道着:“瘸哥,我們完了。”
“聶子完了…下車自首吧,你事不重,蹲兩年出來,找個男人好好過子。”老瘸坐在副駕上,黯然道道。
“可瘸哥你?”薛小紅心裏競然湧着一絲動。
“我們犯的事太大,投降不投降,都是死路一條…下輩子再見吧。”老瘸面無表情地道着。
車門嗒聲一開,幾乎齊齊響着鳴槍示警的聲音,擴音器裏在大喊:“你們被包圍了,雙手高舉,下車投降。”高舉着雙手的薛小紅慢慢出來了,全身瞬間雨濕,肅殺的場景讓她心膽俱裂,她看到了,整個出口都被警車圍攏了,車與車之間,天與地之間,除了茫的雨,還有不知道有多少警察、多少槍口在對準着這裏。
砰…一聲槍響,她回看一眼,然後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二十三時十分,蘇杭市第0013號出口處圍捕彙報:嫌疑人何實,槍自殺。
這個身已殘的悍賊依舊志堅,他對着自己頜下開槍,一槍掀掉了半個腦袋,腦漿迸了一車,死相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