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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雷霆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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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令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是這種反應,遊必勝閉上的眼睛,側過了身,卻是不準備再開口的樣子,申令辰慢慢退出來了,厚重的鐵門咣啷一聲合上了,那個封閉詭異的世界,隔絕了。

越來越變詭異而無從理解了,滿口話的遊必勝一返常態,是知將死,還是另有所指,申令辰總覺得他話裏味不對,卻想不通不對在什麼地方,唯一能確定的是,正如他所講,本想不通,也無從理解他們那個詭異的世界。

一個事做到了極致,亦可稱道;壞事做到了極致,恐怕也有這種效果,此時申令辰才省悟,這個惡名昭著的壞蛋,也有他的道,否則不可能成為擁有數百人眾、橫行濱海數年之久的大佬,可惜他的道,是站在警察位置上的申令辰無從瞭解的。

出了四道鐵門,郭偉上來了,嚇了正心事重重的申令辰一跳,口問着:“你怎麼來了?”

“師傅,緊急會議,到處找不着您,我想一準是來這兒來了。”郭偉道。

“哦,重刑監區,信號是隔絕的,我等了一下午有機會見他…什麼會議?”申令辰問。

“案情分析會,市局和刑事偵查局聯席會議,還有省紀委、省廳刑事偵查處列席,還邀請到了省廳犯罪研究處的顧問,張虎林政委電話上講,是要會診案情,讓咱們儘快準備一下。”郭偉道。

“該來的,終於來了…幾點開始?”申令辰問。

“保密起見,今晚零點。”郭偉道。

“趕快走,今晚該咱們過堂被審了。”申令辰鬱悶地道,匆匆上車,兩車一前一後,直駛回十隊專案組駐紮地。……

接近零點的時候,專案組駐地來了數輛車,除了加班的幾位,申令辰已經全部遣散回去休息了,疲勞戰已經打了近一個月寸功未建,本別提士氣了,按照行內的慣例,這個專案組差不多有兩個結果,一個是走馬換將,不過估計這案子也不會有人接,那最可能的就是第二種了:遣散,無限期擱置。

“郭偉,你説會是哪一種?”關毅青問郭偉,兩人收拾會議室妥當,正在門口等着,郭偉遙望了一眼道:“應該第二種,無限期擱置,反正懸着的案子多了。”

“來頭不小啊,省廳刑事偵查處林其釗,是偵辦跨境罪案的名人;犯罪研究處陳鼎力,旅美博士、政法大學的客座教授;還有省紀委、市刑事偵查局、市局…是要會診這例案子了。”關毅青眼尖,她瞧到了一位年青的上司,還有一位滿頭華髮的老人,出言帶着幾分羨慕。

郭偉奇怪了:“你居然認識?”

“信息處排過警草榜,林其釗是榜首。”關毅青小聲道。

郭偉看看踱來的警監銜林其釗,三十年許,相貌堂堂的,還真把基層他這類打滾的小警員給比下去了,就申令辰站人家身邊,都覺得無比猥瑣,更別提市局那兩位腆肚子的政委了,好半天他才憋了句:“你們真可以,連省廳領導都敢意。”

“那有什麼?難道你們男警沒有意過局裏的警花們?別説你們,各部室的,都找藉口去信息處辦事呢,呵呵。”關毅青笑道。

“喲,我看出來了,你對此很自得?”郭偉問。

“錯,恰恰相反,我是為此離開的。”關毅青道。

她很傲,不過這一句,讓郭偉覺得她應該傲,放棄那裏的優渥,可不是誰也能辦到的。人羣走近了,兩人自動噤聲,向一行領導敬禮,請進了會議室,這個場合,郭偉和關毅青就淪為端茶倒水打下手的角了。

會議直入主題,文圖並茂,省紀委的提供了王子華、康壯兩人的數次詢問記錄;申令辰簡明扼要,把案情的進展彙報了一遍,郭偉和關毅青加班趕出來的情況彙報,基本就是模板了,其實進展僅限於兩個小區的發現,但沒有等調查展開就錯位了,潘雙龍被捕,牽出來了蘇杭的事,而租賃房屋的女公務員宋麗娟,又涉案不深,兩條線糾結、錯位,若即若離,本理不清頭緒,連牽出來的戎武、聶奇峯等人,都是一筆帶過,申令辰講完都搞不清,現在的重點,應該放在什麼地方。

看幾位領導的表情就知道不滿意,市局張政委敲着桌子訓着:“你看你啊,老申,既然宋麗娟涉案,該採取措施就採取措施,怎麼就可以僅憑她的一面之辭,斷定她與此案牽涉不深呢?”申令辰臉稍難地道着:“張政委,在有進一步證據之前,我們還是慎重為好,真要採取措施,不管羈押還是審訊,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會毀了他們的生活。”這一句聽得關毅青心裏微微稍動,對師傅的看法又多了一層。

不過上面可就聽不進去了,省紀委來人問着:“潘雙龍呢?被捕這麼多天了,居然一點都沒審下去?連他和王子華盜竊案的關係,都沒捋清楚?”

“馬組長,潘雙龍十五歲開始盜竊,今年三十八歲,當賊的年齡比在座大多數警齡都長,您看看他的履歷,那是標準的反社會格,審這種人不像貪官,沒那麼容易審下來,大部分零口供的嫌疑人,都會出在這種反社會的格羣體裏。”申令辰道。

那紀委來人一側頭,不悦了,鄭克功局長使了個眼,讓申令辰説話注意,他咳了兩聲,看向了省廳來人,小心翼翼問着:“林處長,我們現在是茫然無緒啊,上面追得緊,下面累得慌,又是兩年前的案子,可能一時半會,真找不到出路啊。”是拋磚引玉,那位林其釗,拿着一份電子案檔,聽罷放下了,直視着申令辰,一個神采奕奕,一個頹廢不已,兩人成了鮮明的對比,片刻後,林其釗笑笑道着:“申副政委,我記得,您還在停職期間吧?”

“呵呵。”申令辰臉一陰,笑着道:“是。”提起這事,市局和刑事偵查局的臉不好看了,這個專案組,沒有想像的那麼規矩,省紀委的盯着張政委,張政委趕緊解釋着:“申副政委專業是追蹤盜竊案,在蘇杭警界是一把好手,我們也沒更好辦法,就把他請來了。”林其釗道着:“請誰我不介意,但辦案不規矩的,我就介意了,我有幾個問題…您能回答一下嗎?”

“可能我所知有限。”申令辰道。

“首先對於涉案的宋麗娟應該採取措施,而你卻沒有做,執法可不是婦人之仁,你剛才的解釋份量不夠,這是其錯之一。”林其釗道。

他看着申令辰,申令辰慘白的臉上已無血,就像他聽到停職的命令下來之後,那是一種血冷到極致的覺,林其釗繼續説着:“其二是個方向錯誤,我看到了你們收集的信息,都是所謂線人提供的,這一份清單聳人聽聞啊,表,二十三種牌子、文玩,四十多種花樣;還有針墜飾、錢包…對,錢包的樣式有三十多種,還分清男用女用了。我怎麼覺得可能不大啊?就這些牌子讓人死記硬背也得十天八天吧,有人分一次貨就能全記得清?會不會是線人為了騙點經費胡説呢?退一萬步講,就即便這些是真的,又和本案有什麼關聯呢?街頭和高檔場合的盜竊嫌疑人,和撬保險櫃的,是一路嗎…你們連全國相似、相近的罪案信息庫都沒有動過,不覺得南轅北轍嗎?”這個指到了要害,也是郭偉和關毅青長期以來沒有看懂的問題,兩人有點佩服這位外來者的,一眼就看出來了,申令辰卻是嘆了口氣道着:“林處長,犯罪的升級是一步一步積案升起來的,沒有人能一步登天直接做大案,我在找他們的。”

“找到了嗎?”林其釗問。

“找到了,我會告訴您的。”申令辰道。

“但遊必勝肯定沒有告訴你,你不覺得像那樣的反社會人渣,在他們身上是費時間嗎?”林其釗反詰道,申令辰一嘆氣,無語了,這個林其釗説得可能對,確實有點費時間了。

“還有第三。”林其釗指摘道:“我聽説你們前天又出警到蘇杭了,抓了一個毒的嫌疑人和一個失足女…申副政委,能告訴我,一件派出所的事,您為什麼要越俎代庖嗎?就因為又是線人提供的消息,據你們記錄顯示,好像他提供的線索,還是錯的。”申令辰只剩下的嘖吧嘴了,紀委來人補充了句:“我們同志啊,消極怠工也不是這麼幹的,咱們現在動用的警力算是英了吧,不能連點線索都是錯的吧?”

“這不是着急的事啊,有時候案情是速則不達啊。”申令辰語重心長道。

林其釗接着他的話茬道着:“可要南轅北轍,就永遠都達不到了…我建議你調整一下偵破方向,用我們大數據的方式梳理嫌疑人,做這麼大案的嫌疑人,不可能寂寂無名。你們唯一可取的一處,就是判定嫌疑人肯定在本地,而不是竄作案。”林其釗一欠身,病挑完了,他側身問着陳鼎力,這位老將清清嗓子道着:“我們是受省廳委託來的,首先,各位不要有意見,現在上面下面都着急,可我們着急也沒有什麼用…我現在有這麼一個奇怪的想法,不是針對申副政委啊,大家都討論一下,問題就是:這種淹沒兩年之久的盜竊案,偵破的可能還有沒有,有多大?”他看到着眾人,這個問題化解了申令辰部分難堪,提到這茬,誰也覺得出難如登天,沉默了片刻,張政委小心翼翼道着:“以我的經驗,可能真不大。”這是實話,鄭局心裏深以為然,補充道着:“説句不負責任的話啊,我也存心不良,把申副政委調過來,有背黑鍋的意思,但他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這個我沒説的,查出來皆大歡喜,查不出來,我和申副政委一起擔責,我會向組織上自請處分。”申令辰哭笑不得了,到説實話的份上,那就是進退維谷,要攤牌了。上面壓得急了,往往下面也會急了:大不了給處分,能怎麼着,又不是我做的案“岔了,岔了,現在還不到講責任的問題…好,依大家所説,那就應該是可能不大了。”陳鼎力提醒着,他拿着自己剛才隨手寫的條理敍述着:“二十七件説得上名來的古玩、玉器、字畫,除了賣出的三件被發現,其餘的呢?為什麼不從這兒下手呢?”

“陳老,我和賊打了一輩子道,相信我,收藏家的口袋,比賊捂得還緊,就即便知道是贓物,也不會有人出來的,那些東西買價,可能比市值要低很多。”申令辰道,這是他之所以沒有從找贓入手的理由。

是對的,陳鼎力思忖片刻道:“有道理,但我從案情彙報裏,看不出你的方向,這點你怎麼解釋。”

“我的方向很簡單,攪到地下世界,讓那些藏在陰暗角落裏的人動起來,區域其實並不大,到目前為止,已經找出了這些疑似的關聯,我想,答案就在他們中間,或者他們左近,或者他們也知道,此事已經重啓調查,只要我找到一個破綻,那我就有可能刨出他們的來。”申令辰道,他隱晦地講這些,現在真相像一副海市蜇樓,越近越茫,而遠一點,卻覺得隱約中已經窺到了一部分真相。

“我理解不了,可能你們基層的方式和我們思維有點差別,不過沒關係…那麼現在呢,我查驗過你們的誌,一直在戎武、聶奇峯、馬玉兵、何實等人周圍打轉,可惜的是。連馬玉兵、世平、何實也失去下落了,案情顯示,他們僅僅和潘雙龍有關…但同樣是案情顯示,潘雙龍本不認識聶奇峯或者戎武,而你們做出來的關係圖呢,又一返常態,不是關係樹,而是關係圈,像朋友圈一樣的關係圈…恕我直言,這怎麼看上去,像敵特工作時候那一套,一層一層的,挑不出關鍵點,抓不到所有人,就解不開這個謎?”陳鼎力問。

他的疑問在於,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了,似乎一羣賊,不應該有這麼嚴密的組織。

説到此處林其釗也了一句:“申副政委,你不會告訴我,這是你猜測的吧?一個核心圈、一個執行圈、一個外圍圈,彼此可能不認識,有點像諜中諜了?”是小木扯出來的,申令辰面對一羣人的詰難,雷霆一句道:“對,是我猜測出來的,我破過很多疑案懸案,不是我智商過人,也不是我身懷絕技,而是因為我躬身做人,不管對線人還是嫌疑人,我會把他們當朋友,當兄弟,而他們,有時候會告訴我很匪夷所思的事…這就是猜測的來源,並不是毫無據的。”岔了,又岔了,張虎林政委看到了申令辰的逆反情緒,咳了聲提醒,小心翼翼問着:“馬處、林處,省廳有什麼安排,要不,增加一下人手,他們勉力支撐,也快到極限了。”這是自下而上將了一軍,嫌我們不行,你派人來吧,不料正中下懷了,林其釗接着道着:“我手頭正沒有案子,我還真想試試這起懸案,不知道申副政委會不會認為我來搶功啊?”

“我求之不得呢,正好休假。”申令辰笑着道。

“不,你走,我也不來;如果我來,你就必須在,要麼你讓我顏面掃地,要麼我讓你心服口服,一個現代的、高科技的刑事偵查團隊,應該學會使用依據大數據的支撐,找出嫌疑人線索的方式,而不是像舊式電影裏玩一點個人英雄主義,揹着手到現場看一圈就能找到嫌疑人的模式。”林其釗咄咄人道。毫無掩飾對傳説中盜竊案偵破高手的不滿。

兩人針鋒相對,利眼如依隼的互視着。

“這個…”鄭克功局長見獵心喜道着:“擂台賽的方式好像不錯啊,我贊成。”多了個扛責的,是好事,陳鼎力笑了笑直説年輕氣盛,林其釗笑着道着:“和申副政委這樣的高手在一起,才能發出動力來,申副政委,其實我們神已久,但你的方式,我卻無法苟同。”

“那我們就先來第一個回合。”申令辰面無表情地道着,引起在座注意時,他慢地説着:“我猜測,注意,我僅僅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我負責任地猜測,在近期,可能近期一兩天內,在濱海或者蘇杭周邊,會發生案值驚人的盜竊案,盜竊的目標,應該是古玩一類的高價值收藏;盜竊的手法,應該和王子華失竊一案手法相近,或者更高。”在極度壓力之下,他做出了這樣一個語出驚人的判斷,他突然捋清楚了,小木應該是去幹什麼了,可他卻不知道,縱這一切的黑手究竟何在。就像他面前擺着的一個又一個案子一樣,那些做案的,都可以成為與他無關的棄子。

餘眾被嚇懵了,還會有這樣的猜測,猜出未來的發案?如果這樣還要警察干什麼?

林其釗吃驚了,失道着:“不可能吧?沒發案你就猜出來,而且是沒據的猜測?”

“對,是有個線人教給我的,從細微的蛛絲馬跡去猜測一個準確的目標,很可惜,我學得並不好…現在,各位領導,我申請休息兩天,如果我是錯的,我就不回來了,我的力已經用盡了,這起案子恐怕我拿不下來了。”申令辰起身,向在座的領導一一敬禮,然後踱步擅自離開會場,人佝着,像蒼老了幾歲,他從懷疑的目光中走過,一句挽留也沒有得到。

因為,他像走火入魔了,沒有人相信是真的,連他自己都在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