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水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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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絲卡小姐,”他出於禮貌,客氣地打了聲招呼,但並沒有同她握手的意思“瑟奇,謝謝你。麥迪已把她安排任在『綠屋』了。…”他的聲音很好聽,是一深沉渾厚的男中音,吐字清晰,抑揚頓挫,這穿透力很強,似塗了的聲音能誘使聖徒犯罪,或引導罪人成為一個道德高尚的人。突然一快從她體內湧出,她胡亂地想着,他是不是清楚這聲音的魔力?
他的相貌驚人,能給人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從無數畫冊的封面上,她早就悉了他那張與眾不同的臉,深陷的眼睛,厚厚的嘴,充滿了誘惑。他的目光咄咄人,似乎能看穿人的身體,察人的思想。
“我想我們該一起聽聽你的演奏。”他説着,示意她往裏走。
“好的。”她説道,趕緊抑制住澎湃的情,她不祥地意識到她一定是太顯眼了。她無聲無息地跟着他走進大廳,鞋後跟敲打在白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卡喀卡喀的聲響,她環視着大廳,嵌在牆裏的雕細刻的古希臘科林斯式柱子,巨大的枝形吊燈,四散放着的小巧玲瓏的桌椅,一大束心修剪的鮮豔的花。
他推開兩扇沉重的雕花大門,大門緊挨着盤旋而上的樓梯,他站到一邊,讓她走進房間。她從眼角里發現一個苗條的穿着白衣的身影在樓梯上徘徊着,但是當她轉頭往上看時,那身影又消失了。
屋子很大,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零散地鋪發着鑲着寶石的波斯地毯,古古香的玻璃櫃裏放着皮匣子,一套結構複雜的高級音響設備幾乎佔據了一面牆。
他走到音響邊,放進了一張cd。樂聲響起,她驚訝和不安地顫慄了一下,這是她為德國唱片公司灌製的莫扎特的曲子。她有點坐立不安,覺得很尷尬,她偷眼瞧着他,他靜靜地佇立着,一邊細心聽着音樂,一邊撫摸着那隻貓,那貓的眼睛正凶狠狠的盯着她。
莫扎特的曲子讓她稍稍平靜了一點,她全神貫注地凝聽着。第一樂章的獨奏和第二樂章中管絃樂隊的奏鳴曲似乎還不錯。音樂繼續着,她的神經緊張起來,心提到了喉嚨。第三樂章就要開始了…曲名是『土耳其宮殿』,她還不能完全表現出曲子裏所藴含的異國情調和東方的神秘韻味。
“這是你去年錄製的吧。”
“是的,”她答道,她高興地聽到自己的話音很冷靜,很清晰。
他又放了一遍唱片,一曲終了,再放一遍,就這樣,幾個小時過去了。最後他終於開了腔,他的話叫他有點吃驚。
“走,我們吃飯去,我們將單獨進餐。”他説着,彎把貓放在地上,然後示意她跟着他。
“是嗎…不過我想也許馬克斯和…”她突然把話打住,她看見他人的藍眼睛裏冒出兇光。
她默默地站着,然後緊隨其後走出房間,他們的腳步聲在大理石地面上迴響着,她瞥了一眼手錶,驚奇地發現時針已指向了八點。不知不覺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他好像能讓時間變得無關緊要,他可以把時間任意地延長和壓縮,隨心所地改變它。
晚餐簡單而緻,香氣撲鼻的烤羊,抹着黃油的薯條,新鮮的蔬菜拉,還有水果和酪。他寡言少語,只是偶爾評論一下酒的滋味,遞給她幾塊麪包,除了這些飯桌上的應酬客套外,他便一人悶頭吃飯。
她很失望。
她的眼睛時不時看着他的手,儘管戴着柔軟的黑皮手套,但仍能受得到,他的手指纖長,如雕細刻過一般,絲毫看不出它曾受傷致殘,而迫使他不得不過早地退出樂壇。
他無意識地擺着沉沉的銀製餐具,動作優雅,像小提琴手擺着琴弓。他摩擦着透明酒瓶的瓶口,彷佛那就是小提琴光滑的琴面,他的拇指和食指順着酒瓶的曲線觸摸着,接着把酒倒進高腳酒杯裏。玻璃巧的輪廓惹起他的情慾,他像吃了催眠藥一樣恍恍惚惚。
他端詳着她,儘管他還不習慣讓一個陌生人陪伴着,但他有點驚訝地發覺她是位很不錯的夥伴,她沒有雷娜甜温柔馴服,但她身上有一種説不出來的讓人愉快的東西。能叫人意亂神。
弗蘭卡攪着盤子裏的食物,她喝了不少酒,覺着頭輕飄飄,暈乎乎的。一陣微風吹來,燭光搖曳,他的臉在燭光下更顯得輪廓鮮明。
他望着她,他很喜歡她的臉,光潔的皮膚,不同尋常的傾斜的眉。
她當然很漂亮,但他早就厭膩了美。
他想了解她的私生活,想了解在馬克斯準備的個人簡歷中所沒有的隱秘的東西。他還想着馬克斯和雷娜,他們現在一定在別墅的其他地方共進晚餐,就是這兩個人策劃了他與弗蘭卡的相見。經過再三考慮,他想可以原諒馬克斯。
突然間,他覺得對不起眼前這位紅髮姑娘,她成了那麼多野心的人的工具。
“是他們把你帶到這裏來的,弗蘭西絲卡小姐,你成了他們手中的工具,你明白嗎?我們都是,不過你還是一個垂死的曾被極度崇拜的人的犧牲品,雷娜不會讓這個人安逸的。這會不會讓你煩惱不安?”他説。
“有那麼一會兒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的確又是這樣説的。
“犧牲品?垂死的曾被極度崇拜的人?讓人撲朔離,摸不着頭腦。
“這不是糟糕的比喻,”他平靜他説道,好像能看懂她的心思“但是我忘了,你還不認識雷娜,你曾經考慮過師生之間的關係嗎…”他問道,顯然轉變了話題。
“經常考慮,”她説道,儘量像他那樣保持鎮定。
“但是我有時候想“我的那些老師是不是…是不是都異常的愚蠢。”她挑鼙地盯着他,臉上又恢復了往自負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