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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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往事，悠悠如煙！有些事，有些人，明明不願提起，卻又不得不承認曾經發生過的事實！

老婦微微一笑，竭力想要保持鎮靜自若的神情，但眼角的淚光早已將她出賣，歷數滄桑的皺紋道不盡往的辛酸歷程。

興許是眾人的期盼讓她不忍，興許是獨自守着秘密已經太久，老婦角微揚，朗聲道來:“前朝與乾王的紛爭，各位想必已經很清楚了，乾王首次取勝之後，勢不可擋，眼看前朝的滅亡已成定局，為了保護愚忠的家族，宮主只得現身江湖。”

“銷魂宮最初只是收留女子的樂園，並非世人想象的那般低俗。宮主不似尋常女子矯造作，男女之事她也毫不避嫌，弟子們研習永葆青的媚術，她只是一笑而過，從不放在心上。”

“其實，弟子們也曾私下議論宮主鍾情於哪位俠士，主動前往銷魂宮的男子，宮主連看都不看一眼，讓人難以猜測她的心意。不過，宮主為了拉攏能夠相助前朝的高人，也曾出宮拜訪過他們。”

“據我所知便有數次，一來是昔大名鼎鼎的蟠龍幫，還有就是京城四大才子，宮主還曾去過最北端的雪山，只是，那裏隱居着哪位高人就不得而知了！”雪山！聽到這個字眼，楚雲的心不為之一顫，姨娘前去尋找的人莫非與雪人有關！歷數前朝的高人，何時聽説過雪人一族呢！但這位老婦所言非虛，蟠龍幫的潘幫主親自承認過此事，而京城四大才子便是義父與琴痴他們了。

既然如此，凝香夫人的恩人又是如何與姨娘相識的呢！

一念至此，楚雲忍不住開口問道:“前輩當年可曾聽説過凝香夫人！”

“那個女人！”老婦不屑一顧地冷哼了聲，彷彿道出她的名號都是對自己地侮辱。

“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不管是前朝還是乾王的人，只要是有些分量的，都曾與她共赴温柔鄉。”

“當年那些庸俗之輩為她意亂情，甚至還説她是銷魂宮的人，真是令人氣惱！她那點下三濫的招數，怎能與銷魂宮相提並論！銷魂宮的弟子若是拉攏人心。僅憑一個眼神足矣，那個女人簡直就是不知羞恥…”老婦提起凝香夫人。神情相當鄙夷，急於撇清銷魂宮與她的關係不説，還絮絮叨叨諷刺了半天，不是庸俗就是下賤，楚雲見她説不出個所以然，無意與之爭論。隨即打斷了她地話:“如此説來，凝香夫人與宮主並不相識！”聞言，老婦的腦袋搖得跟撥鼓似地，正道:“不可能的，宮主怎會與那種女人有來往！”楚雲點了點頭，雖説宮主不認得凝香夫人，但不代表凝香夫人不認得她。這與老婦的話並不衝突。

老婦見他不再發問。復又陷入對往事的緬懷之中。她望着翠玲清秀的面容，幽幽嘆道:“銷魂宮弟子們得知宮主為保衞前朝奔波，不忍看她勞，紛紛趕往大江南北，希望略盡綿薄之力。”

“老婆子我年輕的時候心高氣傲。依仗天資聰穎，學了一身好武藝，給宮主留下書信，便趕赴兩軍戰地戰場，與其他幾位姐妹暗中相助前朝將士，殺了不少乾王的人。現在想來。當時的做法無異於杯水車薪。但卻是我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戰爭是殘酷的，死傷在所難免。親眼目睹血淋淋的場面。只能用個慘字形容。我們僅憑偷襲，設置陷阱那點招數，本無法打擊對方要害。惟有互相勉勵，才不至於失望放棄。”

“前朝君主昏庸無能，民不聊生，誰來統治江山對我們來説並無差別。不過，銷魂宮便是我們地家，宮主就是我們的主子。為了實現她的願望，我們甘願犧牲。眼看前朝軍隊節節敗退，回天乏術，我們狠下心來，將火藥綁在身上，決意與敵人同歸於盡。”

“那晚的月光好美，姐妹們想到從今以後或許再也看不到了，不免有些傷。於是我一路上滔滔不絕，甚至誇言我們會是芳百世的巾幗英雄。漸漸地，大家也就將生死拋於腦後了。”

“打探得知，敵方地軍營駐紮在山腳下。為了不被發現，我們決定改走山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襲擊敵方主帥。軍營依山而建，懸崖峭壁，孤峯林立，山勢極為險要，他們絕不會想到有人從山上偷襲，所以，防守自然薄弱了許多。”

“我們揹着十餘斤的火藥，信心滿滿的爬上山坡，繞過守衞森嚴的校場，沿着光禿禿的石壁艱難前行，已是深夜，戰士們都已經睡下了，唯一透着光線的軍帳定是主帥所在。我們相互鼓勵，腳下生風似地直奔而去。”

“未曾料想，前方出現一座斷崖，雖説山勢險峻，卻是直達軍營地捷徑。我們雙手替攀着巖壁，踩着凸起的山石，打算下到軍營。未曾料想，其中一位姐妹身後地火藥意外掉落，響聲驚動了巡邏的士兵。”

“山崖之上，還有沒來得及下來的姐妹，他們聽到動靜，急忙拋下繩子，想把我們拉上去。當時，我距離軍營只有數米之遙，實在不甘心就此放棄。那名姐妹被救走之後，我已毫無顧慮，衝她們喊了聲快走之後，義無反顧地躍至主帥的軍帳。”

“聞風趕來的戰士們循着掉落下來的火藥，紛紛上山搜尋，看到姐妹們仍在山崖上望着我，我頭也不回的鑽進了軍帳，讓她們死心趁早逃命！”老婦説到這兒，心情異常動，竟一時語，她的膛劇烈起伏着，接過翠玲遞上的茶水，飲下幾口之後，才漸漸平靜了下來。珠兒為她的壯舉慨之餘，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軍帳之中只有一人，他明明看見了我身後背的火藥，卻毫不驚慌，隨手整理好案上的地圖，才抬頭看了我一眼。他那凌厲的眼神彷彿能看到對方心裏去，我反倒是手足無措了。”

“見他起身走向我，我慌亂地後退了數步，取下火藥威脅他再靠近的話，就與他同歸於盡。然而，我的恐嚇對他來説，是那麼的蒼白無力。他面無表情的走到我面前，那雙眼睛愈發地深邃了。”

“被他注視着，我竟動彈不得，手裏緊緊抱着那堆火藥，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勇氣，不知是意識到殺不了這個男人，還是沒有引爆火藥的膽量。他抓住了我的手，我終於絕望了。原以為他會殺了我，但他沒有。他放下火藥，輕輕地説了聲，戰爭不屬於女人，不應為此玷污雙手”

“頃刻間，所有的堅持頓時土崩瓦解，痛恨自己的無能，哀嘆自己的孤苦。知道他不會放過我，事已至此，最起碼我還能保有一份自尊，默默閉上雙眼，靜待死亡的降臨。可是，他卻沒有讓我得到解，當他的雙手温柔地拭去我臉上的淚痕，心裏竟有些期盼。”

“生死關頭才會發現，能活下來是件多麼幸運的事。他的温柔讓我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我猶豫不決的望着他，這個掌管我生死的人，頗具大將之風的人，竟有如此細緻的一面，他捧着我滲出鮮血的雙手，耐心地塗抹着藥膏。”老婦回憶着每一處細節，蒼老的面容重現少女般的嬌羞，她的雙眸泛起盪漾的波，陶醉不已地回味着他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