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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駝隊逶迤而行。駝鈴丁當,商旗獵獵。劉師傅唱着晉中民歌:“半截甕,栽綠苔,綠綠生生長上來。兒出門,娘在哭,俺隔門縫看媳婦。白白臉,黑頭髮,越看越愛舍不下。做生意,遠離家,不如在家種莊稼。”突然,狂風大作,黃沙天。劉師傅駐馬四顧,喊道:“祁少爺,不好,沙暴來了。”祁子俊從沒見過沙暴,慌了起來:“怎麼辦?”劉師傅説:“不能停下來,會有危險的。前面應該有家客棧,不知是否還在那兒。”祁子俊不明白,問:“客棧怎能天天搬家?”劉師傅説:“這駝道上的客棧,説不準的。今年有,明年説不定就沒了。不是強盜劫了,就是風沙埋了。”駝隊爬上沙丘,黃沙彌漫中,隱約可見遠處有高高低低殘破不全的土牆。劉師傅喊道:“祁少爺,老天有眼,客棧還在那裏!”祁子俊叫開客棧門,狂風挾帶着黃沙,席捲而入。他們進了屋,連忙頂上門。
回頭看時,滿屋子的人,坐着的,躺着的,沒人理會他們。大堂中央燃着火堆,噼裏啪啦地作響。裏面的人安靜片刻,重新喧鬧起來。有人叫道:“姑娘,這邊兒來。”原來,有位姑娘,手抱琵琶,站在桌上,躲閃着眾人。有個腮幫子很大的男人地叫道:“到大爺這裏來,大爺的銀子比他的白!”那女子邊躲邊喊:“滾!混蛋!敢碰一下本小姐,砸爛他的狗頭!”大腮幫站起來,動手去拉那姑娘。忽然,大腮幫哎喲一聲,忙拿手護住肩膀。
只見另一女子手揚長鞭,也跳上了桌子,喊道:“我家小姐誰的銀子也不稀罕。你們都聽好了,誰再敢動手動腳,本姑娘鞭子不認人!”大腮幫惱了,向揮鞭打人的姑娘撲去。祁子俊飛身上前,擋住大腮幫。大腮幫怒道:“哪來的好漢?逞英雄呀?”説着就要動手。劉鐵山猛地抓住大腮幫的手,只一擰,那人就軟了。
祁子俊説:“你們還算不算人?大漠野店,兩位姑娘,大家都該照顧些才是!”手抱琵琶的姑娘只看了一眼祁子俊,表情有些冷漠。祁子俊卻眼睛一亮,注視着這位姑娘,覺似曾相識。那手揚長鞭的女子叫道:“這位大哥説話還像個男人。
你們這些人,也不看看自己是誰!我家小姐,可是金枝玉葉!説好了,你們想聽曲兒,就規規矩矩坐着,不然,我們歇着去了!
“有位黑漢子猛地站了起來,把刀往桌上一,説:“哪個王八羔子再動歪心思,我把他花花腸子揪出來!姑娘,你只管放心唱曲兒!”店家過來招呼祁子俊一行:“幾位,打哪兒來?”祁子俊道:“山西祁縣。”店家笑道:“哦,那一定是大財東。”店小二從外面進來,説:“關家駝隊,照樣是祁縣鏢局押鏢!”店家忙拱手:“快快入座。關家駝隊,每年要從這裏過幾次的,老主顧了。小二,快快準備酒菜!”大腮幫黑臉坐着,手摸着間的匕首。祁子俊目不轉睛,望着兩個女子。抱琵琶的姑娘正低頭調絃。店家端上酒菜,祁子俊問:“這兩位姑娘是什麼人?”店家嘆了口氣,道:“兩個苦命的孩子啊!那唱曲的,名叫潤玉,她爹原在朝中做官,犯了官司,人沒了,女兒發配到這裏。那位拿鞭子的姑娘,是她的丫鬟,喚作雪燕。”潤玉彈着琵琶,唱了起來。歌聲悽切,哀婉。男人們都沉默着,有的喝悶酒,有的低頭沉思。只有那位大腮幫的男子眼珠子四處瞟着。火堆不時發出陣陣炸響,白的灰塵輕輕揚起。
祁子俊沉醉在潤玉的歌聲裏,端着酒碗,忘了喝酒。
歌聲戛然而止,眾人情不自地舒了口氣。雪燕拿了盤子,在人羣中穿行。眾人都往盤子裏放銅板。雪燕到了祁子俊面前,地望了一眼祁子俊。祁子俊掏出枚銀元寶,放在盤子裏。
眾人不由得“哦”了一聲。
潤玉卻在一邊喊道:“雪燕,我們只收銅板,銀元寶,受不起!”大腮幫有些得意,奚落道:“想充大爺,人家不領情!”此人説着便上下打量祁子俊,眼睛老往祁子俊口袋盯。祁子俊笑道:“姑娘,我也不是有錢人,顯什麼闊氣,一時手頭沒銅板。再説了,姑娘的歌聲好比昔韓娥,餘音繞樑,令人忘情,哪裏是用銀子銅板可以酬答的?”潤玉道:“我只是賣唱討口飯吃,哪敢讓先生如此抬舉!你沒有銅板,那就免了吧。”祁子俊回頭問劉鐵山:“劉師傅,借幾個銅板。”劉鐵山掏出幾個銅板放在盤子裏。雪燕點頭致謝。潤玉微微屈腿施禮,轉身往裏屋走。雪燕學着男人樣子,拱手道:“謝了,我們小姐累了。”大家望着潤玉的背影,意猶未盡,很是不捨。有人嘆道:“兩個姑娘,在這裏討生活,不容易啊!”
“來來來,喝酒喝酒!”男人們説道。祁子俊不停地往潤玉消失的方向回望,神情怏怏的。大腮幫也回頭望着潤玉房間,眼神有些陰險。祁子俊見剛才仗義執言的那位黑漢子獨自坐在一旁,有些落寞,就湊過去大答話:“這位大哥,敢問怎麼稱呼?”黑漢子冷冷道:“萍水相逢,問了也是白問。”祁子俊笑道:“大哥可是有什麼傷心的事?”黑子漢道:“你又不是算命先生,瞎猜什麼?”祁子俊道:“別説,我還真會看相算命。”黑漢子並不答理,合上了眼睛。祁子俊有些無聊,很想找人説話,便道:“大哥顴頤豐滿,鼻樑端正,下巴方圓,言語清朗,目光炯炯,不怒自威,此乃嚴明方正之相。具此相者,必是正直無私,正大光明之人。”黑漢仍是閉着眼睛,好像睡着了。旁邊卻有人笑道:“看相沒別的竅門,多講好話就得了。”祁子俊回頭看時,正是大腮幫,便説:“未必,你若想看看,我説不定沒什麼好話。”祁子俊又看看黑漢子,不由得嘆了聲,説:“不過…大哥,我可以直説嗎?”黑漢子睜開眼睛,望望祁子俊,將信將疑,説:“你説吧。”祁子俊説:“大哥孤峯獨聳,四尾低垂,只怕…”
“只怕什麼?”黑漢問。祁子俊説:“不敢説。”黑漢説:“直説就是,我不介意。”祁子俊説:“大哥只怕夫緣不太好啊!”
“啊?兄弟説個仔細!”黑漢説。祁子俊説:“兩個眉角、兩個眼角,謂之四尾。有道是,四尾低垂,夫相離。
大哥恐怕中年喪啊!
“黑漢突然失聲痛哭,説:“兄弟,我娘子正是上個月沒的啊!”祁子俊聽着不安起來,説:“大哥,我本不想説的,怕你傷心。”黑漢説:“不怪你啊,這是我命中註定的。”大家見祁子俊居然如此神算,慢慢圍了過來。祁子俊説:“大哥,你也不必太過傷心,你是個後福不淺的人。我觀你面相,雖説天倉不足,地庫卻是豐盛,中年以後運情慢慢亨通,晚年富足有餘。有道是,樹怕幼經霜,人怕老來窮。晚景好,比什麼都好啊!”祁子俊道:“在下姓…關,單名一個俊字。大哥可否報個名號?”黑漢道:“小姓楊,在太谷吳家鏢局討口飯吃。”祁子俊道:“果然是條漢子。這位是祁縣鏢局劉師傅。”劉鐵山同楊鏢師拱手致禮。有人議論道:“這位兄弟,還真是個神算子。”祁子俊故作謙虛,笑道:“豈敢豈敢,知道些皮,瞎説而已。信則靈,不信則妄!”大腮幫涎着臉皮湊了過來,説:“給我看看如何?”祁子俊望他一眼,説:“你這面相,我不敢看。”大腮幫説:“如何不敢看?”祁子俊問:“你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大腮幫聞言緊張,説:“自然想聽真話。”祁子俊説:“我照直説來,你可不要氣惱哦。”大腮幫説:“直説無妨。”祁子俊説:“你是個詐兇狠之人。”大腮幫一聽火了,怒道:“你看什麼相?你這不是罵人嗎?”祁子俊説:“你的面相就是這樣,誰罵你了?我説不看,你自己要看的。我還只説一句哩!像你這種面相,腦後見腮,雙目暴,鼻低顴高,蛇頭鼠眼,口大無收,必是自私損人之輩。有福不能同享,有難不能共當,一言不合,反目成仇,忘恩負義,謀財害命…”祁子俊還沒説完,大腮幫一怒而起,出匕首就朝祁子俊捅去。祁子俊卻是不躲不閃,鎮定自如。劉鐵山眼快手疾,抓住那人胳膊,匕首落地。
劉鐵山説:“兄弟,你這手再要揚起來,我就把它擰斷了。”黑漢楊鏢師説:“這位大哥,你發什麼火?就憑你這個,這位小兄弟還真算準了你。一言不合,反目成仇!”眾人哄地笑了起來。祁子俊忽然看見雪燕,眼睛一亮。朝她身後再看,卻不見潤玉。祁子俊眼裏顯出若有所失的神情。這時,有人叫道:“兄弟,給我看看。”祁子俊這才回過神來,望着大腮幫笑道:“這位兄弟還沒看完哩。你還看嗎?”大腮幫很是沒趣,嘴裏嘟囔着。祁子俊笑道:“我説這位大哥,你何必生氣呢?
我先就説了,我是瞎説,你就當我沒看準好了。我若真是神算子,你還得付我幾個銅板哩!老天是公平的,沒有好到頭的吉相,也沒有壞到頭的兇相。就説你吧,身短長,眉疏薄,耳輪不顯,雖説是好吃懶做之相,畢竟還算口福有靠,輕鬆自在。
“祁子俊正説着,潤玉悄悄兒出來了,同雪燕站在一旁看熱鬧。眾人見祁子俊明裏誇那人,實則又是罵了,鬨堂大笑。大腮幫見了潤玉,冷冷笑着。這時,祁子俊忽然見潤玉,便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祁子俊見着潤玉,竟有些不敢多説話了,只道:“這會兒不看了不看了,肚子餓得咕咕叫了。”有一小夥子卻硬纏着祁子俊:“兄弟,吃飯還要些時候,再給我看看吧。”祁子俊無奈,只好問道:“時間不早了,你只説想問什麼?”小夥子説:“千里走大漠,自然想發財。你就看看我的財運吧。”祁子俊朝小夥子端詳片刻,説:“小夥子,你別小看了自己,你可是財運亨通之相啊!”小夥子笑道:“我自己怎麼還看不到半點發財的影子?”祁子俊説:“發財不發財,全在命中註定。該窮的,命裏只有一碗米,走遍天下不滿升。該富的,雪落門前成白銀,手摸石頭變黃金。小老弟,相人財運,不看別的,只看鼻頭。你鼻準豐盈,鼻頭圓大,蘭台厚拱,廷尉飽滿,哪怕不享千鍾粟,也是世上一富翁。”小夥子扯扯身上衣服,笑道:“我這樣子,像個富翁嗎?”祁子俊笑道:“你是説我算得不準是嗎?有道是,昨窮得丁當,今朝裘馬揚揚。時運時運,時來轉運。時候到了,自有分曉。”小夥子相信起來,問:“大哥,給我好好看看,我什麼時候才能發財?”祁子俊説:“人的時運,都在印堂之上。你印堂寬闊平滿,潤澤光亮,只是眉稍嫌疏薄。估計你二十八歲左右開始轉運,中年以後漸成大富。”小夥子笑道:“天哪,我還得熬上十年?”祁子俊道:“看你面相,該不是個心急躁之人。你應是少年老成,襟開闊,識事透徹的人,能夠厚積薄發,終成大業。”小夥子拱手笑道:“託大哥吉言,小弟謝謝了。”眾人都興致聽着祁子俊相面,潤玉突然面沉重起來,回屋去了。雪燕不知道潤玉怎麼突然不高興了,跟了進去。祁子俊就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似的,望着潤玉背影,有些慌亂。
還有人想請祁子俊看相,祁子俊站了起來,説:“今天再不看了!”大腮幫突然起身,叫道:“店家,外頭安靜了,我得走了。結賬!”店家吃驚道:“天都快黑了,説不定過會兒還有沙暴,兄弟你怎麼走?”大腮幫道:“我走我的,你只管結賬就是。”大腮幫付了賬,叫道:“小二,牽馬!”説着推門出去了。
祁子俊望着大腮幫出門,問店家:“他是什麼人?怎麼獨來獨往?”店家搖頭道:“從未見過,今兒一早來的。”劉師傅説:“這條道上走的,要麼就是商家駝隊跟馬隊,要麼就是響馬土匪,不會有落單的過客。”店家點頭道:“正是這位師傅説的。按説,經常在這帶行走的好漢,我都是認得的,每年有例錢奉上,他們也不怎麼來打攪小店。這人面生,不知何方神仙。”劉鐵山説:“此事蹊蹺,只怕要小心些才是。”天早黑下來了,幾盞油燈高高掛在樑上。男人們三三兩兩地圍着桌子吃飯喝酒,吹着大牛。外面傳來砂石撞擊屋子的聲響。祁子俊問店家:“不知這沙暴什麼時候停下來?”店家説:“説不準的。唉!早些停下來才是啊!草料不夠,這馬呀,駱駝呀,會餓死的。”劉鐵山説:“這條路我跑過好些次了,這麼大的沙暴,可是頭回碰上。”祁子俊憂心忡忡的。店家走了,劉鐵山輕聲問道:“二少爺,您真會看相?”祁子俊狡黠道:“我哪會看相?知道些皮,再察言觀,半看半猜,總有幾成準的。閒着沒事,打發時間。”劉鐵山笑道:“真有您的。反正是玩,多講些好話人家聽。您看相再看出麻煩來,我可不出手了。”祁子俊朝劉鐵山詭裏詭氣地笑笑。聽見有人在神侃,聲音越來越高:“西去包頭,必過殺虎口。那裏地勢險惡,匪盜兇悍,商家聞之膽寒哪!有民謠説,殺虎口,殺虎口,沒舍錢財休想走,不是丟錢財,就是砍了頭,過了殺虎口,手腳還在抖!”祁子俊問劉鐵山:“劉師傅,殺虎口你走過嗎?”劉鐵山説:“我鏢局行走天下,哪條商道沒走過?殺虎口實是兇險,有年我也是押着關家駝隊的鏢,正好同夥強人碰上了。為頭的江湖上喚作馬上飛,殺人無數。
我們一手,原來發現他徒有虛名。自此,凡見着劉字旗,他都拱手放讓。
““劉師傅,你可真英雄啊!”祁子俊道。劉鐵山説:“江湖上行走,只需有幾手真功夫,自己底氣足些,就沒什麼怕的。強盜畢竟是強盜,你認真起來,他們就怕了。”祁子俊點頭説:“到底還是不壓正啊!”劉鐵山説:“二少爺,我看您命該是成大器的人。”祁子俊搖頭笑道:“劉師傅也會看相?”劉鐵山説:“剛才那人出匕首來,要不是我手快,早捅着您了。您卻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看着都佩服。”祁子俊笑道:“我身邊有你劉師傅啊!”祁子俊老往潤玉客房方向張望,總不見兩位姑娘身影。店家招呼着客人,四下忙乎。路過祁子俊身邊,祁子俊問道:“怎麼不見兩位姑娘吃飯?”店家道:“兩位姑娘從來都在自己客房吃飯。人家到底是大家閨秀,賣唱不賣笑,也不陪人吃飯。潤玉那姑娘,你沒招她惹她,心好得跟仙女似的;若是讓她惱了,兇得大老爺們見了也怕。”祁子俊點頭道:“如花似玉的兩位姑娘,這種場合討生活,就得是這個子。”店家道:“人啊,就像這沙漠裏的胡楊樹,長在這地方,就得想辦法活下來啊!”男人們喝着酒,聊着天,慢慢的就在大堂裏橫七豎八地躺下,一片鼾聲。祁子俊也睡着了。
劉鐵山坐着睡覺,手按着間的刀。
忽聽得外面有響聲,劉鐵山猛地睜開眼睛,然後拍拍祁子俊。祁子俊醒了,也不出聲,靜耳傾聽。劉鐵山輕聲説:“有馬隊來了,不太對頭。”忽然,門被撞開,進來幾個蒙面大漢,手裏着馬刀。
眾人驚醒,叫聲一片。劉鐵山和他的鏢師哐地亮出刀。
劉鐵山説:“哪方好漢,如何不敢出面目!”有人刷地扯下黑布,笑道:“那位看相的看得準,謀財害命的來了!”説話的正是晚飯間匆匆離去的那個大腮幫。
祁子俊説:“原來是你啊!就你那功夫,還謀財害命?”店家跑了出來,打拱作揖的:“各位好漢,有話好説,不要動手!”大腮幫説:“各位好漢,我們今天不要錢財,只要兩個姑娘!”祁子俊道:“你們劫掠良家女子,比劫財更是可恨!有我們在,你們別想動兩位姑娘一頭髮!”大腮幫陰陽怪氣地笑道:“那兩位姑娘是你大姑還是你大姨?關你什麼事?”祁子俊説:“這事不光我會管,在場的各位兄弟都會管。兄弟們,這龍門客棧,我們每年都要過往幾次的。只要讓這些人得意一回,今後我們再來就休想安寧!我們各個駝隊、馬隊都有鏢師,功夫自是不在話下。只要我們聯起手來,還怕這幾個小蟊賊!”大腮幫笑道:“算命先生,休得放肆!我報出我大哥名號來,嚇死你!”祁子俊笑道:“本少爺還從未見過被嚇死的人。你説出你大哥的名號來,看能嚇死幾個人!”大腮幫道:“殺虎口馬上飛!”劉鐵山略顯驚疑,馬上笑道:“哦,馬上飛的嘍囉!他自己沒來?我們可是故人啊!放下殺虎口那麼好的地盤不要了,大老遠地跑到這邊來混飯吃,想必你大哥沒有往威風了吧?”大腮幫説:“休得廢話!大哥讓我們來,本來只要女人。若是你們惹得老子煩了,錢財、馬匹我們都要了。我大哥愛死兩位姑娘了,要娶她們做老婆。你們乾脆就湊些彩禮吧!”祁子俊道:“兄弟們,聽見了沒有?他們是誰也不想放過。怕死的,馬上銀子。不怕死的,把傢伙出來!”有人説道:“算命先生,別把我們往裏面扯。人家只要姑娘,不關我們的事。”大腮幫説:“這位兄弟還算識相。”劉鐵山朝大腮幫笑道:“我倒想看你識不識相,你是馬上飛的兄弟,就沒聽他説過祁縣鏢局?”大腮幫冷笑道:“我們不管!我們只管帶走兩位姑娘。”祁子俊刷地出別人間的刀,説:“你不想動手,借我一用!”劉鐵山瞟了眼黑漢楊鏢師,罵了起來:“你們還有臉吃鏢局這碗飯?”店家惟恐生事,央求道:“都是道上跑的人,不必動怒,有話好説。”劉鐵山高聲喊道:“馬上飛的人,我在殺虎口見識過的,是我手下敗將!兄弟們,上!”劉鐵山一騰而起,手起刀落,就把大腮幫的人嚇退幾步。劉鐵山手下幾位鏢師也飛身上前。
只見刀光閃閃,打作一團。祁子俊沒有武功,只是憑着年輕人的盛氣,亂砍一氣,殺聲振天。畢竟大腮幫人多勢眾,眼看着劉師傅幾位且戰且退,只顧着防守了。
祁子俊被大腮幫踢了一腳,摔倒在地。他剛要爬起來,刷地刀已點着他的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