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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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是金陵城西的一個小客棧,華燈初上的時候,最後一進小院子裏,兩間清靜上房,李玉樓住一間,門掩着,燈光透紗窗,不知道他在幹什麼?西門飛霜跟小紅、小綠住另一間,燈光下,主婢三人在説着話。
只聽小紅道:“那雙腳印很淺,可是沒能瞞過婢子的兩眼,腳印也不大,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樣人留下的。”西門飛霜清冷的嬌靨上掠過異樣神,道:“我就知道她是個有心人,不會就此作罷的。”小綠道:“那姑娘為什麼還攔住他,讓他出去截住她,知道她的身份不是更好?”西門飛霜道:“我跟你們説過,我不是那種人,也不願意那麼做,況且,我也認為,如果真是她家用‘無影之毒’殺了司徒飛,她就絕沒有再為他解‘無影之毒’的道理。”小紅道:“姑娘,那可難説啊!‘九華宮’那麼多人,或許殺司徒飛的另有其人,就算是她,可是司徒飛是司徒飛,他是他呀─”小紅的這句話,西門飛霜懂,那是説,那個‘她’,下得了手殺司徒飛,卻狠不下心看李玉樓傷在“無影之毒”下。
西門飛霜一雙明眸裏,像蒙上了一層濛輕霧,只聽她道:“我知道她不會是殺司徒飛的那種人。
但是,也有可能説對了,不管怎麼説,這件事錯不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我要絆住他鄉留一夜,先代他問個究竟。”小綠道:“怎麼,您打算找她?”西門飛霜道:“我不用找她,她會找我,她跟到司徒飛那兒去,聽見我指出了‘九華宮’,一驚之下才會了行藏,她恨定我了,不會就此算了,一定會跟在左右,找機會找我的。”小綠道:“真的?”西門飛霜道:“不信你們等着看吧!不是為了等她,我也不會絆住他鄉留一夜了!”小紅道:“她來找您也好,他修為高絕,這回絕瞞不了他──”西門飛霜道:“她不傻,這回一定會改用別的辦法了,至於他,在司徒飛那兒未必就瞞過他了,只是他厚道,聽你們倆那麼説,不願意多辯,不願點破罷了!”-『齏嫋艘淮簦一時間沒話説了。
只聽小綠道:“您既然明知道她恨定了您,您還是這麼給她掩着覆着──”西門飛霜一雙美目中那輕霧似的濛,為之濃了幾分,她道:“那是因為以己度人,我知道情非孽,愛也不是罪過。”小綠神情一震,沒説出話來。
小紅急道:“婢子們知道您心過人,可是──”西門飛霜微微一搖頭,道:“你們不要再説了,我這麼説自有我的道理。”她這兒話聲方落,那裏門上響起輕微剝落聲,原來是夥計送來了茶水,放下了茶水,夥計轉身要走。
西門飛霜似有意、若無意,輕抬玉手,向着夥計背後微一抬,等夥計走了,西門飛霜微一笑道:“我沒有料錯,她來了!”小紅、小綠齊聲道:“姑娘,在那兒?”西門飛霜攤開了玉手,玉手裏一張小紙條,上頭還有些字跡。
小紅、小綠看直了眼。
個紅道:“姑娘,這是──”西門飛霜道:“夾在送茶水夥計的後領上,你們沒留意!”小紅、小綠雙雙為之怔住。
西門飛霜拿起那張小紙條看了一眼,站了起來,道:“我出去一會兒,萬一李相公過來,就説我在洗澡。”她把那張小紙條遞給了小紅,然後嫋嫋行了出去。
小紅、小綠忙看那張小紙條,只見上頭寫着兩行潦草,但仍不失娟秀的小字,寫的是:“莫愁湖畔,勝棋樓上”既沒稱呼,也沒署名,更沒寫明是為什麼,要幹什麼,其實,對西門飛霜來説,那是多餘,這就夠了。
口口口口口口“莫愁在何處,莫愁石頭西”依樂府詩章,石城莫愁,石城在楚,非石頭城之南京,但是也有人為文以正之,昔傳六朝時,金陵有美名莫愁者,居於湖上,因名,總之,其來源實無正確
據。
莫愁湖不大,周圍約三公里,但是開發很早,古詩中引用莫愁湖者,屢見不鮮,自明太祖遷都南京,氣象為之一新。
湖之旁有“華嚴庵”內有“勝棋樓”即明太祖與徐中山奕棋處,二人相約,以湖為輸贏之注,中山王勝,明太租乃賜湖於中山。
這時候的“莫愁湖”一片寧靜,今夜雖然微有月,但在這莫愁湖上,卻是既不見船影,也不見人影,因為泛舟的人都在玄武湖。
這時候所能見到的,只是一片銀光閃動的煙波,一圈綠樹跟隱約於繁枝茂葉中的勝棋樓。
西門飛霜衣袂飄飄的登上了勝棋樓,樓上空無一人,顯然,約她的人還沒來。
她並沒有到意外,緩步至硃紅欄干旁,面對莫愁煙波,月
玉顏兩清冷,一任晚風吹拂雲裳,憑欄綽立,望之若仙,令人有玉骨冰肌自清涼無汗之
。
忽地,一聲輕哼出自檀口,其聲清越,立即劃破了莫愁月寧靜:“雨霽巫山上,雲輕映碧天,遠峯吹散又相連,十二曉峯前。”她
的竟是“巫山一段雲”詞。
立身金陵莫愁湖畔“勝棋樓”上,怎地哦這“巫山一段雲”?清越
聲甫落,身後卻緊接着響起個冰冷話聲:“你知道我?”西門飛霜仍然絲毫不
意外,緩緩轉過嬌軀“勝棋樓”上,眼前,多了個人,儒衫瀟灑,風
俊俏,赫然竟是那位救過李玉樓的水飄萍。
她深深一眼,淡然答話:“是的,你瞞得了他,卻瞞不了我!”水飄萍雙眉陡揚,玉面冷如寒霜:“那你的用心更卑鄙,我見過有不擇手段的,可沒見過像你這樣不擇手段的。”西門飛霜依然淡然:“我不懂池姑娘你何指?”水飄萍冰冷道:“西門飛霜,這時候還裝糊塗,顯得太小家子氣,你也不怕有損你的家世,你自己敗壞家風,逃避婚事不説,居然還破壞我的──”話聲至此,倏然住口,破壞他的什麼,卻沒説出來。
以“冷麪素心黑羅剎”的情,她從不受這個,也從沒有受過這個,而今,面對這位水飄萍的尖刻指責,她居然仍絲毫不在意。
只見她淡然説道:“池姑娘,我破壞你什麼了?”水飄萍玉面一紅,旋即更見冰冷,道:“西門姑娘,你逃避婚事,我原還同情你,甚至於佩服你替天下女兒爭一口氣的勇氣。
你未嫁,李玉樓他也未娶,在這種情形下,你為兩字情愫,參予角逐,本來無可厚非,可是你不該損人利己,用這種手法打擊對手──”西門飛霜微笑截口:“池姑娘指我把你當對手,那麼很顯然的,池姑娘是也把我當對手啦!”水飄萍面上又一紅:“你用不着明知故問──”
“那麼池姑娘既把我當對手,當然也是為兩字情愫了?”水飄萍道:“不要仗你有一張利口,那是我的事。”西門飛霜微點頭:“我沒有想到,不過也難怪,他本就是個讓女兒家難以自恃,讓女兒家不能不動心的鬚眉男兒。”只聽水飄萍厲聲道:“西門飛霜──”西門飛霜嬌靨上神一整,話聲也為之一沉,緩緩截口道:“池姑娘,要是你已經罵完了,就請你耐心聽西門飛霜説幾句話──”
“你還有什麼好説的?”西門飛霜緩緩道:“因為你對他有恩,也因為你救過他之後還不離左右,情義兩重,讓我動。
更因為西門飛霜不是你池姑娘所想像的損人利己之人,否則我沒有那麼好的耐,跟池姑娘你這麼説話,更不會這麼平心靜氣,等你罵完,池姑娘你既然知道西門飛霜,就應該知道,往昔西門飛霜有沒有受過這個?”水飄萍
言又止,但她旋即又道:“你要説什麼?”西門飛霜道:“池姑娘坦率,我也不願隱瞞自己,落個小家子氣,我不否認他是我生平僅見,也不否認我對他動了情愫,否則我不會這麼關心他,但是我絕沒有損人利己,這種事我還不屑做──”水飄萍道:“你指點他上我‘九華宮’追查‘無影之毒’總是實情?”
“這是實情,我不否認,也不願否認,可是,‘無影之毒’是你‘九華宮’獨門之毒,這是不是也是實情?”
“我不否認,也不願否認,可是這件事跟我‘九華宮’絲毫扯不上關連──”
“我知道,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