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同一個情景,同一種方式,她在十年前失去雙親.現在,又要失去此生的最愛嗎到頭來,她又變成了孤孤單單一個人…‘不…不…不要…不要死!啊她悔恨自責地哭號吶喊,那淒厲悲切的聲音,在野靜的山林裏竄,聽來竟有如鬼魂的哀嗚。
唐則安的傷縫了三十針,幸好沒有傷及大腦和神經,不過還是住院做進一步的檢查,以確定是否有腦震盪的跡象。在他的家人前來醫院的這段時間,童煦和一直守在他身邊,看着他睏倦蒼白的臉龐,她心疼又懊悔,本不願再去回想出事的那一剎那,自己心裏真正的想法。
也不敢去揣測唐則安當時的瘋狂念頭。
他們兩人,都已承受太多痛苦了,不需要再由旁人去苛責,也不需要別人去定罪。
道。
他們,早就自己在懲罰自己,只是沒有人知所以,夠了,就到此為止吧十年前的種種,就讓它隨着時間逝.化為煙塵…輕撫着他的臉,她希望他能安穩地沉睡,什麼都不要去想,讓所有的對錯都過去吧‘我們,就好好活着,認真的,為自己活,即使不能在一起,也可以相愛。
她握住他的手,把臉偎在他的掌心,珍愛地説着。她想通了,或者,爸媽會諒解她的,諒解她對唐則安的愛,因為他們會明白,他對她的真心,已足以抵過他犯的錯。‘也許哪一天,橫在我們之間的伽鎖都卸除了,或是我們都釋然了,到那時如果我們的愛還在,上天就會安排我們再相見的…’她繼續説着。
唐則安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但他的眼睛仍然緊閉。
‘我愛你,所以必須離開你,我不要成為你的罪惡,否則,我們在一起只有一起痛苦,無法一起幸福,這點你一定了解的,對吧?’説着,她的眼又蓄滿了淚光。
病房外已傳來鬧哄哄的吵雜聲,她知道她該走了。
‘再見了,則安。我知道你能找得到我,但是不要來找我,我會過得很好的,也會照顧自己,不用為我擔心…’她哽着聲音説完,站起身,看了他一眼,最後.不捨地彎下身,在他的上深深印上一吻,然後悄然離去。
之後,當唐則安的父母親趕到醫院時,一堆媒體記者也趕來湊熱鬧,場面又陷入小小的混亂,所有人都忙着問唐則安出事的原因,問他現在的情況,他的眼角,慢慢地下了兩行淚。童煦和在這天之後就再也沒出現,她走了,從此消失在唐則安的生命裏。
五年後唐則安每天都很忙,從早到晚不停地工作:由於回到集團重掌總經理一職,再加上曦村盛唐温泉會館落成營運.要處理的事就更多更雜,因此連假也不得休息。
他新聘的秘書盧利常常勸他要為屬下着想因為他一個人帶頭衝,後面的人跟得比他還辛苦.再這樣天天加班下去,已婚的鬧離婚,未婚的永遠娶不到老婆了。
‘我看你是自己想休假吧?’唐則安瞪了這位年輕男秘書一眼,冷哼。
原來的江秘書後來轉任其它工作,雖然他知道江秘書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好,但裂痕已在,他不想再見到他,於是藉機將他調升,重新聘來一位秘書。
只是,這個盧利似乎比江秘書還要囉唆。
‘我是為你着想啊,總經理。你再這樣把心思全放在工作,怎麼談戀愛啊?’盧利搖頭嘆道心總經理都三十三歲了,卻連個對象也沒有,可憐。‘誰説我沒有在談戀愛?’他眉一挑。‘你有嗎?’盧利驚道。
‘有啊。
‘誰啊?在哪裏?我怎麼沒見過?’盧利可好奇了。
‘在這裏。’他指指口。
盧利愣了一下,才低悴道:‘總經理,女人應該摟在懷裏,而不是放在心裏。
他淡淡一笑,懶得解釋。
基於前車之鑑,他不再讓秘書涉入他的生活,尤其是情生活,所以盧利並不知道童煦和的事。
有關她的一切,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打開計算機,裏頭有徵信社傳來她最新的照片和生活情形,這份報告資料,已持續了五年。
他可以不去找她,卻不能不知道她在哪裏,他要確認她活得好好的,安穩地過着她的子。
現在的她,二十三歲了,去年從大學畢業後,就在南部鄉下一所小學教書。五年來,她變得更成,更美了,似乎已走出了過去的陰影,臉上的笑容温煦而恬靜。
他看着她照片上的笑顏,忍不住伸手輕觸着屏幕,想象着指尖撫過她臉頰的覺。
她想他嗎還要多久,他才能去找她而他這顆快被思念壓垮的、心.又還能撐到什麼時候他想告訴她,她已不再是他的罪惡了,只是,她呢?她是否也已放下她心裏的那個伽鎖在心裏唉着這個最心愛的名字,彷彿就又有力量與漫長的時間搏鬥。
沒關係,再久他都可以等,等到她願意接受他,等到她可以原諒自己,等到她的心再也沒有陰影和痛苦的那個時候。
也許,上帝終會成全他的愛情,給他一個圓滿的結局吧?也許…‘總經理,該出發前往機場了,最近安檢嚴格,最好提早一點到。’盧利敲門提醒他。
好,叫司機備車,走吧。’他又看了眼才關上筆記型計算機,起身穿上大衣,離開辦公室。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一月的台北,像座冰窖,寒風刺骨,令人打心底發顫。
他望着街道灰濛濛的景,總覺得在這樣的季節,就更藏不住思念。
可能是雙臂空虛太久了,很想將某人深擁入懷,來温暖自己,所以心思才特別浮動吧嘆口氣,他疲憊地靠向椅背,想睡,卻無法閉上眼睛。
這五年來,他與失眠成了好友,即使再累,也不能安穩入睡。
因為一躺在牀上,一合上眼.他的腦中就會不停出現童煦和的模樣,然後那半年他們相處的種種,就會一幕幕回到他眼前。
她的聲音,她的眼神,她的微笑,她的淚水,她在他懷裏的呻…就會不斷扯動着他的心絃,陪他睜着眼到天亮。你有病!病得很重!李瑞芸這麼説。對,他是病了,而這病的名稱,就叫相思。愛有多濃,相思就有多重、所以,他每每發病,就特別刻骨銘心。
車子一路順暢地駛着,沒多久就抵達機場。
他與盧利下了車,走進機場大廳,接下來的出境手續就給盧利去辦理,他則前往貴賓休弦休憩。
大概是接近節,大廳裏往來的人相當多,他快步走着,正穿過一羣旅行團,突然前方出現十來個前來參觀的國小學童,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閃到一旁,想繞過他們,突然一個纖細的身影牢牢地攫住他的視線,他腳下一頓,如同被點了似的,再也無法動彈。
老師,有人要上廁所!’學童們大喊。
好,我們靠邊走,到那邊集合,再分批去上廁所。’女老師細柔的嗓音很動聽。
學童們都乖乖地聽着女老師的指揮,往旁邊靠,正好朝他擠來。
他沒有讓路,釘在原地,讓孩子們一一從他身邊經過,然後等着走在最後面的女老師一步步向他靠近。‘對不起,借過…很抱歉…借過…’女老師低着頭,有禮地為自己的橫行向旁人道歉。他靜靜地站着,屏息地等待着。眼光發熱,心,滾燙悸動。
女老師終於來到他面前,一樣低着頭要橫越,見他不動,抬起頭微笑道:‘真對不起…秀雅的笑容在看見他的剎那凝固了。
輕細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四目接,五年的時光,恍若隔世…‘好久不見,煦和。’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壓下口的波瀾,讓自己能冷靜地向她問候。
童煦和的神情有驚訝,有錯愕,有動,最後,化為一抹逞強的平靜。
‘好久不見了,則安。’她嘴卻輕顫着。
‘你…好嗎?’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輕聲問。
‘還好,你呢?’她也看着他,目光連在他略顯倦容的臉上。
‘不太好…’他像在開玩笑,但眼中已寫滿了眷戀。她倉皇地避開他的凝視,隨口又問:‘你要出國嗎?’‘是的,去香港。’他失望了,她,還是無法面對他嗎?‘哦,我帶學生來參觀機場…’她彷彿找不到話題般解釋。
我知道。’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