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脱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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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阿島心想,正正面臨着畢業試考和升學試考,即便為了這一點,也必須讓他平安無事地回去。
為了初枝的緣故,如果正放棄學業,或試考失敗,那麼,阿島的處境將會更加困難,初枝也會被視為壞人。
阿島做出一副被正的熱情所動的樣子,同他約定道;“好吧!等您試考過後,即便您不來接,我也要帶她去東京。在這以前,請什麼也不要告訴您家裏人。”一個下雪的早晨,正離開上林温泉,連花月飯館也沒有去,便徑自回東京去了。
阿島讓初枝在給正的每封信裏,都只是鼓勵他努力學習,準備接試考。
不久,正傳來了好消息,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大學。
看到初枝那高興得忘乎所以的樣子,阿島也説:“還不是因為初枝那樣虔誠地為他祈禱嗎?”她認為這似乎真的和初枝愛情的力量有很大關係。
而另一方面,輕易不相信男人的阿島,又覺得即使是正,他的身體裏也淌着父親子爵的血,如果他同初枝目前的戀情一旦破裂,後果如何將不堪設想。
但阿島又產生了新的奢望。她到如果籠統地斷定,歸結底兩人不可能結合,也許未免過於輕率。
“也許像他所説的那樣,應該讓初枝按照她自己的方式去生活。自己也總覺得初枝好像是一個天生有福的孩子。”
“真愚蠢,都這麼大歲數了,簡直是白活!竟和初枝一塊兒做起小姑娘似的夢來!”對於自己的自説自話有些可笑,但是,正同初枝結婚果真就是一件壞事嗎?並非神明的自己是無從知曉的。
初枝雖然從道理上也已認定同正結婚無望,但事實卻與之相反,年輕的生命力好像突然迸發了出來。
眼睛彷彿又一次復明了似的,濕潤的雙眸閃爍着新的光輝。正似乎已融入初枝體內,正在茁壯成長。偶與母親的目光相遇,臉上便泛起紅暈。諸如此類的表情已經説明初枝不再只屬於阿島自己了。
如果再拖延下去,正大概會利用假來接初枝。
阿島決心在此之前去東京。
此外還有其他事情。矢島伯爵由於禮子的緣故,為花月飯館償還了借款,這件事也不能就此不了了之。芝野對此似乎也有耳聞,胡亂猜疑阿島已經換了新的靠山,曾派人來通知,飯館是屬於芝野的,至少應該打個招呼再採取行動才是。
再説,也有的政客得知花月飯館的生意興隆起來,表示願意負責照料阿島。又説,如果阿島無意接受,那麼照料她的女兒初枝也可以。
阿島讓初枝寄住在蘋果園家裏,一個人獨自出發了。
從碓冰來到上州郊外,隨着東京的臨近,意也越來越濃,梅花已謝,芽萌生。
阿島到了築地的信濃屋,便和禮子通了電話,她馬上就來了。
“你怎麼了?”禮子看了看阿島,眼睛便往下瞧了瞧。
二阿島雖然還是來找了禮子,但是,她在火車裏曾着實費了一番心思。不知究竟應該首先同誰見面,是禮子,正,還是他們的父母?
對其中的每一個人都有許多話要説。
用初枝的話來説,媽媽來東京,最高興的無疑是正。而且,如果不清正的想法,也無法同任何人談。
然而,事到如今,阿島母女很有可能被看作是引誘正,在子爵家策劃一場陰謀。
正若是以那種勁頭,向父母直截了當地提出要跟初枝結婚,那肯定會導致悲慘的結局。
“如果通過同父母的談話瞭解了初枝的出身,那位單純的學生不知會怎麼想。”阿島心中無數了。正會為初枝那卑賤的命運膽戰心驚而逃之夭夭麼?還是能夠負起甚至於他父親讓阿島生下禮子的責任,並將它視為自己的事,而用和初枝結婚來加以補償呢?
“這是在渡過一座危險的橋。”阿島閉上了眼睛。
子爵夫人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如果將事情談清楚,或許她會以同為人母的心情,出人意料地表示同情。對於這位二十年來撫育禮子成長的人,如果不首先向她俯首致歉,便提出初枝的事,是不合情理的。儘管如此,時至今,還要讓自己的女兒跟子爵家糾纏不清,使這個弱女子受到威脅麼?説不定她會像遭到報應或受到詛咒似的,嚇破了膽而暈厥過去。
“這簡直是一個希望渺茫、極不可靠的主意!”阿島氣了。
按順序考慮,是否應當首先會見子爵呢?那個人在男女之間的事情上,一向反覆無常。如果遇上他心情好時,也許他會説:“這倒是一樁很有意思的姻緣,就讓他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