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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設神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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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有貴人。

老夫人覺得自己好容易找到公主孫媳婦兒嫡親的女兒,怎麼着都得到祖墳來看看。

一則全了孩子拜祭母親的禮,二則,也是最重要的。演給皇家人看看,葉府是如何尊敬先帝最疼愛的公主殿下。

不過在這種上不上、下不下的子,不好大張旗鼓的來上香,便拖了宮裏人,在皇帝和太后的耳嚼了幾句話,令他們知道葉府的行動罷了。

所以,裴清掐指一算不打緊,法師不信。婦人倒信了幾分,真當他有通天的本事,一時間,連法師都被冷落了。

裴清大搖大擺的走上神壇,法師目瞪口呆的被遺棄在一旁。桑梓無語的看他揮舞桃木劍,口中喃喃自語,其認真和專業程度,久而久之,她也有些懷疑這傢伙是不是真的懂得通靈之術。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説到顯靈,裴清還不忘拋個媚眼給桑梓,桑梓頓覺自己剛才的猶疑很傻。

婦人殷勤的忙前忙後,法師實在看不過去,攔住她道:“你難道看不出他只是裝樣子嗎?”誰被嗆行心裏都難受,法師慪的臉憋紫了。

婦人驚奇的望着法師,“大師,您還沒走呢?”

“…”法師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很有喜

這時裴清站在神壇上嚷嚷,“法師,我看您留下來一起用個午飯好了。”

“…”法師臉皮再厚,也比不過裴清。

於是,法師手一指兩個徒弟,收拾好東西,飛也似得跑了。懷裏揣着莊主給的銀子,驅不驅鬼的也無所謂了,反正不是他的錯。

裴清望着法師逃也似的背影,幽幽嘆息道:“就這薄面皮還出來唬人。”婦人賠着笑臉登上神壇道:“公子,阿蘿這丫頭身上的鬼可驅了?我們莊子本就是看墳地的,這…這要是有人被鬼纏上,大傢伙可不是都得死。”裴清贊同的點頭,對婦人道:“找人把她綁柱子上,我來做法。”桑梓眼睛瞪的老大,“你幹什麼?!”婦人喝斥道:“你閉嘴!驅鬼也是為了你好!”裴清晶亮亮的眸子閃了閃,笑道:“要是鬼驅不了,那就燒死算了。”他的話語輕飄飄的,彷彿燒死的不是個人,而是螻蟻一般。

桑梓瞠目結舌。婦人頗覺為難,“裴公子,這、這好歹是條命不是。奴才的命再不值錢,也是爹生娘養的。”

“唔。”裴清恍然道:“嗯,沒錯,是爹生娘養的。怎麼我好像在哪兒聽到有人要直接害命呢?”婦人目光閃爍,臉微變。桑梓立刻明白了,真正要她命的不是裴清,而是管莊子的婦人!

桑梓很想大大的扇她耳光,她當小姐的時候,都沒動手打過下人,可如今真的很想打人。上元燈節那晚,阿蘿漠然的表情,雖然模糊了,可她依稀還記得,沒想到大難不死,居然還有人要害她!

骨子的傲氣令她怒氣衝衝的走到婦人面前,指尖微微顫抖,終究沒舉起來。

婦人倒是看穿了她的意圖,臉當即冷了下來,“想打我,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斤兩!”她不是小姐,只是個丫鬟,受制於人。確實沒那個斤兩給管莊子的婦人一耳光。

桑梓有些茫茫然,小姐和丫鬟,這天壤之別的身份,束縛了她的手腳,她甚至不知此時自己的手該放在什麼地方。要是當初,她可以不管不顧的扇下一耳光,可如今…

裴清目光一凝,“今晚我將送此鬼回到墳墓中,不許有人跟着!”婦人悻悻然甩袖離去,桑梓身上那所謂的鬼怪,她也不想再管了。

裴清走下神壇,來到怔愣發呆的桑梓身邊,正想説什麼。莊主急衝衝的闖了進來,望望四周,呆滯道:“法師呢?”裴清道:“回家了。”莊主驚道:“驅鬼結束了?”裴清很老實的回答道:“沒有。”莊主凌亂道:“那他怎麼走了?”裴清輕咳兩下道,“他家中失火。”莊主兀自沒反應過來,接着問:“我才從法師家那邊而來,沒見有着火的跡象啊?”裴清想起法師那乾癟的模樣,幽幽然道:“可能是虛火,你看不見的。”莊主:“…”桑梓提着燈籠漫無目的的在墳圈裏走,微弱的燭火映襯着,她的臉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經法師一事,原先莊子裏的人不過是看不慣她,不喜歡她。現在對她更是敬而遠之了。大漢福順早在昨就被莊主派往別的莊子取東西,不在。

桑梓默默無言,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本沒人願意聽她的隻言片語。小時候養父會給她出主意,到了葉府,一切事情皆是老太太安排,無須她任何的心。

終於,她成了孤家寡人,沒人再會給她依靠了。

靠在母親的墓前,桑梓閉上眼,靜靜的聽着夜晚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半個多月的訓練,她已經不太害怕夜晚巡墳,反倒有些喜歡在寂靜的夜裏,偎在母親墓旁悄聲説話。

只是今晚多了個不相干的人,很是煞風景。

桑梓摸摸微腫的腦袋,拖着聲音道:“喂,你到底打算砸我幾次?”

“可算是理我了。”裴清高興的扔了手中足有鵝蛋那麼大的石頭。

桑梓無語的想,她只是怕被砸死。

“你跟着我一晚上,想説什麼?”裴清笑嘻嘻道:“驅鬼啊。”桑梓扭頭不看他,若真是驅鬼哪有引起被附身人的注意的。這個人一直是那樣神神秘秘,她不想去招惹,也沒什麼心思和他調侃。

裴清一個縱身,躍到她身邊蹲下與她平齊。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忍讓和淡漠其實是一樣的?”桑梓看着他在月光下晶晶亮的眸子,説不出的滋味。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裝瘋賣傻就不要嘴毒?”裴清一打玉扇,笑道:“你看得不準,我是愛管閒事,不是裝瘋賣傻。”桑梓托腮發呆,兩人默然無語。

突然,裴清指了指墓碑,道:“你和這位公主有什麼關係?”桑梓神微變,“我一個小小丫鬟,哪裏能和高貴的公主有關係?”裴清一副你瞞不住我的表情,篤定道:“那你為何夜夜特意在此處停留説話?”桑梓當即惱了,“你跟蹤我?”裴清無辜道:“姑娘誤會。我只是恰好在這裏溜達。”

“…”恰好溜達,也虧了你説的出口。桑梓瞪他一眼,不想解釋,又坐下發呆。

“哎,我發現你很木訥。”裴清合上扇子,摞袍挨着她坐下。桑梓眉頭一皺,往另一邊挪了一大截。

裴清置若罔聞,自顧自道:“從眉宇看,你是個有骨氣的人。”桑梓不理。

他歪頭看她,笑道:“我還會看相的。”桑梓繼續不説話。

裴清掰着手指頭,道:“我會醫術、會設壇作法、掐指算命、還會看相…很厲害吧!”他笑的像個大孩子,在等待的誇獎。

桑梓瞥他一眼,“不學無術。”

“…”裴清傷心的垂頭,這些可是他引以為傲的,居然被冠上這麼四個字。

“可以換個詞麼?”

“朽木不可雕也。”裴清嘆氣,“這是詞麼?”桑梓道:“我覺得這句俗語能很好的形容你。”裴清道:“到底是誰嘴毒?你可看出來了?”桑梓哼了聲,“你若不來招惹我,我不會沒事跑去罵你。”裴清又笑了,“這麼一來,是不是覺得心情好了些呢?”桑梓的心一動,她確實在鬥嘴的過程中,沒覺得那麼堵心了。裴清還是那樣笑着,笑的温柔和煦,即使在這一片陰森的墳圈中,他也好像是唯一的那抹月光。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轉過頭道:“你説會有貴人來?”裴清整個人都神清氣起來,“哎呀,你可終於想起來問這件事了。”桑梓不理會他的嬉皮笑臉,“是誰會來?”她心裏隱隱有預,可不敢相信。

結果,裴清道:“葉府的老太太和已故昌平長公主唯一的女兒葉桑梓。”

“…”葉桑梓。

她才是真正的葉桑梓,那麼那個又是誰。或者説,她才是真的,而自己是阿蘿,一心想當人上人的阿蘿?

思緒重新混亂,桑梓茫然的看着裴清,裴清有些擔憂道:“怎麼?聽見葉府的老夫人和小姐,嚇到你了?”她差點口而出,其實公主的女兒是我,可是她要怎麼解釋自己生着阿蘿的樣貌,又怎麼解釋葉府裏那個少女?

“葉老太太、葉小姐。葉桑梓…”桑梓喃喃默唸這幾個名字,後她就能見到自己了,見到自己?

突然一股惡寒侵襲全身,她要用怎樣的語言和表情來面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