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方佳搐的身體,像是久旱多時的花園,得到了充分灌溉一樣,開始全身心的鬆散,我也開始急速的回收各條戰線的兵力,可恨的是戰爭結束的喜悦,讓我的大腦司令部還沒有來得及下達全線撤退的命令,那些士兵就在我體內的各條神經細胞裏,相互退去。
我低下頭去,細心的幫方佳清掃好戰爭留下的那些的殘磚破瓦,方佳則細心的幫我的去裝滿了蘑菇雲爆炸留下的不堪入目的痕跡,我們相擁而卧。
方佳小小的頭靠在我的臂膀,滿臉飛霞追的羞澀的看着我,兩個手無力的搭在我的身上。我則輕撫方佳羞紅的臉,吻她的額頭。她傻傻的衝我笑,滿臉都是幸福的小女人,多年來,我也笑了。
也是多年來的第一次,我沒有在情過後,忙着去收拾自己的底褲和皮帶,然後倉皇而逃。而是抱着方佳毫無防備的,依然微微發熱的身體,安然平和的死死睡去。
次一道早醒來,身體像是得到了久違的放鬆。覺好久都沒有在早上有那麼放鬆的心態。覺手臂有點麻,側樣望去,那傻姑娘正微笑的看着我,看我醒來,一隻手不停的在我的赤的口上亂點亂畫。完全把我當一塊抹布。
“亂畫什麼呢?”問她“呵呵,沒有什麼,想到一些事情就不自覺地想記下來。”
“哦,那繼續吧。”我伸伸懶,一雙手墊在腦門。
“你呢,在想什麼啊,這幾年很多時候真的好想念你,尤其那段時間找兼職不順利的時候,盲目亂找差一點進了那種場所當服務員。”
“也好啊,工資很高啊,呵呵”
“氓啊你,哼,不理你了。”我懶得理他,繼續想問題。
“我去做點早餐吧,你想吃什麼?”
“呵呵,隨便,不要太辛苦了。”我捏捏她小小的鼻樑。她像是得到了什麼巨大的鼓勵一樣,立馬爬了起來去做早餐,我則多年來難得一個早上,爬起牀來推開窗簾,只穿一條睡褲站在陽台看風景。
方佳在廚房的出來的各種響樂,傳到我的耳邊,那一刻,心裏湧上一種久違多年的温馨,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期待了這種覺好多年,那一刻,我實實在在的想到,自從她出意外以來的,我已經好多年都沒有過平定的心態。
那個早上,我突然好想緊緊的抱住方佳,對她説;以後給我做一輩子早餐好嗎?
然而,失去一個愛人的那種深淵一般的絕望和痛楚,生硬的阻止了我不要衝動的這樣做,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害怕被拒絕,還是怕那種幸福會再度失去。
陽台距離廚房,不到10步;方佳的背影距我,也不到十步。可是那十步,在我看來,卻比一生還要漫長。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該走過那十步,是不是該真的衝過去擁抱那十步之外的女孩子;我真的不知道。
該分別的時候依然還是會分別,方佳短暫東京之旅的最後一天,我們依舊是很早就吃完早飯,因為方佳買了下午的新幹線車票,所以那天我請了假準備送她,那天突然很想去看看海,方佳答應和我一起海邊散步。
那天天氣很好,陽光很強烈,海風夾雜着海藻的腥味,陣陣襲來。偶見遠處的幾隻船,在茫茫大海上顯得那麼的弱小,我牽着方佳的手,沉默在那些沙灘上,留下我們長長的足跡,一開始我想方佳知道我並不想説話,我們就是那樣一直走,一直走…
有些事情,並不是不説就代表會過去,我覺得我跟放假之間的那道坎,是一定需要一個答案的。
所以,我決定跟方佳好好談談那件事,那件我們永遠無法迴避的傷。走累了,我們坐在海邊一個人造的小亭子裏休息,也許因為馬上要離去。
所以方佳的臉上,一直都是在她臉上很少出現的陰雲,和以前不一樣,那天我其實很是期待她能像以前一樣口無遮攔的説話,可是我坐在她對面很久,她卻始終都是什麼也不説。
潔白的上衣隨風飄起,貌似很無力小小身體,靠在身後那巨大的柱子上,單手撐着小巴,毫無神氣的眼神延伸到沒有任何參照物的遠方。
“這兩年你沒有恨過我麼?”我開了口“…”這一次輪到方佳以沉默來回答。
“怎麼了,心情不好啊,還是不舒服?”
“哦,沒有不舒服,就是不大想説話。”
“我知道,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下,你認為呢?”我依然看着她的眼睛。
“不知道…”方佳撐着下巴的手放了下來,頭轉向了我看不到她眼睛的方向,海風起她的長髮,無力的在風中飛舞。
方佳的心情,時刻都會寫在臉上。她説唯有她初來東京的那天,很怕我不跟她説話,所以裝作很無事的樣子,其實內心緊張的要命。
所以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很殘忍,我走到她那邊,坐在她身邊,從後面緊緊的抱住她,把頭靠在她的肩膀。…沉默,想鉛塊一樣沉重。
“其實起初聽到你寒寒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很恨你們兩個,可是最後我原諒了你們,也寬恕了自己,你知道為什麼嗎?”方佳像下定決心一樣的突然轉身,死死的看着我,説了上面那句話。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她那麼認真的眼神,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有點慌,即使我做了那麼多的心裏準備。
可是那一刻真的來了,我卻顯得比我自己設想的要緊張得多,我才知道,無論我做多少心裏準備,那個名字的殺傷力,是那時的自己無法克服的。
“不知道…”我無語的回答,慌亂的看着方佳。方佳頓了一下“我今天跟你講一些,寒寒永遠不會告訴你的往事”那一刻,我的額頭開始冒汗,一股涼氣從腳底開始往我的大腦爬去,我又驚又怕,心,又開始很痛,可是我知道自己此時是無法避免的,為了方佳,也為了天國的她,我覺得我遲早都要面對這個局面。
我的內心告訴我,自己這個時候不能逃避,我使勁的忘卻那些痛楚,重新打起力量。
“你説吧…”我無力的靠在了凳子上,低下頭,用腳使勁踩着地面一塊即使我坐在那踩到起蛛網,也踩不平的凸起,掩飾我的虛弱。
方佳的雙手按在我的手上,頭靠在我的肩膀。我知道,此時的方佳,暗暗下了很大的決心,告訴我那些她不説,我永遠都不會知道的往事。
“寒寒也許跟你説了很多她的那些往事,可是我知道有些事,寒寒是永遠不會告訴你的,那些事情,有些是她告訴我的,有些是我從我媽媽哪裏聽説來的,我們家和寒寒是一個小區的,所以跟寒寒從小就是同學,寒寒後來跟你在一起,我雖然很恨她,也很恨你,可是後來我一度卻很開心,這也是我為什麼到現在不在恨你的原因,你知道為什麼麼?”方佳,終於開口,每一個字都重重的砸在我的心坎,我全神貫注,生怕溜過去一個字。
“你説吧…我不知道”
“寒寒的爸爸媽媽不合,你也是知道的,其實從寒寒出生不久,她們家就一直都沒有消停過,原因是她爸爸確實當年在外面找過女人,做了對不起她媽媽的事情,可是他爸爸卻為此在她媽媽家人面前跪下道歉,她媽媽也最終在家人的勸説下,看她爸爸誠心認錯才沒有離婚,並且當時寒寒其實已經在她媽媽的肚子裏了。
可是她爸爸沒有能夠預料的是,那件事留在寒寒媽媽心裏的陰影,所以後來,即使在寒寒出生後很多年,她媽媽心裏的陰影始終無法抹去,老是會拿這件事情羞辱寒寒的爸爸,她爸爸在單位是個人物,可是因為那件事,為了寒寒。
她爸爸多少年來一直都是默默忍受她媽媽的職責和責難,顯然他在為自己當年的錯,用實際行動來懺悔,寒寒的爸爸其實後來一直都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她媽媽的事情,每天都是儘早下班,為那個家盡心盡力…這些都是寒寒告訴我的…寒寒沒有跟你説過吧”方佳打話匣子完全打開了,她的説的這些,我確實不知道,我只知道寒寒的爸爸媽媽愛吵架,是因為她爸爸早年犯錯,可是我不知道,事情原來還有這一層。
方佳説到這裏,我倒開始慢慢的平靜下來,因為我知道她後面的話一定有更大的難言之隱。我開始慢慢抬起頭來,我要聽到方佳説的每一個字。
“寒寒小時,她父母沒沒夜的爭吵,成為了她童年所有的回憶。她曾經跟我説,她能回憶起來的關於童年的事情,就是媽媽聲嘶竭底的哭聲,和他爸爸悶着頭煙。
很小開始,別的小孩子在院子裏玩耍的時候,她卻只能站在陽台上看,幼小的心靈,承受着醜陋的大人世界的事情一天又一天,她哭過鬧過,可是她父母的停戰卻也只是幾分鐘,以至於到了後來寒寒再鬧,她父母甚至還是呵斥她,寒寒説從第一次呵斥她以後,每次父母吵架的時候,她就只能抱着一個洋娃娃,看着天井發呆;默默的淚…”
“這種子一直持續到在寒寒10歲生的那天晚上,寒寒説因為她10歲生,那天很多親戚和她爸爸的部下,來她家給她慶賀生,她原本以為自己會過一個出生以來唯一沒有吵架和眼淚的生,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在她生那天,因為寒寒的爸爸説了一句什麼不該説的話再一次刺了她媽媽,她媽媽突然發瘋一樣在廚房開始撕扯起他爸爸,而那個時候,寒寒正在大家的注視中準備切自己的生蛋糕,父母的爭吵,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大家都不再歡聲笑語,全部都跑到廚房去勸架,…她父母的爭吵,在大家的勸説下也沒有絲毫的停下的餘地,寒寒知道,她唯一一次可能會開心的生又沒有了;而寒寒就一個人,傻傻的拿着刀,孤單的站在那個很大的蛋糕前,已經沒有人把力放在寒寒身上,寒寒又開始默默的淚…”
“不知道是誰,突然大聲尖叫了一聲,那聲尖叫,驚醒了所有人,人們這個時候才如夢初醒的回頭去看看寒寒,那些醜陋的大人們,看到的是一個在場的所有人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震撼景象:一個10歲的小姑娘,麻木的拿着一把切蛋糕的刀子,在自己的左手上,劃開一條一條的口子,鮮血滴在桌子上,滴在寒寒那天特意穿上的白的公主服,鮮血也染紅了那個本該帶給人們快樂的蛋糕…”
…
方佳説到這裏,腳心湧上來的那股寒徹底的遍我的全身。幾年前的那些回憶,霎那間,全部湧到我的眼前。
我終於明白了在她媽媽出了意外之後,那個傻姑娘為什麼沒有哭出過一丁點聲音,明白了為什麼她會躺在醫院,一聲不響的看着天花板,傻傻的淚,而我卻像個傻子一樣在旁邊看着卻手足無措。
也明白了她為什麼老是喜歡揪我的耳朵,一次又一次的問我會不會離開她…
也終於明白了方佳口裏的兩年來沒有恨我,還很開心的理由。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我拋開方佳的手,玩命的跑到那些已經很涼的海水裏,對着天空大聲的咆哮,跪地長泣……後來方佳告訴我説,她那時被我的行為嚇壞了,被驚嚇得手足無措,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出生以來最後悔的事情。可也正是那一刻我的表現,最終讓方佳認識到:也許,無論她怎麼樣努力,無論年月怎麼逝,都無法驅趕出寒寒在我的心裏的陰影。
那天下午,我還是打起神送方佳去電車站,60年代修建的新幹線,一個小時多的車程連接起來了東京和名古屋。
方佳説她想去退票明天再走算了,我知道她沒有時間,身為留學生的她,生活比我要忙得多。
所以我執意送她到了車站,方佳一路上什麼都不説,只是是不是轉過身看我,我也試圖強打神跟她説點輕鬆的話。可是我發現我原來真的沒有我想想的那麼堅強,我甚至連呼都覺得很難。
進站前,方佳在入口緊緊的拉住我的手,我看着她的眼睛,熙熙攘攘的人,現代化而現實的本和本人,也許已經很少看見我們那樣依依不捨的情景,其實我真的很希望方佳在我身邊陪陪我,可是那句話我知道我已經沒有資格再説。
不管怎麼樣,方佳是個好女孩子,我覺得自己已經再也給不起她我所謂的愛。情是很有限的不可再生資源,在一個人身上傾注越多,剩下的就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