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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暗施迷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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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雲峯關切的笑道:“賢侄方才酒喝得太快了,快去休息一會,就會好的。”範子云又向萬選青、索寒心二人説了告退的話,才退出書房,在他想來,師傅要自己假裝頭痛,離開書房,必然會在走廊上等候,或者有什麼話要告訴自己,哪知一直回到東院,並沒有遇到師傅。

紫玉卻在院中等候着,看到範子云跨出院門,立即含笑了上來,凝眸説道:“範公子,你喝了酒哪?”範子云想起昨晚師傅説過,紫玉並不簡單,心中一動,暗想:“自己跟夏伯伯説了頭痛,在她面前,可不能出破綻來。”當下以手加額,攢攢眉道:“酒喝得不多,只是有些頭痛,所以先告退了。”紫玉關切的道:“公子一定喝醉了,小婢扶你進去。”正待伸手來扶。

“這倒不勞姑娘。”範子云笑道:“在下只是覺得頭痛,可並沒喝醉酒。”紫玉道:“那就快些進去休息,小婢給你沏一盅濃茶,可醒酒。”範子云跨進左首書房,在臨窗一張椅子坐下。

紫玉已經沏了盅濃茶,還絞了一把熱面巾走入,説道:“公子怎麼不回房去歇一會呢?”範子云道:“我在這裏坐一會就好。”紫玉放下茶盞,輕輕把一方熱面巾,折成一條,款步走到他身邊,説道:“公子靠着,小婢給你敷在額頭,頭痛就會好些了。”範子云伸手去接面巾,説道:“還是我自己來。”紫玉幽幽的道:“公子不避嫌疑,給小婢治傷,小婢給公子敷頭,又算得了什麼呢?”範子云聽了她的話,不覺猛地一躍而起,一把抓住紫玉的手腕,驚喜的道:“你…就是紫玉,我一直還當不是你呢!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惦記着你…”他確實一直在惦記着她,因為太高興了,才不加掩飾,實話實説,把積壓在心裏的話,説了出來。

紫玉被他嚇了一跳,心裏自然甜甜的,一張粉臉,也羞了個通紅,低着頭,忙道:“公子快放手,給人家看見了,多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是太高興了。”範子云急忙放開了手,説道:“!”娘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呢?”紫玉羞澀的道:“現在不是告訴了麼?你頭痛,還不快坐下來?”範子云道:“在下頭不痛了,哦,那天晚上,你是假裝的?”紫玉被人點了道、手腳被捆,嘴裏了破布,藏在牀下。)紫玉一雙晶瑩美眸,凝注着他,低低一笑道:“不是那樣,如何瞞得過金管事和夏堡主?”

“你連我也蒙得好苦!”範子云好像多年不見的老友,一直望着她,想了想,問道:“在下想問你一句話,不知姑娘肯不肯説?”紫玉俏皮一笑道:“那要看你問什麼了?”範子云道:“姑娘究竟是什麼人?尊姓芳名,可以告訴在下麼?”紫玉眨眨眼睛,輕聲道:‘到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的。”範子云道:“依在下猜想,姑娘不會在這裏待得很久的,姑娘今天再不告訴我,以後叫我到哪裏找你去呢?”紫玉手指繞着手絹,輕聲道:“過幾天再告訴你不是一樣嗎?”範子云道:“在下明天就要到金陵去了。”

“公子明天就要到金陵去。”紫玉頗意外,驚異的望着他,旋即點點頭,説道:“公子是應該到金陵去,這是老管家臨終時最大的心願…”範子云跨上一步,雙手握住她纖小柔軟的一雙玉手,低低説道:“紫玉,不要叫我公子,我叫範子云,你就叫我子云好了,我知道你不是紫玉,你應該告訴我真實姓名了。”紫玉郝然低頭,一張臉一直紅到了耳,她沒有掙他的手,任由他握着,幽幽的道:“子云…”我前還不能告訴你,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我只能説到這裏為止,請你相信我…”範子云握着她雙手,輕輕搖了搖,點頭道:“我相信你。”然後才輕輕放開了她的手。

紫玉抬了下眼睛,問道:“堡主答應了?”範子云道:“是夏伯伯要我去的,明天和黃山萬少莊主兄妹一同去。”紫玉眼中閃起一絲異芒,奇道:“這就奇了,會是夏堡主要你去的?”範子云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紫玉微微搖頭道:“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但我想不出其中道理來。”範子云心中暗道:“紫玉的想法,和師博差不多,他們對夏伯伯好像有着很深的成見,唉,這也不能怪他們,夏伯伯有好些地方,實在不無令人生疑…”紫玉看他沉思不語,輕聲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沒有。”範子云抬起頭,笑了笑道:“等我金陵回來,你還在這裏麼?”

“那很難説。”紫玉低下頭,幽幽的道:“就是我不在這裏了,我也會找得到你的。”説到這裏,忽然輕哦一聲,部道:“你到金陵去,住在哪裏呢?”範子云道:“夏伯伯説,盛記鏢局老局主,和在下有兩代誼,要我到盛鏢鏡局去。”

“這樣就好。”紫玉臉上飛過一絲喜,眼珠一轉,説道:“我有一封信,你給我帶去好麼?”範子云道:“你要我帶給誰的?”紫玉道:“我會寫在信封上的。”範子云道:“好,那你就去寫吧!”紫玉道:“你方才還説頭痛,還是進房去休息一會吧i”範子云點點頭,就站起身往卧房走去,他並不是真的要休息、而是自己休息了,就不用紫玉伺候,她可以回房去寫信了他迴轉房中,閒着無事,本待在榻上做一會功夫,哪知才一坐定,就覺得思起伏,很難安得下心來!

一會想起玉容姊姊清瘦嫺雅。淡雅絕塵的容貌,和她對自己似乎有着一份真摯的情意,這可以從她和自己説話的神情中,看得出來!今天夏伯伯竟會當着萬少莊主和索寒心的面,和自己提親這件事,似乎已成定局。

自從自己第一次見到玉容姊姊,雖然她戴着面紗,但目已可以覺得出來,她有些近乎多愁善,昨天見了面,她果然有些消瘦,也可以看出她內心似乎有些憂鬱,和落落寡歡的模樣,但自己對她有着一份的心情,和美好的印象。

一會又想到紫玉,想到自己替她起出梅花針時的情形,和紫玉走後,(紫玉當然沒有走,但那時他認為她已經走了)自己對她念念不忘,時時刻刻會想起她,才知道自己對她已經發生了情愫!

這二位姑娘,有如花秋月,難下評章,也更難取捨,有這二位姑娘的纖影,不時在他閉着眼睛的眼前浮現,教他如何靜得下心,澄得下念,更不用説運氣做工夫了。

既然安不下心,索不再跌坐,就和衣躺了下來,這下卻糊糊的睡了,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忽聽房門被人輕輕推開,有人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練武的人,都特別警覺,範子云倏地睜開眼來,看到進房來的是紫玉,急忙翻身坐起,説道:“是你。”紫玉輕啊一聲道:“是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範子云道:“我只是躺着,並未睡!”紫玉嗤的笑道:“你還説沒睡呢!我方才進來,你就睡得很呢!’她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説道:“我信寫好了,你要藏好,別讓人家看到了。”範子云接過書信,只見信封上並沒收信人的姓名,只是一個白信封,忍不住問道:“你不寫姓名,叫我捎給誰去呢’!”紫玉朝他甜甜一笑,低聲道:“我是怕人看見,所以用了兩個信封,你到金陵,拆開外面的信封,就可看到裏面信封上寫的地址和姓名了,只是此事十分重要,你千萬不可告訴任何人。”範子云看她説得神秘,點頭道:“你放心,我會小心藏好的。”説話之時,就把書信收入懷中,貼身放好。

紫玉的瞥了他一眼,才道:“我先謝謝你了。”範子云道:“你和我,還用得着説謝字麼?”紫玉有些羞澀,但也喜悦的輕輕的道:“嗯,那我不説就好了。”忽然她“哦’了一聲,抬頭道:“我要出去了,方才翟總管來探望你,我進來看你睡得很,就沒驚動你,翟總管曾説待一會再來,我在這裏不方便,此人城府很深,你可得小心廠”説罷匆匆退了出去,剛走到小客室,就看到翟開誠施施然從外走了進來,急忙上去欠身道:“小婢見過總管。”翟開誠口中“唔了一聲,一手摸着下巴,抬頭問道:“範公子醒來了麼?”紫玉道:“回總管,範公子剛起來,小婢是打勝水去的。”翟開誠口中又“晤”了一聲。

紫玉迴轉身,像青翅蝴蝶一般,翩然往裏奔去,嬌聲道:“範公子,翟總管來了。”範子云走出客室,翟開誠急忙趨前一步,恭敬的躬身道:“在下見過範公子。”堡主把女兒親口許給範子云,他焉得不曲盡奉承?

範子云忙道:“翟總管不可多禮,在下方才聽紫玉姑娘説,總管已經來過一次了,不知可是夏伯伯見召?”翟開誠陪笑道:“公子方才飲酒之時,微不適,堡主不放心,要在下前來看看,不知公子可曾好了些麼了”範子云道:“多謝夏伯伯關懷,在下方才睡了一覺,現在已經好多了。”

“如此就好。”翟開誠道:“堡主因公子和萬少莊主兄妹,明即將前往金陵,今晚設宴餞行,堡主特命在下前來相請。”範子云道:“既然夏伯伯見召,那就走吧廠”翟開誠連忙躬身道:“公子請。”兩人走出東廂,一路往花廳而來,剛轉過長廊。

範子云忽聽耳邊響起一縷極輕的聲音,説道:“徒兒,中午索寒心曾在你酒中,下了‘迭散’,幸好為師早有防範,才保無虞,不過見了堡主,你要説頭還有些昏脹,服下‘迭散’之人,神智並不失,只是奉命唯謹,永無二心,因此不論堡主説什麼,你都要一口答應,切不可有考慮之事,好了,有什麼疑問,為師今晚自會再和你説的。”這是師傅以“傳音入密”説的話。

範子云不覺腳下微微一停,暗自忖道:“夏伯伯居然會要索寒心在酒中下了‘途散’,他這是為什麼呢?”施展“傳音入密”本身必須有極高深的內功,練音入絲,以內功送出,出我之,人彼之耳,第三者是無法聽到的。因此屈一怪和範子云説的話,跟在範子云身後的翟開誠,自然不會聽到,他看到範子云走路的人,忽然停下步來,急忙問道:“範公了怎麼了?”範子云用手摸摸額角,説道:“我覺得有些頭暈。”翟開誠道:“在下扶着公子走吧!”範子云放下手道:“不要緊,我已經好了!’説完,大步向前走去。

翟開誠自然知道,服了“迭散”的人,酒醒之後,還會頭昏,這是必然的現象,但漸漸就會好起來,當下也就緊跟在範子云身後而行。

(上次屈一怪服了“迭散”裝作出頭痛如裂,神志全失,在地上倒豎打轉,那是因為索寒心知道屈一怪功力深厚,怕藥量少了,不能生效,在一壺酒中,下了比平常人多五倍的藥量,屈一怪也料到了這一點,故而裝作得極像,連九頭鳥索寒心都被他瞞過了。)範子云跨入花廳,夏雲峯夫婦和萬選青兄妹,已經在廳上坐着閒聊,範子云卜前跟夏伯伯夫婦行了禮。

夏雲峯一瞼關切的問道:“範賢倒,現在覺得好些了麼?

範子云眼看夏伯伯一副慈藹親切之容,幾乎真的不敢相信他會要索寒心在自己酒中下毒,一面躬身道:“多謝夏伯伯關注,小侄中午大概多喝了幾杯酒,回去睡了一覺,已經好多了,只是頭腦還有些昏脹。”夏雲峯微微含笑道:“老夫説過,賢侄不會喝酒,酒喝得太快了,男人喝醉酒是極平常的事,不過你是第一次,才會頭昏,但這不要緊,過一會就會好的。”邢夫人一臉堆笑,接口道:“範公子快請坐,以後不會喝酒,就得少喝些!”範子云唯唯應是,退到下首一把椅子落坐。

萬飛瓊朝他嫣然一笑道:“範公子,我聽哥哥説…我該恭喜你啦i”範子云俊臉一紅,一時答不上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