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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表現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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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檢查團中不少人發出疑問。```超`速`首`發“看看,現在是午九點鐘,咱們是先看看大寨田再看看村裏其他的地,然後回來再看他們翻多少地?”一個四十多歲,穿着藍幹部服,胖胖的男人説。

“行!”大夥齊聲應道。

“那是誰啊?”孫茂悄聲問村支李建文。

村支湊前,在他耳旁悄聲説:“這是縣裏的革委會副主任,這次學大寨,抓典型,就是他負責。”茂應了一聲。

檢查團離開深翻地現場,隊員們分片開始翻地,這次翻地,不要深,只要出濕土茬就行,隊員們幹勁高漲,土是翻過的,好翻,一鍬和一鍬的距離可以離的遠一些。所以,兩個小時,七八畝地已被翻了近一半,當檢查團回來時,賈月潔看到村支李建文和村革委會主任李目臉都出了笑容。

而那位胖胖的縣裏革委會副主任,更是挑起雙眉,一副身材張揚的樣子,高聲説:“瞧,瞧,學大寨就是有勁嗎。”説着,看看手腕的表“剛剛兩小時,就深翻了這一大片,量一量是多少,每個人深翻面積是多少,深度是多少。”他的話音剛剛落,兩個年輕的戴眼鏡的人便拿着皮尺,抻開,一個拽這頭,一個拽那頭量了起來,長度不夠,踩好點接着往下量,這樣量來量去,橫量,豎量,又在小本本寫了又算,算了又寫,得出一個結論,兩個小時突擊隊臉男帶女每人深翻地四分。

當他們把這個數據報告給縣革委會副主任時,縣革委會副主任説:“兩小時,一天最少幹八小時,四分地乘以四呢,就是一畝六分地,這就是我們學大寨的成績,學大寨突擊隊員發揚革命神,每天每人翻一畝六分地,幹勁多大。再量量深度是多少!”那兩個年輕人從地裏撿了樹枝,到翻過的土裏,然後做好標記,用尺子量了量説:“四十來公分?”

“四十多公分,你量的不對,到底啊?”那位縣裏的革委會副主任問道。

那兩個人面,這時,賈月潔突然想到,自己剛才翻地時,好像自己翻的地特別鬆軟,一鍬下去,把鍬頭都沒的老深,便説:“到我這量量。”那兩個年輕人聽到話音,看了一眼縣革委會副主任。

“到那裏亮亮去。”縣革委會副主任應允地點點頭。那兩個年輕人蹲下,其中一位用手中的樹枝用力土中,一一米長,手指般細的樹枝,一下了大部分,剩出土面的只有二十來公分。

“噢,這老深啊!”人羣中發出嘖嘖稱讚聲,村支李建文笑了,村革委會主任李目笑了,縣革委會副主任也笑了。

“你多大了,叫甚?”那位胖胖的縣革委會副主任忙走前去,握住了賈月潔的手。

“我叫賈月潔。”賈月潔剛介紹自己,那位縣革委會副主任忙説:“你是北京的知青,説話這麼好聽,標準的廣播口音麼。能逃東,一天翻一畝地,翻的地又屬她翻的深,這樣的人才我們可能費,你公社的廣播站,也要有個普通話音廣播麼,你説,是不?”賈月潔看到,檢查團中的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忙應道:“是,是,公社廣播站是應該有個普通話廣播口音了。”沒過三天,賈月潔便調到公社廣播站,公社廣播站在李村公社大院的院內。

面對麥克風,她心裏很有一種意外走遠的覺,本來她是準備在村裏和男青年比比苦幹比比實幹,比比干苦活累活誰更有勁,誰更有耐,可是和男人比試剛剛幾天,老天竟然可憐他,不讓他這朵鮮花放大糞中漚了,拿出來,又到花瓶裏了。

面對着麥克風,她只要輕輕地説一聲,全公社十個村,十幾個高音喇叭,一個大隊部裏的喇叭便會立時響起她的聲音,真有些像將軍指揮千軍萬馬。雖然她不是將軍,只是傳令兵,但是傳令兵有令,別人照樣得聽。

另一個好處是,她算借調,村裏必須每天給她記十個工分,也就是和男人壯勞力一樣,是一個工,公社每月還補給五塊錢伙食費。吃飯,在公社院裏的伙房吃,比知青伙房,肯定滋潤多了。

當她打開擴音器,面對麥克風,轉播縣裏傳來的第一篇通訊時,她驚呆了,縣裏傳來的稿子竟然是表揚下李村學大寨先進事蹟的,而先進事蹟的重點,又是表揚她賈月潔深翻土地的事。

她用動的聲音念着:“…下李村在縣裏學大寨,修大寨田深翻土地運動中,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是死要學做大寨人的神鼓舞下,修了一塊十分標準的大寨田,一層層大寨田階梯之間都有圍堰,大寨田澆水有水渠,田下有水泥蓄水泥,小水渠都用水泥砌成,堅實耐用,節約水資源。

另外,下李村深翻土地也十分突出,土地翻的又松又軟,像海綿一樣,每個深翻土地的村民,一天都能深翻一畝六分地,其中一位叫賈月潔的女知識青年,不僅每天深翻一畝六分地,還把土地翻的又深又軟,深度能達到七八十公分,真是現代的穆桂英,全縣婦女同志都應該向她學習…”賈月潔念着稿子,心裏真是比吃了都甜,這時她覺到,自己廣播出的聲音怎麼那麼清脆,那麼純正,和中央廣播電台裏的播音員聲音不相下。

噢,原來自己還有這麼好的嗓音,自己一直沒注意,差點耽誤了…她一邊嘖嘖自喜,一邊在想,表揚下李村的稿子到底是誰寫的呢?是縣裏記者寫的,還是公社通訊員寫的?她思謀了一會兒,不得其所。

寫這篇稿子的人,不是縣裏的也不是公社的,是下李村的男知青葛存天。

原來,那天縣裏和公社檢查團來了後,葛存天和孫茂一直跟着檢查團。檢查梯田,深翻土地他倆都在場,檢查完會大隊部後,大隊做了頓飯招待縣裏和公社的檢查團。

這時間,村革委會主任李目找到葛存天,讓他寫篇稿子,總結一下隊裏學大寨修大寨田和深翻土地的情況,説點表揚話,給檢查團領導,讓縣裏和公社表揚表揚村裏,順勢要點水泥和化肥,總不能瞎忙活好一段時間,又修大寨田,又深翻土地,又請他們吃飯,不能白忙活。

説話聽聲,鑼鼓聽音。葛存天又不是傻子,一聽村革委會主任給自己任務,立即心領神會。文化大革命寫文章多了,大多是罵人,損人,批判人的,有點事給放大,現在寫表揚稿子,不能罵人,損人,更不能批判人了,所以要讚美人,夸人,吹人,事實也是要有點,沒事實的事不能寫,但是事小可以把它放大,滴水見,陣風知秋嘛。

他琢磨一下,本想大肆宣揚一下下李村這次深翻地,修大寨田的事,可是又一想不知領導什麼意圖,誇的太大了,如果領導不欣賞,知道誇大其詞的稿子是自己寫的,以後不好辦了。頭一篇稿子,先試探試探,寫個略微誇大一點,口號大點,事小點,估計什麼人都能接受的。

典型事件,得有典型人物,修大寨田使自己突擊隊乾的,檢查團來時,大家都在幹,沒顯出誰好誰賴,典型人物不好找,深翻土地呢,他立刻想到,量了賈月潔的地,並且恰巧量她那塊地又是深的,她又得到檢查團領導的誇獎,對,典型人物就定她。

腦子裏有了,手頭就快了,刷刷刷,幾下稿子便寫完,村革委會主任李目看了,連聲叫好,籤村革委會的名,蓋村革委會的章,恭恭敬敬地到縣革委會副主任的手。那位領導看看,立刻高興起來説:“行啊,老李,幹事快,幹革命就要快,要跟形勢,這稿子不賴,我帶縣了。”葛存天這天正在他的大寨田裏篩他的土,突然聽到村裏高音喇叭裏響起一個似的聲音,他楞了一下,立時想到,這時調到公社廣播站當廣播員賈月潔的聲音,他便仔細聽了起來,剛聽幾句便知道,這就是檢查團來那天自己匆忙寫的稿子了縣裏,並在全縣廣播,他心中嘆道:自己筆桿子不錯啊,剛出市,便開張,雖然落款是下李村革命委員會,但是他知道,村裏的幹部都知道這稿子是自己寫的,寫的這篇稿,縣用了,以後村裏的稿子,少不得還用自己寫。

以後的幾個月,凡是村裏往公社報的總結,往縣裏報的事蹟,便理所當然地由葛存天寫了。葛存天寫的稿子,總能有幾篇被公社採用,或被縣裏錄用,或登在縣通訊,或在公社高音喇叭裏播放。每當這時,葛存天便喜滋滋的,而稿子越寫越多,他的心眼也越活了,膽子也越大了,他善於觀察,發現不足之處,一般不寫。發現好的地方,他便給綱線,往大里放,讓小小的好事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