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腎裏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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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她輕拍了王大力的肩一下。
“這是北京大路上,又不是在山西農村,哪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揹你媳婦的?”
“那怎麼辦啊?”
“沒多遠,你扶我走吧?”徐風霞説。
王大力點點頭,攙扶着徐風霞一步步向車站走去。
徐風霞回家後,已近中午,徐風霞挽起胳膊要到廚房做飯,王大力忙止住道:“你剛出院,在牀上歇着吧,家裏的活我和夢瓊都能幹,你的主要任務,是把病養好。”夢瓊也説:“媽,您不用幹活,您住院這段時間,做飯,洗衣大部分都是我乾的。”
“我閨女能耐!”徐風霞讚了一句。
王大力和夢瓊都到廚房做飯去了,兒子忻鋼也趴在桌前做作業。徐風霞靠着被半躺着,默默地觀察着自己的這個家,好像初次進來一樣,看看牆,看看桌,看看牆上鏡框裏兒女們的三好生獎狀,甚至看看窗户外,一格格鐵的護欄。
這是自己的家,一進來,就到温暖親切,外面千好萬好,不如自己的家好,外人千親萬親,不如自己的兒女親,躺在自己的牀上,整個身心都放鬆了,糊糊,徐風霞便已睡着。
王大力今天要做的是一鍋帶魚,是學校發的,舟山帶魚,一捆十斤,每條都足有三四寸寬,銀亮銀亮的。
昨天,他剛到學校把帶魚領回,今天徐風霞出院,剛好做了為她接風,王大力收拾完帶魚,放到鍋裏紅燒,趁空,便進屋看看徐風霞。
一家人團團圓圓歡樂樂地過了節,大年初七,估計醫院正常上班了,徐風霞對王大力説:“我想今天到醫院看病,瞧瞧我腎上那個結石如何辦?”
“我陪你去?”王大力説。
二人吃過早飯,便奔赴醫院。大年剛過,醫院裏看病的人並不多,掛號的人只有十來個,王大力給徐風霞掛了個泌科的號,便和徐風霞上了診室。
給徐風霞看病的是一位五十歲左右高個頭的男醫生,他看了看徐風霞的病例,又看了看片子,又聽徐風霞講明瞭住院的經歷,然後又把一張張片子掛在玻璃框前亮了燈仔細看了看,這才説:“你身體腎那個地方是有個結石,但是在腎裏還是在腎外我還有疑義。這樣吧,你再照幾張片子,咱們重新確定一下,再作結論好嗎?”這位姓王的男醫生邊思考邊説。
“怎麼七八張片子都看不清?”王大力心中有些不快,便説道。
“這七八張片子,都是檢查不同部位的,要在我這裏看病,你還得照幾張。”醫生話説的很堅定,讓人有不得不執行的覺。
“好吧!”王大力覺得王醫生説的也有理,誰看聽誰的麼。於是帶着徐風霞,又去監察室照了片子,這次照的更多,大大小小照了九張。
待片子拿給王大夫看,王大夫搖了搖頭説:“這結石不是在腎裏,是在腎外,你這腎病還得找腎內科看!”王大力一聽心中老大不高興,心説這麼大醫院怎麼這麼大塊結石在腎裏和在腎外都判斷不清,有心想責問王大夫幾句,又怕惹惱醫生,一生氣,不給徐風霞看病了,便説:“謝謝您了!”又掛了個腎內科的號,去找給徐風霞看過病的於大夫。
於大夫正在診室,王大力和徐風霞便坐在他面前,於大夫認識徐風霞,便説:“你腎裏的結石要拿掉,要到泌科。”
“泌科醫生不管看,讓我回腎內科看!”徐風霞語未説,王大力先説了句。
“為什麼?”於醫生有些不解地問。
“於醫生説,那結石不是長在腎裏,是長在腎外。”徐風霞小心翼翼地説。
“什麼,他説結石長在腎外面,不可能,不可能,我看過了,是長在腎裏邊的。”於醫生堅持説。
“您再看看片子,除了住院時您讓照的七八張外,我們又照了七八張。”王大力央求道。
“我不看,我不看,我看了還看什麼,他泌科説長在腎外,讓他泌科看去!”於醫生突然生起氣來,一揮手,示意王大力他們出去。
“於醫生,您再睜大您的火眼金睛給仔細看看?”王大力繼續央求。
“我相信自己的醫術,我看了説結石長在腎內就在腎內,你們不要在我這裏多lang費時間了,再到泌科看去吧!”於醫生極其冷淡地揮揮手,臉一扭,衝窗外,不理他們了。
徐風霞和王大力又來到泌科找王大夫,説明於醫生堅持結石長在腎內的判斷,王醫生沉了一會兒後説:“既然王醫生堅持説結石長在腎內,我判斷是長在腎外,你們不是看病麼,那麼你們再到內科看看?”徐風霞和王大力只得又掛了一個內科的號。內科給徐風霞診斷的是一個矮胖已經禿頂的老醫生,徐風霞坐下後,把自己的病情説了,並説了王大夫和於大夫對自己腎區部位所長結石的爭論,這位內科醫生聽完後,站起來手笑笑説:“有意思,有意思,怎麼兩個專家連結石長在腎內和腎外都判斷不出來了,來,把片子拿給我看看。”徐風霞一聽,一位碰到一個醫術高明的真佛了,便把十幾張片子遞了過去。他把片子一張張放到亮着燈的玻璃框上仔細瞧,足瞧了十幾分鍾,然後説:“有意思,有意思,這結石長的位置又像腎裏邊又像腎外邊。”這不等於沒説嗎?王大力想,但荏苒謙恭的問:“醫生您説,它到底長在腎裏還是腎外?”
“我覺得既像腎裏又像腎外,它是不是一半長在腎裏一半長在腎外?”那醫生若有所思地説。
“到底是腎裏還是腎外?”王大力又問了一遍。
“要不,咱們把肚子拉開,看看到底是長在腎裏還是腎外,不就清楚了。”他的話一出口,嚇的徐風霞不自覺地右手張開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這是人,又不是西瓜,想切一刀就切一刀!”王大力有些生氣。
“這樣吧,你既然不願做手術,那麼先不管結石了,你看看中醫吧,中醫治慢腎炎效果也好的。”
“中醫在幾層?”徐風霞問。
“中醫在五層。”那醫生微笑地説。…給徐風霞看病的是一位老中醫。她鶴髮童顏,嘴上無須,細一看,原來是位老太太。只因她白的帽子壓太低,又戴副眼鏡,所以剛進屋,王大力沒辨出她是那男女。
坐了一會兒,輪到徐風霞看了,徐風霞剛要把片子遞過去,她忙擺擺手説:“咱先不看這個,你要看什麼病?”
“慢腎炎。”徐風霞答。
“幾個加號了?”徐風霞這才想起,剛才光講結石了,一直沒化驗蛋白,便説:“原來是四個加號,住了一個月院,一出院時變為兩個加號,現在不知幾個加號了。”
“我開張單子,你再化驗一下吧?”老太太開了一張化驗單,一小時後,化驗單取了出來,徐風霞一看,是四個加號,心裏便是一沉,走進診室,把化驗單遞給老中醫。
老中醫讓她把手放在桌上,給她診脈,同時問她,哪時得的病,自己覺怎麼樣,出院後都吃了些什麼。診完左手的脈,又診右手的脈,然後像老母親那樣和藹地説:“你撒,泡很多吧?”徐風霞點點頭。
“腎炎呢,中醫有一個叫法叫泡沫病,指得了腎小球腎炎的人,一撒泡沫很多,當然,確的是化驗了,但是你在家不可能每次都像醫院一樣化驗,所以我教你個方法。
每次完,盆裏拿水管衝一下,如果盆裏泡多,五分鐘以內還不消失,那就證明蛋白還很多,如果用水管一衝,裏泡少了,而且很快起的泡就沒了,便説明裏蛋白少了。
腎病就好些了,這是個慢病,你彆着急,忌冷忌鹽,忌豆腐,也少吃油,每天活動活動,我再給你開幾服藥,回去吃吃,慢慢病就會好的。”老中醫的話説的徐風霞心裏又温暖起來。
徐風霞每星期到醫院老中醫那裏看一次病,每次拿回七天藥,吃完藥,便又去看。藥不貴,一副藥材一兩塊,這樣看了有半年,病也是時好時壞,沒什麼太大起。可是她由不得不去那裏看,那裏是她看病的合同醫院,去別的醫院,學校不給報銷醫療費。
還有,這位老太太中醫開的藥也不是一點療效都沒有,她開的藥,熬成湯後剛開始喝完,頭一泡清清亮亮的,用水管衝,不起多少泡,好像裏蛋白沒多少,可是過三四個小時候,又恢復了渾濁粘稠,黃黃的,用水管一衝,泡又濃濃地起來了,且長久不滅。
再吃藥後,頭一泡又清亮,過幾個小時後,又渾濁又起泡,半年下來,都是如此。到醫院化驗了幾次,蛋白多時是四個加號,少時是兩個加號,過些子又是四個加號,又過些子又是兩個加號,雖然全身浮腫,徐風霞的體重卻由原來的一百一十斤減少到九十多斤了。而且夜裏睡覺腿老筋,的她難受的不得了。
夢瓊和忻鋼上學去了,王大力上班去了,屋裏只剩下徐風霞一個人,只有這時,她才敢走到大立櫃上的穿衣鏡前,在鏡中端詳一下自己發黑浮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