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踹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和氣,你想開些,千萬別往下跳,你一跳,廠領導就順心了,不用減咱們,你自己就把自己減下來了!”趙亮好似對房頂上的和氣説,又好似對圍觀的工人説。
“和氣,你可千萬別跳,你還有老婆,還有孩子,還有八十歲的老母,你如果往下跳,你死了,你八十多歲的老母無人養活,在家也得活活餓死,你七歲孩子沒了父親,也要街頭lang,如果讓街上的瘋狗咬上一口,也得了狂犬病,你那如花似玉年輕的老婆,你死了,她守不住寡,看見別的小夥子有錢,漂亮,再和別的男人跑了,你的死冤枉不冤枉啊!”霍大僚大聲説。
“和氣,你可千萬別跳啊,你想不開,也得往開了想,領導讓咱們下崗,並沒有你跳樓啊,你一下摔死倒好,一命嗚呼,眼一閉,腿一蹬,見馬克思去了。如果你一下沒摔死,摔個要死半殘的,誰伺候你啊,胳膊摔斷了,你拿不了碗,沒法吃飯,只能碗放地上像狗似地趴在地上吃。腿摔斷了,你走不了路,只能爬着上廁所,你的腦袋摔傻了,管你爸爸叫哥哥,管廠長叫小資,那怎麼得了啊。”趙亮也在大呼大叫,如泣如訴,圍觀的工人聽得,不知是悲不知是笑,哭笑不得,鬧得班也顧不得上了,都在底下圍觀。
半小時後,只見廠長,書記,廠秘書和工會主席老徐都趕來了。廠長和老周書記忙對廠房頂上的和氣喊:“你先下來,有事好商量!”
“你下來,不要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你下來吧,你這樣做可不對,你是在威脅領導。”
“問題總是能夠解決的,什麼重要,自己的生命最重要!”廠長和老周書記不停地對廠房頂上和氣叫喊,和氣不但沒往後退,反而更往前坐了坐,兩條腿竟然搭在廠房脊背外面。
“趕快,趕快拿幾個墊子,墊在下面,防止他跳下來!”老周書記説。
“誰上去,把他拉下來!”廠長對他身邊的幹部説。
人多力量大,一會兒,工人們便抬來幾個廠活動室練蹦高的大棕櫚墊子,幾個碼到一塊,也有半尺多高,垂直地放在和氣要跳下的地方。
“我要跳,我要跳,不讓我們上班,就是要我的命,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和氣一邊在上邊叫着,一邊裝出要跳的樣子。
趙亮正為自己導演的這場鬧劇沾沾自喜,以為再過幾分鐘就要收效,這時突然見和氣的後面老徐拿了竹竿,悄悄地在房脊上向和氣靠近。
趙亮忙用手向前指了一下,和氣見趙亮的動作,以為讓他往下跳,看看下面,俯下頭,又忙把自己身體坐直,搖搖頭,意思是説:“太高,不敢跳。”
“我不是説讓你跳,我是讓你看後面!”趙亮心中急道,用手指指自己背後,和氣好像明白了,忙回頭看,沒料想工會主席老徐拿的那竹竿頭上,用繩索繫了個索馬套。趙亮一回頭,那套馬套剛好罩下來,罩在趙亮口,趙亮兩隻胳膊被緊緊套在口,動彈不得。…“咱們是屢戰屢敗!”和氣説。
“不對,咱們是屢敗屢戰!”趙亮糾正説。
“咱們的事好幾次都是工會主席老徐給攪黃了,咱得治治他!
“和氣説。
“怎麼治他啊,他個子又高,力氣又大,又當過兵,打又打不過他,罵也罵不過他,領導又給他撐。”霍大僚發愁道。
“總不能咱們下崗難受,他屢屢替廠長賣力,在底下偷着笑吧?”和氣又説。
“咱們不舒服,讓他也別舒服,像個辦法治治他!”另一個下崗工人説。
“什麼辦法?”趙亮問。
“也沒什麼高招,就是一個損招,讓他晚上睡不着覺。”那個工人説道。
“學夜貓子叫,學狗叫,還是拿磚頭往他們家窗户裏扔。”霍大僚問。
“這些都不太好,夜貓子叫,狗叫,咱們費了半天嗓子,他把門窗關嚴,不理你便是了,如果聽的不耐煩,往耳朵裏個小棉球,什麼也聽不到,任你窗外喊破喉嚨,把咱們廠家屬樓裏的人都喊出來,他也沒少半汗,反而把家屬樓住的咱廠職工吵煩了,同情咱們的人更少了,這個辦法不行。”和氣説。
“往裏扔磚頭?”霍大僚繼續問。
“這也不行,扔磚頭砸人家玻璃,是違法的事,他報公安局,公安局會手管的,咱們不要個剛出公安局沒幾天,又進公安局,個二進宮,不好。”趙亮不同意這個辦法。
“這幾個法子都不能用,那用什麼辦法呢?”霍大僚接着問。
“其實辦法也很簡單,只是晚上夜深人靜時候,照老徐他們家的防盜門踢幾腳,然後咱就撤,連踢他幾個晚上,他不煩,他老婆也煩,他老婆不煩,他孩子也煩,讓他家不能安心睡覺,等他開門出來找人,咱早就跑了,即使他報告公安局,警察也不會為他這點事整夜在他家門外守候,他是誰啊,那警察又不是他爸爸。”那個工人説。
“萬一被他抓住呢?”和氣問。
“抓住就抓住了,送到公安局,咱們只説氣不過,踢了一腳,只踢他防盜門一腳,也判不了刑。”趙亮很坦然。
“他説踢的不止一腳,連續好多天防盜門都被人踢呢?”霍大僚又問。
“咱們不會今天你踢,明天我踢,後天他踢,十好幾個人呢,每天或隔一天一個人去踢一腳,輪一圈下來也快一個月了,他能忍受得了一個月嗎,兔崽子,這回讓你看看馬王爺幾隻眼。”趙亮忿忿地説。…廠工會主席老徐看完電視剛剛睡下,只聽自家的防盜門“哐哐哐”響了三下,聲音很大,震得睡着的愛人也醒了,問老徐:“是敲咱們家嗎,這麼晚了,是誰啊?”
“好像是咱們家。”老徐説,忙開燈穿衣,拉開門,打開防盜門一看,樓道里只有一盞昏黃的燈亮着,一個人也沒有。
“見鬼了!”老徐説了句,便回屋裏掀被睡覺。
“誰啊?”愛人問。
“沒人,可能找人敲錯了門。”老徐應道。
老徐睡意漸濃“哐哐哐哐”自家防盜門又被人踢響,而且還多了一聲,老徐立刻又穿衣出門,開門一看,樓道里又是昏燈一盞,寂靜無人。
“誰啊?”返回屋,愛人又被吵醒,睡眼稀鬆問。
“不知道是誰,踢了咱家門幾腳就走了。”
“是不是你得罪了什麼人,人家來報復你了?”愛人問。
“我沒得罪誰啊,只有那幾個下崗工人前些子和我幹了一仗。”老徐心裏邊想邊説道。
“你也是,你是個工會主席,也不是廠長,你管他們的事幹甚麼,他們被下了崗,本來肚子裏就有火氣,你還和他們吵,和她們打,他們能不報復你嗎?”愛人埋怨道。
“我看不慣他們那無賴行為,所以才出手的。何況,你是個幹部,領導在危險和困難時,你不去救駕,表現自己,你還有往上走的可能嗎。”
“是個官,為了你當官,咱們一家人都得陪着你擔驚受怕,今後別想睡個安心覺了。”愛人越發埋怨。
“今天他們踢了兩回門了,不會再來了,你睡吧。”老徐説。
老徐睡到三四點鐘,睡的正香時“哐哐哐哐”防盜門又被踢了好幾腳,在寂靜的家屬院裏,這防盜門發出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
“誰家啊,半夜老響?”樓裏不知哪家有人開窗喊了一句。
老徐被夢中吵醒,忙看愛人和孩子,見孩子睜着大眼睛望着屋頂發呆,愛人也木木地瞅着他,心裏便有幾分怒氣,忙披上衣,開開防盜門,一看,樓道里仍是渺無人影,亮着一盞昏黃的燈。
“他媽的,狗的,我抓住他,非扇他幾個嘴巴,然後再送公安局去!”老徐憤憤地説。
第二天夜裏,家裏人都睡下了,老徐拿了木,躲在樓外的樹蔭下,心想等踹門的一出現,只要踹門一腳,他便用木敲他的腿,敲不斷,也要把他敲腫,讓他這支踢門的腳再也抬不起來。
他心裏想着,藏在樹幹後,聲閉氣,只等那踢門的人出現。一個小時過去了,沒有人出現,兩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人出現,三個小時又過去了,仍是沒有人出現。老徐躲在樹後,身上覺得有些冷了,雖然是秋末,樹葉還未掉光,可是入了夜,天氣已經寒涼,加上老徐在樹下一站就是兩三個小時,動也不動,便覺得身上有些瑟瑟發抖了。
這一發抖不要緊,把身體裏白天喝的茶水都向下抖到膀胱裏了,膀胱就那麼大地方,裝滿了水,就要排出來,老徐便有了,這玩意得找個地方啊,自己是廠工會主席,不能像狗一樣在乾淨的家屬院裏一歪腿就吧,可是不,又憋的慌,回自家洗手間吧,自己在外蹲這幾個鐘頭又白蹲了,思前想後,想大人物是不重小節的,於是在樹下,扯開褲子便了起來。
“嘩嘩”水澆地聲音在這靜寂的夜裏顯得太大,他便往樹幹上,由於縮短了距離,聲果然笑了。正這時,他聽到一陣腳步聲,向家屬樓走上來。
“來了,兔崽子!”他心裏狂喜,忙把了一半的憋回去,緊靠樹幹蹲下,腳步聲走近,他看到一個黑影向自己走來。
別讓他發現自己!他縮到樹幹下,臉緊貼着樹幹,嘿,一股熱烘烘的騷味由鼻傳入口,燻的他幾乎嘔吐。他知道那是他自己身體裏剛排出的,便強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