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陽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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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不準。”劉炳坤面無表情地説。
“這是一個啞炮,大家先躲會兒!先別幹活呢,守好路口別讓人過來!”丁開山向其餘工喊話。
大家都在地或是趴或蹲着,等待着這炮的響聲,十分鐘過去了,十五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排啞炮去。
“誰捆的炸藥?”丁開山問。
樹林答。
“你捆的炸藥,你的雷管,炮啞了,按規矩你去排!”丁開山鄭重地説。
“排就排,有什麼了不起,二十多分鐘了,肯定導火索滅了,沒事!”楊樹林假裝豪氣地説。
剛走兩步,劉炳坤叫住他:“樹林啊,你去排炮,小心點,到那先看看導火索還着不着,如果還着着,馬撤。如果不着了,小心把導火索拔下來。”樹林答應着,又剛走兩步路,丁開山又叫住他:“樹林啊,你別害怕,萬一你有什麼事,我一定向廠裏給你請功,追認你,給你做一個六寸板厚的壽材,你可千萬小心。”楊樹林本來腿就打哆嗦,一聽丁開山這玩笑話,便認了真,腿便像篩糠一樣,沒走兩步,膝蓋一軟,跪在地。
“你怎麼了?”劉炳坤忙走前。
“沒事。”
“沒事怎麼跪地了?”
“我憋的。”劉炳坤一看,楊樹林的褲子果然濕了,便大聲説:“你也不能把撒這兒啊,排炮時,有先撒啞炮啊!”於是站起身説:“哥們兒,你先退回去,我排啞炮去。”
“我去!”楊樹林説。
“那咱倆都去!”劉炳坤又説。
二人來到啞炮前,劉炳坤叫楊樹林趴下,楊樹林不但沒趴下,反而走到啞炮前。對着啞炮的導火索,便了起來,但是因為剛才褲子裏些,量不足,一也沒澆濕十公分。
“你幹什麼啊?”
“澆導火索啊?”
“你傻啊!靠邊。”劉炳坤讓楊樹林靠遠些趴下,這才爬到火藥坑前,用手把坑的土一點點掏出,輕輕放到坑邊,看到炸藥後,用手指輕輕伸進火藥裏,想把雷管和導火索拔出,可是守在火藥裏摸了好幾下都沒摸到雷管。
於是他心裏明白了,立刻把導火索拔出,然後掏出捆好的炸藥,大聲問:“楊樹林,你那雷管導火索了?”
“了?沒?”楊樹林忙坐起,摸摸兜,從衣下兜裏掏出一個黃火雷管。劉炳坤忙接過,讓楊樹林回去重新取了一截導火索,剝開雷管力,然後再把雷管火藥中,在原來那坑埋好,點燃,退後,趴下,兩分鐘後一聲巨響,炸藥爆炸,騰起一團煙霧…
“坑挖的差不多了,今天咱們幫着卸電線杆!”早吃過早飯,班長丁開山便大聲宣佈當天的活。一行人扛着鋼釺,拿着撬,拿着胳膊般的繩索來到指定地點。
他們在電線杆坑前一處空地坐起,扒拉了些低頭的枯枝敗葉,攏作一堆,點燃。火燒旺後,便伸出手去烤,取暖聊天。
此時雪沒有融化,近處的平地,遠處的山,都披了一層雪。銀裝素裹,分外妖嬈,一條曲曲彎彎的路,在雪中曲曲彎彎的伸向遠方。遠處山下能看到灰雲一樣的炊煙,好長好長的,漂浮在村莊面。
等了大約半小時,才見到遠遠路趕來幾輛馬車,車拉着長長的電線杆。
“來了。”苟石柱説。
“怎麼不晚點來,咱們多歇會?”楊樹林自語。
“歇會兒,從昨天餉午歇了。今天午你還沒歇夠!”丁開山笑着説。馬車走近了,都是大馬車,一騾子兩馬,三件套的,中間駕轅着都是一個棕黑的大騾子,兩邊兩個拉偏套的都是兩匹馬,或棕或黑或白,這些騾子和馬都很雄壯,站在那部差不多都有人高。
而那駕轅的騾子更是高大,身板直,圓脖硬,腿,蹄大,鬢油亮。而那趕車的人,一個個穿着翻羊皮襖,也都是三四十歲壯漢,臉膛通紅,膀寬的。大車一共來了五輛,每輛車拉兩電杆,車到後,車把式跳下車和丁開山付後,便和大家一起卸車的電線杆。
電線杆平躺在車,一邊一,先卸左邊的,車把式解開捆電杆的繩,從車幫向地斜搭了幾塊厚木板。楊樹林説:“往下推!”於是眾人便攏住電杆兩頭使勁,電杆有十來米長優勢水泥的,很沉,推了幾下沒推動,丁開山説:“咱們拿繩捆兩頭,往下拽。”於是眾人便用繩索捆住電杆兩頭,一使勁,電杆吱吱喳喳壓的馬車亂響,軲轆轆倒拽動了,但是電杆一滾到地,整個馬車便向那還沒卸掉電杆的方向翻過去了。
那邊的電杆沒卸,便滾到地,馬車駕轅部位的電杆頭,把駕轅的騾子打的卧倒了。大家急速解開,才沒傷到人,車把式解開車捆那另一電杆的繩索,招呼大家齊用力把立起的馬車掀平,又揮鞭,把卧倒的騾子趕起。
“怎麼會翻車呢?”
“可能卸車時兩邊車幫底下都應該支住。”丁開山説。
把式點頭。再卸另外幾車,先用木把車幫兩邊從底下都支住,再斜搭模板卸電杆。果然,車不翻了,卸完車,大家坐車,丁開山説:“今天,咱們就跟車到車把式村轉轉,那晚唱戲!”
“哪村啊?”
“陽明堡。”
“是那個火燒飛機場的陽明堡嗎?”王大力問。
把式説。
陽明堡村名氣可大,徐向前帶領八路軍火燒了寇的飛機場,燒了寇好多飛機,中學教科力便有這篇文章。王大力等人來到陽明堡,看到村子好大,光村莊就有四五里長,便問車把式:“陽明堡村有多少人?”
“一萬多到兩萬。”
“怎麼那麼多人,那得有多少小隊啊?”
“光大隊就十幾個,更別説小隊了。”車把式笑笑説。
天還沒黑,他們先到火燒飛機場的地方看看,只見那裏是一片壓的平平的場地,也沒鋪瀝青,也沒鋪水泥,只是黃黃的土着星星點點的白,可能機場的地面時三合土打的,再看一里多遠,有一些低矮的土房,大多都是土坯的,院牆坍塌破落,房屋沒門沒窗,屋檐和門框部位都留有黑黑的火燒煙燻過的痕跡。
王大力,鮮可欣走進這裏轉了轉,一院挨一院,一房換一房,户户被火燒,院院牆坍塌。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這個村子給燒成這樣?走出那坍塌之地,逢一老鄉問:“這是哪個村,怎麼被燒成這樣?”那老鄉道:“這是陽明堡啊。”
“那邊不是陽明堡嗎?”王大力指指響起鑼鼓唱戲聲音的地方説。
“那是後來蓋得,八路軍燒了飛機場後,寇抓不到八路,把氣都撒在老百姓身,血洗火燒了陽明堡村,凡沒逃出去的人全殺光,凡是能住人的房全燒光,凡是能拿的東西全搶走。寇在陽明堡殺了近千人,一個村全毀了…”老鄉聲音哽咽起來。
“那個陽明堡呢?”王大力問。
“那個陽明堡是逃走的人回來後,在距離老村子二三里地的地方又重新蓋的。本人,打不過八路軍,禍害老百姓,真不是東西!”這老鄉憤憤地説。
村裏唱的戲是北路梆子摺子戲,楊家將。是忻縣北路梆子劇團演的,從楊令公娶佘賽花唱起,楊七郎打擂,金沙灘,借降龍木,穆桂英掛帥。一天唱一折,要唱十幾天,大的劇場,掛着賊亮的幾盞大燈,戲台演員“嗨嗨嗨嗨”地唱着,台下坐滿觀眾,大都是村裏人,男女老幼都有,拿條板凳找個地方一坐,早去靠前,後去後邊,不要票隨便看,演完戲村裏給劇團結賬。
王大力他們看到晚十點來鍾,戲演完了,十來個人出了陽明堡村,向住處走去。
“看戲真來勁,不要錢,白看!”楊樹林邊走邊説。
“不要錢,咱們可虧大發了!”丁開山説。
“怎麼?”劉炳坤問。
“咱們卸第一電杆,不是駕轅騾子砸了麼,回村騾子便倒地不起了,過倆鐘頭撒了,一看,哪是啊,都是血。叫來獸醫站的答覆看,獸醫看看摸摸,説是把這騾子的子活活砸下來一個,騾子雖然死不了,可是成廢騾子了,讓咱廠賠!讓咱賠一千塊!”
“那麼貴啊,買個馬才二三百。”楊樹林説。
“人那是駕轅的騾子!”丁開山回答。
今天下工比較早,剛十一點鐘便卸完電線杆了。他們坐車回住處。這次幹活的地方不遠,只七里路,在滹沱河西邊,因為滹沱河三十里外才有座橋可以過車,他們去時繞了一個大彎。回來時,傍着河邊的路走。楊樹林在車後槽幫突然看到白的蓋着雪的滹沱河河面有兩輛馬車在穿行,車還坐了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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