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在張語綺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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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覺得姑媽這莫名其妙的脾氣來的奇怪,可是當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説什麼,於是尷尬地笑了一下就帶着張語綺走了進去。
兩個女人分別坐在長沙發的兩個極端位置,都不説話,連我給她們倒的熱水都沒有拿起來喝一口。
突然,還是姑媽打破了僵局:“敢問張小姐,這三更半夜的是帶着我們家凌凌去做什麼了?車子又是因為什麼才拋錨的?”字字句句,彷彿沾染了冰雪寒霜,毫不留情的衝着張語綺飛過去。張語綺卻顯得不慌不忙,似乎又恢復成了以前的那個冷靜而睿智的她:“非常抱歉。
但是是一些公司內部事務,不方便説開,還請您能體諒。”
“是嗎?”姑媽又是冷笑了一下。雙臂叉着放在前,從那具温熱柔軟的身體裏竟然神氣地爆發出來了一股十分強大的黑暗氣場“張小姐這個解釋還真是牽強,看來貴公司從事的恐怕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業務吧,既然張小姐不願意多説什麼,我請你下次出門的時候不要再帶上我們凌凌了。
我們凌凌沒有那個本事,請你不要為難他!”
“姑媽…”我有些看不下去她這樣的針鋒相對,於是小聲地囁嚅了一聲算是提醒。
相比之下,張語綺卻顯得平靜許多,似乎並不把姑媽的這種槍舌劍放在心上,反而是説道:“非常抱歉讓您擔心了。”我正驚訝着她這樣的女人竟然也會輕易地給別人道歉的時候,她卻又突然抬起頭來看着我:“幫我找個人來。”説完,迅速地從我手裏搶過手機,噼裏啪啦地打了幾行字之後重新遞給了我:“這是我的一個私人醫生,你現在馬上去請他過來一趟,記得,要快。”我還想再多説些什麼,卻覺得這個房間裏的氣氛實在是詭異得可怕,於是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截了個屏就出門了。
這是一個黑帶上的人,既然張語綺這麼説了,那應該是一個很厲害的醫生吧。我盯着屏幕上的字,把那些信息默唸了一遍然後記在心底。隨着門栓“卡啦”響了一聲,張語綺才總算是鬆下一口氣,從剛才陳海凌説要帶自己回家開始,她就有種預,至於現在這個局面,當然也已經料想到了。
張語綺並不是因為身上這點小傷才説什麼找醫生這樣的話,她實在是害怕,害怕待會兒陳嘉倩的情緒太過動,萬一説了什麼出來,那樣的話後果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果真,陳海凌剛一出門,陳嘉倩也無需再隱藏什麼了,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兇狠起來,憤怒地指着張語綺:“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張語綺你告訴我!
二十年前你害我們陳家害的還不夠嗎?既然已經走了,就不該再回來才對!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麼!”張語綺此時身體很虛弱,説話的時候有些有氣無力:“很抱歉突然打擾了,我保證只會有這一次。”
“你保證?”陳嘉倩彷彿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臉上的表情變得誇張而玩味“張語綺,你且告訴我,你得保證值多少錢?你覺得我憑什麼相信你?”張語綺似乎是有些無奈,又好像是有些頭疼地了額角:“真的很抱歉。”她覺不太好,大晚上的吹了那麼久的冷風,現在開始有些頭暈了,只説了幾個字就覺得有點支持不住身體,於是微微往後躺了一點。
身體壓在柔軟的墊子上,而這一系列動作看在陳嘉倩的眼睛裏,彷彿是張語綺故意高冷並且不和別人説什麼話一樣,於是眉頭皺了一下。
然後聲音更加尖鋭諷刺地説道:“張語綺,我沒想到你現在竟然還能這麼坦然地跟我説話,看來果然是以前太小看你了吧?面對着我也就罷了,可是凌凌。
那是你親生的兒子啊,你竟然也能完全無動於衷嗎?”陳嘉倩心裏很清楚,憑藉着張語綺的能力和她的聰明才智,不可能會直到今天還不知道陳海凌就是她兒子才對,至於為什麼在已經知情的情況下還能這麼坦然地帶着陳海凌到處亂跑,是該説她心態太好嗎?
還是別的什麼呢?張語綺聽見“你的親生兒子”這幾個字的時候,眸子驀地一痛,眼底波光微微瀲灩了一下。
但卻是轉瞬即逝罷了,她自然之道這件事情,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重擔在身,她不能完全遵從自己的內心行動,想到這裏,張語綺涼涼地垂下眼角,鮮豔滴的紅勾起一個明媚的弧度:“你在説什麼呢?我怎麼完全聽不懂?
什麼兒子不兒子的,才幾天不見而已,你怎麼就多了這麼個胡説八道的病呢?”
“你説什麼?!”陳嘉倩顯然是不曾料想到張語綺會是這麼個裝瘋賣傻的回答。
難道説她真的還什麼都不知道嗎?但是這怎麼可能呢?!不應該的啊!她只覺得膝蓋瞬間軟了一下,整個人險些站不住腳,還好她最後用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才使得整個人沒有垮下去,她看着面前這個冷靜的過分冰涼的女人,怒火再一次從心頭燃燒起來。
那些沉睡了二十多年的記憶,再一次密密麻麻的滋生起來,將她整個人團團包裹住了,千言萬語一時間全部湧到喉口的位置,卻一個字也沒能説出來,最終。
她也只是發出了一聲淺淺的冷笑,整個身子都抖動了一下:“呵呵,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還真是沒錯啊。張語綺,哦不,現在應該叫一聲張小姐了吧。
畢竟你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我們也不該再有什麼牽扯了,錢這東西還真是神奇,連親兒子都可以不認了,哈哈,還真是諷刺。”張語綺聽着她再明顯不過的冷嘲熱諷,不知怎的心頭又出現了那天在商場裏遇見黎綺雯的一幕,兩個女人憤怒又痛苦的表情似乎完全相同,融在一起看起來竟然一點都不違和。
而兩個聲音也是無一不在指責着她:你是白眼狼啊,你狼心狗肺不知恩。呵呵。張語綺垂下頭,是這樣的吧。
在所有人看來,可不就是這樣的嗎?她勾起角,聲音聽起來依然是那種金屬一樣的冰涼堅硬,不帶一絲情:“雖然我聽不懂你究竟在説些什麼,至於我跟着深哥了。
這是我的人身自由,他人無權干涉,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不過總之對於今天的冒昧打擾,我還是要説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情,我最多叨擾到陳海凌回來就走,請多包涵。”説話的時候,還極其優雅地輕輕頷了一下首表示抱歉。
陳嘉倩眉頭皺的反而更深了些,看見張語綺這個優雅從容的模樣,反而更覺得她十分做作惡心,還説什麼“深哥”呵呵,跟着別的男人就覺得這麼好嗎?
想到這裏,陳嘉倩的十手指攥成了一個拳頭,指甲狠狠地扎進手心,臉上的表情僵硬而駭人:“如果你真覺得不好意思,這種虛情假意就不用告訴我了。
倒是凌凌…這個孩子,才是真正的苦命人。”聽見陳嘉倩説到了陳海凌,張語綺垂着頭,被長髮遮蓋住的半個臉頰之下,一雙眸子驀地瞪大。雙手在寬大的衣袖下面攥成拳頭,單從表面看起來。
卻仍是一副波瀾不驚、泰山崩於前我自巋然不動的冷硬模樣。這個話題她沒辦法接,只能安靜地咬着嘴聽陳嘉倩説下去。
陳嘉倩説到這裏,情緒也帶了些深沉的傷,望向窗外,頗有幾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當年,我們陳家出了那些意外之後,簡直是一夜之間天翻地覆,什麼都沒有了。
所有的名譽、金錢,即使這些都不重要,可是我的哥哥…他再也回不來了,你們都走了,丟下這麼一個不足月的孩子。”説到這裏時,語氣突然森冷下來,轉過頭來,目光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扎進了張語綺的太陽:“張語綺,你知道我和凌凌兩個人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呵呵,説出來估計你都不會相信吧,也是,那些歲月,我自己都覺得虛幻的一點都不真實啊。
我抱着凌凌,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工作,幾乎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兼職都做過,發傳單、在飯店洗碗和打掃衞生、凌晨四點多在加油站的便利店做店員…
經常是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呵呵,不過年當時年輕嘛,忙一點也沒什麼的,可是慢慢地,凌凌也長大了啊,這個孩子,從來都沒有吃過親媽的一口,我就買那種很便宜的粉喂他,幸好這孩子還算爭氣,子還算過得去,竟然也就這麼健健康康的長大了。
可是孩子們長大了總要離開家吧?凌凌沒有户口,我費了好大工夫…這個事情不説也就算了,學籍的問題是解決了。
可是學費、生活費,這些已經遠遠不是做一些簡單的兼職能夠應付得來的了。”説到這裏,陳嘉倩似乎是完全被過去的那些歲月給了進去,臉上的表情變得逐漸慵懶起來。
“所以啊,我就不得不做些別的東西,後來開始自己做些小生意,掙了點小錢,然後又機緣巧合地進入了現在這個公司,一步一步地爬到了今天這個位子。”説着説着。
她慢慢地走到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邊,動情地看着窗外的夜,柔軟的畔輕輕張開:“你知道嗎?就因為你們倆都是警察,我就鼓勵凌凌也讀了警校,這孩子果然也爭氣。
在唸書這件事情上從來就沒有讓我費過什麼勁。”説到這裏的時候,嘴角又不自覺地上揚了起來。
出一個油般甜美的微笑,而這個微笑,在張語綺看來,卻彷彿是一把綿密而滾燙的沙子一樣,緩慢而均勻地灑進了她的心臟裏面。陳嘉倩在訴説這些過往的時候,雖然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