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母親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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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語綺在心底略略地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讓這個孩子回去一趟,就當是自己在背地裏偷偷地還陳嘉倩的人情好了。
這一二十年的光景要熬過去又談何容易,自己虧欠他們的實在太多,只能用這種方法來一點一點的償還了,思及此,張語綺垂下眸子,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然後抬起眼睛來看着面前這個抱着衣服袋子,連手勁太大已經將紙袋皺了都沒有意識到的、徑自一臉歡喜的少年,眼底閃爍過一陣柔軟的光芒。
然後上前幾步,動作瀟灑暢地搶過袋子,不再看他,冷下聲音吩咐道:“不用了,你直接回去吧,我去趟公司。”説着,就要離開。我不知怎的慌張了一下,趕緊叫住她:“哎!”張語綺踩着細跟高跟鞋的腳停了下來,兩條緊緻的腿並在一起,微微轉過一點頭來看着我:“怎麼了。”語氣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冰冷如霜,臉上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語調更是平常的很。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也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口而出:“你、你一個人可以嗎?”這句話剛説完,我就恨不得掐死我自己。這説的都是些什麼呀?!
人家再怎麼説也是個黑道一姐,那身手想必也是了得的,這明裏暗裏説不定安排了多少便衣保鏢在保護着呢,怎麼可能這麼放心的就把自己給一個職場菜鳥呢,還是個警察。這幾句話我説的實在是太輕薄了。
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點,我覺到自己的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個徹底,像一隻被榔頭敲開、變得腦漿四溢的大閘蟹一樣,狼狽不堪。張語綺卻沒有嘲笑我,臉依舊冷漠着。
宛如一尊泰山崩於前我自巋然不動的雕像,只很有修養地衝着我點了一下頭:“謝謝關心。”説完這四個字,再也沒有多想。
就轉個身子站上自動扶梯,一點點地離開了我的視線。我看着她的最後一點發頂在我眼皮子下面消失掉了之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已經是下午了,正好,估計姑媽在公司裏這一會正忙呢,我得先去買點吃的掂回家去才是。
於是,我選擇了坐商場裏面的無障礙電梯,直接坐到了負一層的百貨超市裏,隨便挑了些東西帶了回去,雖然只有這麼短短的幾天沒有見到姑媽,可是我卻覺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在郭深和張語綺身邊的那些時間裏,一分一秒都似乎變得十分難捱,別墅裏的其他保鏢也從來都沒有跟我説過什麼話,總之。
在那個裝修的富麗堂皇的別墅裏,我覺不到一絲温情,有的全部都是冰冷和尷尬。現在的我,簡直就像是一個如獲赦免的死刑犯人,歡快地掂着兩個沉甸甸的大袋子往家裏跑,路上給姑媽發了條短信,告訴她我待會在家等她。另外一邊。陳嘉倩從會議室裏走出來。
打開手機看到屏幕上跳動的新消息,慢慢地牽動了一下嘴角,出個温潤的笑容來,點開了聯繫人的光標,撥通了一個電話:“晚上來我家吃飯吧,之前一直跟你説的人,想介紹給你認識一下。”説這話的時候,臉上卻沒有了那麼多的温情。晚上。我這幾天在張語綺和郭深身邊一直都處於一個高度緊張的狀態,吃不香也睡不着的,剛一回到家挨着自己的枕頭,沒幾秒種就痛快地暈過去了,還是姑媽回家之後才叫醒了我。睜開眼的那一瞬間。
在昏黃的燈光之下,我只看見姑媽的臉離我很近,整個人周圍都似乎鍍上了一層茸茸的柔軟金邊,琥珀的長髮有幾縷鬆散開了。
就那麼慵懶而隨意地掛在耳邊,小巧圓潤的耳垂上面掛着一對緻大方的珍珠耳環,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從畫裏面走出來的大家閨秀一樣動人。
然後我就看到,她兩片粉的嘴嘟了一下,如同花瓣一樣緩慢地張開來:“凌凌,起來了,趕緊去收拾收拾,待會家裏來人了。”我趕緊起來就去洗臉刷牙,捯飭乾淨之後才想起來她剛才説的話,渾身都靈了一下,聲音幾乎失了控:“來什麼人?!”姑媽不説話,只是抿着笑,徑自走進廚房去端出了一盤盤香氣撲鼻的熱騰騰的飯菜來擺在餐桌上,我定睛一看,還收拾了三個人的碗筷。我正在心裏犯嘀咕。
突然門鈴就響了,我只好跳過去開門。卻萬萬沒想到,在那扇厚重的大門後面,出現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男人的臉,長相一般,倒也還不算特別油膩,手上還掂着大包小包的禮品一類的東西。
我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疑惑地問道:“那個您找誰?”這時,姑媽卻正好從廚房裏摘了圍裙走出來。
衝着這個男人莞爾一笑,招呼道:“飯菜剛做好,快進來吧。”進來?那男人剛剛準備説話來着,現在被姑媽這麼一叫,索又閉了嘴,只衝着我微笑了一下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就放下了禮品,了鞋子慢慢地往裏面走去,很自然地拉開了一張椅子就坐了下來,徒留我一人在風中凌亂着,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中間吃飯的時候。
那個男人向我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從他與姑媽的對話之中,我漸漸地聽明白了,這人也是姑媽的一個追求者,於是我藉着吃飯的機會開始仔細地看面前的這個人,面相倒還算老實憨厚,且談吐也很是大方得體,第一印象在我這算是勉強過了關。
雖説我對於有個男人喜歡姑媽這件事情很不情願,但我清楚地知道,我沒有資格去阻撓她追求自己的幸福,畢竟上一段婚姻就是這麼無疾而終的,雖然姑媽不説。
可我能覺得到,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我,我拖累了姑媽,説實話,姑媽生的好看,雖然已經是三十多歲的女人了。
可那皮膚卻仍然保持着少女般的温潤緊緻、富有彈,且在少女的基礎之上又增添了幾分醇厚的真正的女人味,這種味道,只有經過了長期的時間錘鍊才能形成。
且姑媽年輕有為,已經在商業這個圈子裏小有名氣,打下了屬於她自己的一片江山,這些優點加在一起,不要説那些已經開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
就算是年輕俊美的少年郎也不是沒有人動過心的,可姑媽就是不願意,無論送上門來的是多麼好的對象。
她總是毫不猶豫地給拒絕掉,且十分果斷乾脆,幾乎在業界已經是出了名的單身女強人了,可是不管旁人是怎麼看待她的,我心裏都很清楚。
她雖然外表強悍了那麼一點,也足夠獨立自強,可歸到底,她骨子裏就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罷了,該是柔弱嬌軟、需要人來愛和呵護的才對。
可是長期以來為了我,她都對自己過於不公平了,現在我也已經長大,還找到了一份足夠可靠的工作,雖然薪水不是特別高,但養活自己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實在是不該再給姑媽造成負擔了。
面前的這個男人雖然相貌不算特別出眾,且從他們的對話中能夠知道薪水不如姑媽高,但是看起來也倒還算可靠,不管怎麼説總是可以試試看,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姑媽從頭到尾態度都是淡淡的,除了跟我説話的時候臉能夠明顯地好轉一下之外。
就幾乎沒了任何波瀾,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臉上掛着的微笑也是一成不變的那種,總之,給我的覺就是她對待面前這個男人態度很敷衍。
吃過晚飯之後,也只是簡單的寒暄了一下,姑媽就徑自去廚房收拾了,那個男人也還算是識趣,和顏悦地和我聊了一會就告辭了。
走之前,還衝着廚房門的位置喊了一聲:“那,我明天再來接你上班,早點休息,晚安。”説來也巧得很,他前腳剛出門,姑媽後腳就從廚房走了出來。
慢慢地把圍裙解了下來,衝着我笑了一下:“人走了?”我“嗯”了一聲,把剛剛倒好的一杯茶水遞給她,有些疑惑地問道:“姑媽,剛剛那個大叔,看起來人還不錯的,怎麼我覺你好像不太上心呢?”姑媽抿了一口茶水,聽見我這麼説,輕輕笑了一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你才見了他一面,還沒説幾句話呢就知道他人不錯了?”我聽出來她這是在嘲笑我,面上不由得一熱,但還是堅持着自己的看法,説道:“姑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二十多歲了。
不管這個人人怎麼樣,我覺得都可以試試看嘛。”姑媽仍然是臉淡淡的,似乎並不什麼興趣。
只是敷衍道:“我現在還不想談情,先把事業搞好了再説吧。”她説的輕巧至極,我聽得卻是嘴角搐起來,額角也掛上了幾黑線。如果説什麼別的藉口我大概還能聽進去幾句。
但就現在這個樣子,説什麼事業還沒有搞好,這不就是單純的敷衍了事嗎。真是的,對待自己的終身大事怎麼能就這麼隨意呢,雖然我心裏清楚,她只是面上不説罷了。
我們陳家經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場劫難之後,唯一的一獨苗,也就是我的父親溘然長逝,我的母親也下落不明,剩下姑媽一個弱女子帶着我這個陳家一脈相承的男丁。
她想盡辦法讓我們孤兒寡母在世人面前活出了個人樣子。這半輩子都堅強慣了,一時間很難習慣卸下渾身的鎧甲和鐵刺,這些我都明白。
可我就是單純的希望她能夠放下這些包袱,我想讓她知道,我陳海凌真的已經長成了一個大人了。
從今以後陳家的門面由我來支撐,陳家的這塊天也由我來頂着便好,不需要她再接着勞心勞力了,着千言萬語湧到嘴邊,卻只匯聚成了一句話:“我真的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