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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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進了結界，只見結界之內地域甚是寬廣，前方一座大山，山上怪石嶙峋，錯錯落落也不知有多少巖。整個山皆是黑紅，時時見到火焰悄然竄出。

結界之中也不見光，皆是以磷火照明，映得人的臉一片慘綠。

山前一座石碑，上書修羅鬼域四個字。

無雙打了個冷戰“這地方怎麼這麼恐怖？”火道:“阿修羅族也被稱為修羅惡鬼，在遠古的過去，這一族最是好戰，深具魔，與八部眾的其他族不盡相同。”無雙道:“可是百年前的那位持善少主，卻又温柔又和善的樣子。”火默然。

無雙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提到他你還是心裏不快嗎？”火皺眉道:“別再羅索了，你不覺得你很煩嗎？”無雙吐了吐舌頭，對於火來説，瓔珞到底還是一個忌。

顏清忽然指着山頂道:“你們看那裏！”兩人抬頭一看，見一個紅衣人，揹負着雙手，站在山頂。他背向着三人，從背影來看，那似是一個年輕人，頭髮漆黑。

火背起無雙“我們上去。”三人向着山頂奔去，須臾便到了。

那紅衣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三人雖然到了身後，仍然全無知覺。

顏清拱了拱手，道:“請問先生，為何獨自在此處？”那紅衣人也不知聽到沒有，一動不動地站着。

無雙道:“我們還是到他前面去吧！説不定他是個聾子呢！”她的話才説完，那紅衣人忽地轉過身“誰説我是聾子？”無雙一怔，此時三人都看清了那人的臉，火失聲道:“持善，是你？”紅衣人正是百年前的修羅族少主持善，奇怪的是，雖然一百年的時間過去了，他也如同紫羽與破一般，仍然保持着百年前的樣子，容貌一點也不改變。只是雙眼略顯異樣，眼白呈現出淡淡的紅。

紅衣人皺眉道:“你叫誰？”火道:“你不是持善嗎？”

“持善？持善是誰？”紅衣人問道，滿臉皆是疑惑的神情。

火心道難道是一個長得和持善一模一樣的人？或者持善已經死了，他亦是持善轉世？他道:“如果你不是持善，那麼你又是誰？”紅衣人疑惑地拍了拍頭，自言自語道:“我是誰？我是誰呢？”火苦笑，又是一個如同列子一般忘記自己是誰的人。他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誰嗎？”紅衣人道:“我是誰又有什麼關係，這世間眾生，又有誰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火一怔，看來這個紅衣人與列子又不盡相同，他雖然不知自己是誰，但説出的話卻又深奧難測。火道:“不知兄台為何獨自站立在此處，除了兄台以外，這個地方是否還有其他的人？”紅衣人道:“除了我以外，還有許多人，不過他們不是人，他們都是魔。”

“魔！”紅衣人道:“你們又是如何進來的？為什麼要到這裏來？你們快走吧！這裏都是魔，若是讓他知道你們來了，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火道:“他又是誰？”紅衣人臉一沉:“他便是此間最大的魔頭，我已經與他相鬥了這麼久，仍然沒有辦法將他趕回魔域。”火道:“他在何處？”紅衣人指着腳下的山“他便在這山的最深處。”火疑惑不語，此地本來是修羅族的聖地所在，為何會有一個大魔頭，而且眼前的這個紅衣少年，分明就應該是持善，他為何又要矢口否認？看他的樣子，與列子那般糊里糊塗如同失心瘋一樣的情形全不相同，他説話即有邏輯又條理分明，怎麼看都不該是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

顏清道:“那麼修羅族的人呢？他們都去哪裏了？”紅衣人臉大變，失聲狂叫道:“修羅族？不要再提修羅族，他們都是惡鬼，他們才都是惡鬼。”他忽然反應如此強烈，三人都嚇了一跳。顏清道:“修羅族的人是不是還在這裏？”那紅衣人大喝道:“你們想見修羅族人嗎？他們都在地獄裏，你們去地獄見他們吧！”他忽然向着三人發出一掌，只見一個巨大的火球向着三人襲了過來。

火一驚，連忙抱起無雙向旁邊飛掠，顏清亦是閃身躲過火球。火球雖然躲過了，但三人的衣袖被火球輕輕擦過，馬上便着火了。

三人手忙腳亂，撲滅身上的火，再抬頭時，那紅衣人已經不知所蹤。

火道:“好快的身手。”無雙皺眉道:“這人應該就是持善才對，我在夢中見過持善，不僅相貌與這個人完全一樣，連説話的神態都是一般無二。就算兩個人相貌長得再相似，也不應該連動作神情都這般相象。”火道:“雖然相貌與氣味都與持善相同，但身上的輝光卻有些不太一樣。也許真地不是持善。”顏清道:“那我們怎麼辦？”無雙道:“當然到山的深處去看看了。”火遲疑着道:“只怕山中另有危機，而你又沒有靈力，我怕…”無雙連忙道:“若是不帶我去，難道把我一個人留在此處嗎？”火嘆道:“把你一個人留下，就更加危險了。”無雙笑道:“正是，所以你一定要帶我去的。”火苦笑:“我的靈力一會兒有一會兒無，你又全無靈力，説不定死了都不知是怎麼死的，到時你可不要怨我。”無雙笑道:“反正我身中奇毒，也不知何時會發作，若真地死了，也不必再受毒發之時的痛苦折騰。”火默然。背起無雙，向着山中行去。

無雙俯在他肩上，悄聲説:“你生氣了？”她軟軟的呼輕輕地吹在火的耳上，火心裏一軟，無奈地道:“以後不要老是死啊活啊的。我最討厭女人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無雙笑道:“你是關心我，怕我真地死了嗎？”火道:“別臭美了，若是你死了，我便找不到摩合羅了，我當然不能讓你死。”無雙輕笑不語。

顏清跟在兩人身後，眼見兩人如此親怩，心裏百集。她忽然想到玉蟾與馮夷，這世間真有這種痴心之人，一千多年也只是深愛一個女子，從未變過心。而火只怕也是這種人，就算無雙死了，他也不會再愛他人。

但心裏卻仍然不甘，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便越想要得到。她本倔強，做事一向只憑喜怒，全無是非正之分。

三人逐漸進入山中，忽聽有人大喝一聲“是什麼人居然敢擅闖魔域。”只見幾個長相古怪的妖怪忽然從大石之後跳了出來。那幾人一跳出來，便大聲怪嘯，顯然是在招呼同伴。

無雙忙道:“快殺了他們，否則敵人會越來越多。”顏清馬上出手，她的靈力與八部眾人相較，雖然不算很強，但殺這幾個小妖怪，卻不在話下。但那幾個人的怪嘯聲卻已經驚動了其他的妖怪，只聽得怪嘯之聲此起彼伏，似乎從每個山之中都發出回應。

無雙心道若是等這些妖怪都來了，就算顏清與火靈力再高，也會寡不敵眾。她向着旁邊的山一指:“我們先避一避。”三人閃身進了山，外仍然傳來妖怪的嘯聲，但這山中山成千上萬，要從這許多山之中找出三人，也絕非易事。

三人向着中行去，山似乎極為幽深，越走地勢越低。無雙道:“這山可能就是到山中的通道。”時而見有小妖自山之中跑出來，顏清手下絕不留情，見一個便殺一個。

無雙輕嘆，雙手合什“真是罪過，也不知要殺多少人。”顏清道:“不是人，是妖怪。”無雙道:“眾生平等，妖怪與人又有什麼不同？”火道:“平時也不見你有多慈悲，這個時候卻忽然動了慈悲之心。”無雙笑道:“慈悲之心是經常要動一動的，不過有時事出無奈，可以權宜行事。”顏清道:“怪不得你這個尼姑連頭髮也不剃，果然不是真正的佛門弟子。”無雙眨眨眼睛:“剃不剃頭髮與是不是佛門弟子本就沒有關係，八部眾亦是佛門弟子，怎麼個個頭上都有頭髮？”顏清道:“我説不過你。這山這麼曲折，怎麼才能走到裏面？”無雙道:“你每走到分叉路口，就在石壁上刻上一個箭頭，就算我們不小心走了回頭路，也不會路了。”顏清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無雙笑道:“雖然這方法簡單，但只有我這麼聰明的人且能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仍然保持冷靜，才會一下子就想到的。”顏清道:“你莫再説了，你再説下去，我就要吐了。”兩人鬥嘴不停，火忍無可忍道:“都給我閉嘴，再這麼吵下去，所有的妖魔都會被你們吵來了。”無雙笑道:“下次你莫要帶兩個女人同行，就不會這麼麻煩了。”顏清“哼”了一聲道:“就是你最羅索，別的人哪裏會象你這樣，嘰嘰喳喳説個不停”還好兩人總算停下了相爭，山似也到了盡頭，只見前方霍然開朗，現出一個很大的山腹。

山腹之中點着許多火把火盆，火焰時不時地悄然竄起，空氣也變得比外面熱了許多。正中一個高台，一個紅衣人站在台上，背對着三人。

從背影看，那紅衣人似乎是一個老年人，頭髮雪白，沒有一絲黑髮。

無雙皺眉道:“怎麼又是一個紅衣人？”顏清也疑惑道:“看背影和持善很象，但頭髮卻是白的。”火苦笑:“不僅背影很象，氣味也是一樣，只是身上全無輝光，卻有很重的魔氣。”無雙道:“這地方還真地很古怪，難道又是雙胞胎？”那紅衣人頭也不回，冷冷地道:“你們來得真快。”火道:“請問閣下是何人？”那紅衣人仰天長笑了一聲:“我便是此地的魔尊。”火皺眉道:“我們偶然到這裏來，只是為了尋訪修羅族的故人，不知閣下可知道他們身在何處？”那紅衣人冷笑道:“修羅族的人？他們都在地獄裏，若想找他們，就到地獄去找吧！”他説的話居然和剛才那個紅衣人一模一樣。

火道:“閣下為何不願轉過身來？是否怕被人看見你的面目。”那紅衣人冷笑“看見我的面目又如何？反正你們都要死了？”他慢慢轉過身來，三人面面相覷，居然又是一個持善，只是頭髮全白罷了。而且他亦如同剛才那個持善一樣，眼睛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