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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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黛再一次跑來傳訊，已經是這一的傍晚。

雖然不過是一天的時間，但局勢卻變化莫測。

蘭提果然如同無雙所言，本未同慕容奇正面鋒，一戰即走。而蘭汗，也聽從了慕容盛的讒言，在蘭提退兵之時，便命人將蘭提斬了。

外面風雲變幻，無雙與火靜坐於禪室之中，點一爐香，相對飲茶而已。

無雙似對於自己的生死全不在意，而火也處之泰然。

如此安靜的相對，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

喊殺聲仍時時傳入寺中，這是佛門清靜地，雖然有些難民擁入，但軍隊卻不敢騒擾，也不知外面的戰事到底如何了。

但誰也沒有生出查探一下的心思，這五濁惡世之間，風起雲湧，不過是紅塵一夢罷了。

阿絲黛急急地奔入禪房:“蘭提已死，只怕皇上就要讓蘭難帶兵出征了。”無雙好整為暇，喝了一口清茶，才站起身來“我們去見蘭秀吧！”火搖了搖頭，還是要多管閒事，這些事又與你有何相干？他遠遠地跟在兩人身後，見無雙的背影纖細，走起路來，纖款擺，甚是嫵媚。

他也曾跟在瓔珞的身後，瓔珞亦是如此窈窕，只是卻冷漠高潔如同遠山冰雪，全不似無雙這般狡猾機變，又多管閒事。

兩個女子，雖然是同一個靈魂，卻又是如此地不同。

無雙與阿絲黛進了蘭秀的禪房，見蘭秀神亦有些慌張，而兩名家奴正在幫助她整理行裝。

無雙道:“蘭小姐要回府了嗎？”蘭秀神悽然:“慕容奇造反，父親派人來接我回府，聽説大伯父已經被二伯父斬了，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無雙嘆道:“皇上和小姐本是親戚，小姐理應比無雙更加了解皇上。”蘭秀道:“兩位伯父平確實有所不睦，但到底都是一家骨，二伯父居然會殺死大伯父。”她掩面哭泣，一時哽咽難語。

無雙道:“只怕皇上未必就會善罷甘休。”蘭秀道:“你這樣説是什麼意思？”無雙道:“聽説蘭小姐的父親一向與已死的大王爺好，而大王爺之所以被殺，無非是因為不敵慕容奇的緣故。現在皇上又派蘭小姐的父親去征討慕容奇，若是不能戰勝，只怕皇上也不會放過三王爺。”蘭秀神驚慌:“那該如何是好？”她雖然飽讀詩書，到底只是深閨中的小姐，本對於政事全不知曉，如今被無雙一説，只覺得自己的父親也會馬上喪命一般。

無雙道:“就算是三王爺僥倖得勝，只怕皇上也會對三王爺有所猜忌。”蘭秀皺眉道:“父親對二伯父一向忠心耿耿。”無雙故意道:“小姐是飽讀之士，可聽過秋時齊桓公殺死了自己的親哥哥公子糾，秦朝的公子胡亥殺死公子扶蘇，歷朝歷代之中，為了爭奪帝位，兄弟相殘之事，不勝枚舉。前車可鑑，小姐難道真地不為三王爺擔心嗎？”蘭秀道:“可是父親本無心帝位。”無雙道:“小姐知道三王爺無心帝位，但小姐就能保證皇上也知道嗎？皇上連自己的親哥哥都殺了，在他的心中，已經沒有什麼人是能夠相信的了，就算現在不殺三王爺，也必然對三王爺諸多猜忌，只怕三王爺以後的子也不會好過。”蘭秀被她説的方寸大亂，問道:“那該如何是好？”無雙道:“不如小姐回府去勸説三王爺趁出兵之際，帶着自己麾下的兵馬離開京城，退守龍城。龍城本就是蘭家故地，而且離京師又遠，皇上便無法奈何三王爺了。”蘭秀道:“這雖然大妙，可是父親是否肯聽我的話？”無雙道:“三王爺此時也一定心生危懼，而且又最疼小姐，就算三王爺一時不願聽從，我相信小姐也一定有辦法説服王爺。”蘭秀道:“你説的不錯，父親真地最疼我了，若是我尋死覓活，他必然會依從我。”她主意已定，全不知這只是無雙之計，反而萬分謝“幸好有你提醒，要不然父親必然會凶多吉少。”她行裝整理已畢，隨着家奴匆匆離去。

阿絲黛道:“蘭難也反了，蘭汗就剩下孤家寡人了。”無雙微微一笑:“你的侍中大人很快就可以重登帝位了。”阿絲黛道:“我只是念他曾經救過我，只等他一登上帝位，我馬上就會離開，重回西域天山，靜心修道，就算大道不成，也寧願老死山中。”無雙笑道:“那師傅呢？你真地忍心不再見他？”阿絲黛無奈地笑笑“見到又如何？他是聖僧，我是妖怪，難道他會對我動情嗎？”無雙道:“不試試怎麼知道？”阿絲黛道:“我已經跟隨他十年了，十年都不曾使他對我有一絲情意，就算再回到他的身邊，又會有什麼改變？何況，你師傅是聖僧，你身為他的徒弟，難道不希望他道心堅定，想讓我去破壞他的修行嗎？”無雙笑道:“眾生即稱有情，又怎可以真地絕情棄愛？你若是有本事破壞他的道行，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阿絲黛苦笑“收了你這種徒弟，你師傅可真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