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天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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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圓月初上,冷冷的清輝,淡淡地潑灑向武陽城糧草大倉,襯托出初愈刺骨的寒意。
糧草大倉的燕國守軍實在耐不住這的寒冷,紛紛躲在糧倉、草堆後,緊緊地縮着身子,三三兩兩地抱團取暖,用彼此間的體温,抵禦着外間的冷氣。
“這趙國大軍十萬,只圍城,還沒見一次像模像樣的攻城,到底啥意思?”守倉小兵王海,哆嗦着問道。
一個年老的燕兵,抖動着山羊鬍子,高聲道:“咱這武陽城可是堅固得很,想攻進來,不容易!”老兵話音剛落,頓時引來一陣陣附和。
“城外趙軍雖多,我看也是沒有什麼辦法。”
“這糧草大倉,想有人混進來,我看沒門,害得咱哥幾個在這兒受罪。哎呦,這個風還真是冷。”
“王茂將軍剛剛巡查而過,哥幾個要不咱眯一會兒!”談笑間,心下放鬆的幾個燕兵,竟然抱着長戈美滋滋地小憩起來。那王海乾脆奮力伸腿鑽進了草垛,只留着上半身在外面,得意地心想:“護好腿要緊,咱可不想生那老寒腿的怪病!”數來,城外的趙括大軍,另類地圍而不攻,除了第一波那令人膽寒的火箭攻勢,每間只於城下列陣演,全當武陽城的守軍不存在一般。
其實,這正是少將軍趙括的獨特的戰術構想。在奇策成功之前,趙括不想猛攻,不想讓讓御林軍的將士們無謂的傷亡。這靜靜的等待,其實是麻痹城內的守軍。
四萬趙軍將士,養蓄鋭,蓄力待,只等待着城內“天火”燃起,再對武陽城動雷霆暴雨般的攻勢,一舉撼動這自以為固若金湯的燕國下都。
“嘿!哥們兒醒醒,今晚有酒喝了。”守倉燕兵王海剛剛閉上眼睛,就被身旁的同伴搖晃着醒了過來。待睜開睡意惺忪的雙眼,只見這燕國糧草大倉竟難得熱鬧起來。
王海只見兩輛牛車,載着百餘罈好酒停在大倉空場處。嘴饞的王海,甚至嗅到了那誘人的幽幽酒香,忍不住了嘴“咕咚——”一口唾沫嚥下。
王海掙扎着鑽出了草垛,直起眼睛,定定地望着那滿車的美酒,視乎靠着眼睛就能把那壇內的美酒鯨過來。
“黃掌櫃,我這些兄弟們,有王茂將軍代的要事在身,這酒麼”守倉燕軍的百夫長例行公事般推辭着,那酒的香味一陣陣傳來,幾乎令他忍耐不住。
“百夫長,你就不要推辭了。一者,大軍守城有功,咱這城內的商家本該犒賞;二者,百夫長平裏對我黃某人多有照顧,這區區幾壇酒,又算得了什麼?”肥嘟嘟的黃掌櫃巧舌如簧,滿臉堆笑地繼續推銷着自己免費的美酒。
“這”那百夫長自覺盛情難卻,再看看周遭兵士們那渴望的眼神,當下就要收下這份大禮,但隱隱間有些擔心:“這酒莫非有詐?”轉念間,不免猶豫起來。
“百夫長,適才王茂將軍已巡營而去,這糧草大倉今晚是不會來了。”説着,黃掌櫃胖乎乎的手,一掌拍開了一罈。剎那間,燕酒甘洌辛辣的香味頓時四溢而去。
黃掌櫃高高舉起酒罈,仰脖“咕咕咚咚——”連灌了幾口,仰天大笑道:“真乃好酒!百夫長,此酒不飲,愧對如此冷夜良宵。”警惕的百夫長,冷冷地看着黃掌櫃那圓嘟嘟的笑臉,見黃掌櫃飲下酒後,仍談笑自若,心下頓時“明白”:“這酒裏並無藥,適才是自己多疑了。”那百夫長不好意思地衝黃掌櫃笑了笑,拱手高聲道:“多謝黃掌櫃的高義,咱不客氣了,這酒,咱就收下了!後定讓兵士們多多照顧黃掌櫃的生意。”説話間,百夫長轉向身後的兵士,大喝道:“還在看什麼熱鬧,趕緊地幫黃掌櫃卸酒,晚了就沒了啊!”百夫長的這聲召喚,讓王海頓時猛地清醒,連忙起身以兔子般的度衝向牛車,伸手抱起了一隻酒罈,連滾帶爬往草垛奔回。
“一幫酒鬼,都給老子慢着點,誰打爛了酒罈,老子就要打爛誰的狗腿!”那百夫長笑地看着手忙腳亂的兵士,略顯責備地呵斥道。
頃刻間,百餘壇燕酒已被守倉的士兵們抱空,兩輛沉重的牛車,頓時一陣輕鬆。
“百夫長,黃某人這就告辭了!”黃掌櫃抱拳拱手間,轉身命人收拾牛車,就要上車辭行。
“黃掌櫃,何不同飲一罈?”百夫長客氣地伸手邀請道。
“不了,不再打擾各位壯士的酒興了,告辭”説話間,那牛車已動了起來。
“哞——”一陣悶吼,老牛拉着打車漸漸遠去。
“咕咕咚咚——”
“咕咕咚咚——”不大一會的功夫,那百餘壇燕國“美酒”就被糧倉的守軍們一飲而空。在寒風中守倉的士兵們,這些子真的凍壞了。美酒下肚,只覺全身突然一陣温熱,暖洋洋的舒服無比。
“好酒,真是好酒啊!”暢飲的百夫長,擦拭着鬍鬚上的酒漬,愜意地地連聲讚道。
突然間,一陣眩暈襲來,這平裏酒量甚佳的百夫長覺得納悶:“才喝一罈,怎麼”百夫長搖了搖腦袋,只見周圍的一切竟然漸漸模糊。
“不好!”百夫長心頭突不妙,忙喊道:“都給我停下,這酒裏有藥”不過這氣息微弱的話還未説完,百夫長的身子已經癱軟下去。
貪飲的燕兵們,那身上的暖意還未散去,陡然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伴隨着百夫長的那聲怒喝“酒醉”的燕兵們紛紛中招軟到在地。
頃刻間,糧草大倉中鼾聲響成一片,痛飲“美酒”後的兵士,橫七豎八地躺了滿地。偌大的糧草大倉,喧鬧聲突然人間蒸,四下裏頓時安靜下來。
地道中的屠易,憑着直覺,覺到已靠近武陽糧草大倉的地面,生怕驚醒燕國守軍的他,指揮着掘土的將士,漸漸放緩了挖掘的力度。
數來,屠易已將黃掌櫃贈與的情報銘記在心,這武陽糧草大倉的一應事物,竟然被黃進打探得一清二楚。
“黃掌櫃實乃奇人也!”很少服人的屠易不由得連聲讚歎。
地面一陣喧鬧傳來,那正是黃掌櫃的“美酒”剛剛送到糧草大倉之時。屠易將耳朵緊貼頂部的泥土,聽覺靈如犬的他,甚至聽到了黃掌櫃“咕咕咚咚”的灌酒聲。
“黃掌櫃,你那解藥靈不靈啊,別把自個兒灌暈在這裏。”地道中的屠易,替御林軍的暗探隱隱擔憂着。
再過一會兒,屠易聽到黃掌櫃的牛車漸漸遠去,緊接着,一陣紛亂的吵嚷聲,伴着連片的“咕咕咚咚”灌酒聲,一股腦地傳來。
屠易心底暗暗冷笑:“嘿嘿,燕軍小崽子們,這酒的滋味不錯吧!”待聽到地面上一陣“撲撲通通”倒地的聲音,漸漸地陷入一片死寂後。屠易打了個手勢,帶領着猛虎營將士們奮力挖掘。
少頃,屠易只覺頭頂一股混着酒香的清新空氣傳來。屠易登時心下一喜:“糧草大倉,我屠易來了!”
“快!把猛火油全部搬上來!”鑽出地道的屠易,見四下裏再無動靜,忙揮舞着手臂,沉聲命令道。
“唰唰唰——”一個個身形矯健的猛虎營將士,紛紛抱着滿罐的猛火油,竄出了地道。
“將士們,每個草堆灑猛火油一罐,每個糧垛灑猛火油兩罐,灑油完畢,即刻點火撤離!”屠易難掩滿心的動,努力壓抑着腔調,連連指揮道。
屠易話音剛落,只見猛虎營健兒們紛紛抱起油罐,四下裏快有序地行動起來。
“撲撲撲——”一罐罐猛火油,向着武陽城糧草大倉的草垛、糧囤潑去,把王茂將軍的寶貝疙瘩給澆得油膩膩、滑溜溜。
“啪啪啪——”一個明晃晃的火個摺子,直往草垛、糧囤上瀟灑地落去。
“呼呼呼——”一蓬蓬的火苗,瞬間竄了起來,小火苗藉着猛火油的助燃,瞬間猛燃起來,轉眼間已變成了勢不可擋的洶洶大火。
這武陽守軍藉以保命的糧草大倉,頃刻間變成了一片火海,這把火實實把王茂將軍的守城之謀徹底粉碎。
屠易望着眼前熊熊的大火,心底不一陣陣得意地冷笑:“少將軍,這把‘天火’,屠易我燒起來了!”
“撤!”得意的屠易,決然地揮手。
屠易指揮着眾將士們一個個鑽入了地道,迅撤離這危險地帶。滿倉的糧草本就是易燃之物,再接着猛火油的助燃,熊熊的大火將會變成噬生命的惡魔。
最後撤離的屠易,被大火炙烤得全身燥熱,屠易甚至嗅到了自己頭的焦糊味道。
鑽進地道後,屠易伸頭看了一眼得意之作,一聲冷笑後,急忙一個轉身,沒入了厚厚泥土保護的生命通道。
“填土!”屠易一聲令下,幾把鐵鏟揮舞起來,三下五除二,把地道的口封了個嚴嚴實實。這地道每隔一段距離,屠易都在隱蔽處留好了出氣孔,這出口被堵,將士們毫不覺憋悶。
土工專家屠易明白:“必須堵口,迅撤離。要是這地道中鑽入過量的濃煙,怕是這一干將士就要代在這兒了!”
“嗷嗷嗷——”
“啊啊啊——”地道中迅撤離的屠易,彷彿聽到了火海中一陣陣哀嚎,那嚎聲直如撕心裂肺一般。
地面上糧草大倉,此時已被熊熊的大火燒成了人間煉獄。酒醉的守倉兵士,大多還沒明白過來,就被無情的天火、洶湧的濃煙奪去了命。
少有幾位清醒者,其實更是不幸,還要忍受那烈火焚身的痛苦,徒勞無功地翻滾着,直到自己的手臂、腿腳被燒成一堆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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