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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唇槍舌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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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淺國!世,賓客的席位以左為尊,賓客中爵位最高者。潰刀望最盛者,或學問最著者,才有資格座左手的首席。

裏,趙括來平原君府做客,左手首席的位置,趙括當仁不讓。不過,今趙括落座的乃右手的首席,顯見今平原君趙勝請來了更為尊貴的賓客,正所謂虛席待名士麼。

“那左手的首席,到底是為何人所留?不知能否配得上這席位?”就在士子們的議論聲中,趙括心中暗自猜測着那尊貴客人的身份。

就在趙括剛剛落座,只聽廳門外一聲吝呼“荀子大師到!”

“原來是荀子大師?”趙括轉手往悶出望去,只見翩翩走來了一個悉的儒雅身影,此人正是齊國的學宮祭酒、戰國之世引法入儒之一代名家一荀子大師。

不過,荀子大師的坐席,趙括卻是猜錯了。只見荀子大師,直往平原君的席位走去,平原君離席起身,恭荀子道:“荀子大師請入席,能與大師同席,趙勝如沐風!”

“平原君,客氣了,客氣了。荀況愧不敢當”荀子拱手還禮,並無那些所謂名家的驕矜派頭。

去歲計賺田單時,趙括曾在齊國臨淄會過荀子這位令他敬仰萬分的偶像,此番再次見面,趙括不僅有些新翻湧,待荀子施施然落座,趙括離席起身,趨行至荀子坐席前約三步的位置,當下拱起雙手高聲道:“後學末進趙括,見過荀子大師”

“哦趙才士,趙大將軍客氣了”面容清癮的荀子望着彬彬有禮的趙括眼前一亮,他倏然起身,略略拱手,隨後,緩緩地捋着三縷長鬚,笑地打量着這位趙國王室的後起之秀。

自齊國一別,趙括搞出了不小的動靜,早已傳到了荀子大師的耳中。荀子聽聞大談人本惡、縱論列國大爭的趙才士,竟然是天賦奇才的馬服子趙括,心頭略震驚。震驚之餘,荀子唷不已,心想趙國出此大才,來重振聲威有望!

“荀子大師”趙括説着,已經起身離席,向荀子謙讓着説道,“趙括怎敢據此位。荀子大師乃趙括景仰之士,理當佔此席位!”望着趙括謙讓的舉動,平原君趙勝微笑着搖了搖頭,他今天的本意,是想讓趙括大放異彩,讓列國士子都看看,趙國王室天才的學識,藉以提振王室的聲威。

平原君趙勝心挑選的門客、列國士子紛紛趕來,大廳里人頭攢動,頓時顯得擁擠起來。就在眾人稍顯混亂的時候,趙括髮現一個矯健的身影一閃,左手的首席,已被來人佔據。

“此為何人,竟然如此大大咧咧,連平原君也未寒暄,就這麼坐下了,好大的架子!”趙括心頭微覺不忿,他不是氣量狹小之人,但最對這等尊貴席位,心底還是略略有些計較的,這是人的天,本無可厚非。

趙括只見此人,乃是位面紅潤、雙目炯炯有神的微胖老者。那一身紫錦緞,顯得氣度非凡,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到對面的趙括,他眼神只是微微波動,隨即眯起眼睛,彷彿這大廳中的士子,本入不了他的法眼一般。

“魯兄駕臨,本君佩之至!”平原君發現來人後,拱手歡,言語間透着滿滿的敬意。

“魯,什麼高人?”趙括略略覺得有些詫異,此人到底是何等人物,看模樣,竟然和荀子一般受平原君的尊崇。要知此時的荀子尊為齊國學宮祭酒,其惡論、禮治等核心思想,雖還未進成,未達到足以和孔子、孟子、老子等大家齊名的高度,但也是一等一的學問大家“平原君別來無恙乎?荀兄別來無恙乎?魯仲連來湊熱鬧了”那人略略拱手,回應着平原君,順帶着向與平原君同席的荀子拱手致意。

“魯仲連?人稱千里駒的魯仲連?”趙括心頭一怔,沒料到竟在此處遇到這位縱橫名家。

就在趙括心頭疑惑之時,大廳裏已經安定了下來,士子們紛紛找到了自己的席位,偶爾地幾聲議論聲響起。士子們整理好衣衫,身跪坐,一道道欽敬的目光,逡巡着,往平原君、荀子、趙括和那神秘來人掃去。

“肅靜!”荀子一聲高喝,大廳內頓時鴉雀無聲“諸位士子,荀況今受平原君委託,主持此次辯論大會。今辯題止爭息亂。士子論證,百無忌,暢所言,開啓!”荀子大師嗓音清朗,一語道破今的主旨。荀子雖然嗓門不高,言語不多,但貴在簡練,舉手投足間,處處透着一股令人懾服的風采。荀子話音剛落,只見一中年白衣士子站起身卞着平原君、荀子、魯仲連分別施了禮。嗓門沙啞地孫值“在下齊國姜平,修習孔孟之學多年,竊以為戰亂紛爭,乃為人君者不施仁義所致”唯有仁義,方可止爭息亂。”

“敢問姜平兄,何為仁義?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乎?諸位,奴婢之身,縱然被殺致死而不聞不問,同為血之身,王公貴戚,視奴婢如豬狗,這就是孔孟的仁義?”一尖利如夜梟鳴叫的聲音響起。趙括只見二十餘歲、形容瘦小的青年士子昂然起身,辯詞鋒利,直指姜平的軟肋。

劉思此言一出,大廳中頓時議論聲四起,儒家士子們一個個面不快,更有甚者,甚至在心底暗暗詛咒劉思。劉思一語道破了儒家最陰暗的一面,自認有些辯才的儒生已經按捺不住!

趙括看着此人有些眼,稍稍一想原來是在臨淄稷下學宮有過一面之緣的法家士子劉思。趙括暗暗為劉思叫好,心想年餘未見,沒想到這劉思,慷慨昂中又多了幾分鋒利的辯才。

“士子何人,報上名來?。荀子大師説道。

“楚國劉思!法家士子”劉思昂然答道,毫無畏懼之。趙括暗暗為這老人叫了一聲好。

“法家治國,家族不和。兄弟相爭,翁婿生隙,違反天道,全無人倫大常,由家而國,此乃戰亂之源。此等法家,譬如那被車裂的商鞋,催生出毫無廉恥的暴秦,連連東出開戰,諸侯不寧!”又站起一箇中年士子,聲調昂,痛陳法家之禍。説完,他對着三位施禮,言道“在下魏國陳深,修習孔孟之學。”陳深此語,暗合詭辯之術,不説法家之長,專挑行法不善之弊端,可以説是雞蛋裏挑骨頭,竟然把強盛的秦國,説得一文不值。登時讓摸不清詭辯門道的劉思,無以答話。

儒家士子們見劉思張口結舌,氣得渾身發抖,這下頓時覺得出了一口惡氣,異口同聲地讚道:“儒家陳深,彩!”眾儒生話音剛落,席位中站起了一位青衣士子,他朝着平原君、荀子施禮後,開口道:“在下楚國宋師道,修習老莊之學。方才儒法之爭,皆末之學也。天道自然,無為乃大有為,方今天下之亂,皆因有為以幹天和之亂,儒、法皆有為!”趙括本以為道家士子謙讓,沒想到這宋師道竟然如此狂妄,一舉將儒、法兩家的士子,駁斥到一旁。趙括心下微微竊喜,這天道自然義理深,豈是尋常士子所能理解,這宋師道無為有為之説膚淺了。趙括再細細一想,心下釋然”真能參透“道,之深味的道家信徒。想來大多隱居深山或市井,是不會如宋師道這般熱衷排場的宋師道此言一出,辯論的氣氛徒然升温,未經過渡,直接到了白熱化階段。儒家的士子們率先發難,接着是法家士子上場,頓時正廳內槍舌戰,唾沫橫飛。

好一通熱鬧過後,士子們口乾舌燥,覺有些累了,紛紛坐下來飲水,滋潤喉嚨,準備再次的論戰。趙括眼含笑意地望着這熱鬧的場景,如冉欣賞一幕鬧劇,只是心底歸納着這辯論的焦點。

其一,以孔孟儒家仁義之學,是否能阻止道德淪喪、戰亂不息的血腥屠殺;其二,法家治國,弊端不容忽視,是否應該揚棄;其三,道家的道法自然,無為而無不為當做何解。

士子們爭勝之心大盛,又是一陣烈的爭辯後,只聽魯仲連大聲一喝,正廳內頓時安靜下來,魯仲連大眼環視眾人,説道:“眾位士子,不論何家之學,能促成山東列國合縱抗秦,才是止爭息亂之大道,合縱不成,其餘談之何用?”縱橫家唯重實際效用,魯仲連快刀斬亂麻,撇開虛頭八腦的詭辯之術、酸腐學問,直指方今列國大爭的現實,他聲如洪鐘一聲厲喝,直震得眾士子耳邊嗡嗡作響。

“好個千里駒,果然名不虛傳!”趙括心頭暗贊,看向魯仲連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欣賞。趙括大將軍,欣賞的就是務實之人。不過,再想想魯仲連這些年來鼓吹合縱、卻四處碰壁的遭遇,趙括又忍不住噓不已。

“蘇秦掛六國相印,布衣士子一雙利口促成六國合縱,這時代已成過去了。這數十年來,五國滅齊、齊燕大戰、楚國遷都,韓國妙計頻出,六國已亂成了一鍋粥,此時形勢大變,再談六國合縱抗秦,幾乎沒了可能。

痴心合縱的魯仲連,必成悲劇人物”趙括看了一眼神肅然的魯仲連,忍不住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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