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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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最高的一幢黑五層建築頂樓的一個房間裏,陳姓中年人穿着和外面的守衞們一樣的美式彩揹負雙手站在落地窗前。昏暗的屋子裏,灰白相間的軍用制服襯得他整個人如同一柄刺刀般,孤獨而鋒鋭。
面無表情地看着廣場上的大個士兵拎小雞般將男孩扔進營房,陳姓中年人回身按下了桌上台式電話的通話鍵:“叫小四進來。”幾分鐘後,一個穿着裘皮大衣的年輕人懶洋洋地推門而入,英俊的近乎漂亮的臉龐上掛着玩世不恭的微笑:“進生叔,您找我?”陳進生聞着撲面而來的濃烈酒味皺起了眉頭:“小四,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改你這脾?”小四雙手一攤,做出一臉誇張的悲慘表情:“進生叔,我只是喝了一點點伏特加而已。這麼冷的天,您該不會阻止您最疼愛的侄兒暖暖身子吧?”陳進生一言不發地指指他身上奢華誇張的皮裘,目光嚴厲。
小四一股坐在屋角的沙發上,嬉皮笑臉地道:“進生叔,這是我意大利那個馬子空運過來的,説是今年最免費的皮草,要三萬多美金呢!當然了,我是不會付錢的!怎麼您也喜歡?要不我打個電話讓她再寄件來”
“行了!”陳進生抬手阻住了他的滔滔不絕,看着這個家族中最被看好同時也是最狂放不羈的晚輩,陳進生不有些頭痛的覺:“你愛穿就穿着吧,別在外面招搖就行了。營地裏全封閉軍事化管理,你這樣出去象什麼樣子!”小四沒骨頭般蜷在沙發上,被裘皮大衣裹得嚴嚴實實的身體酷似一隻冬眠中的狗熊,口中不斷的“恩恩啊啊”以示自己聽進了叔叔的訓話。
叔侄二人不着邊際的聊了一會,陳進生漫不經心地道:“二丫頭捎話回來,美國那邊最近不是很太平,連着和那邊的黑幫幹了幾場,死了不少弟兄。一個女孩兒家的,倒也難為她了。
“小四有氣沒力地道:”二姐是什麼樣的人叔您還不清楚嗎?美國那幫孫子就要倒大黴了美國?!”他一個利索的倒縱彈起,兩眼放光地盯着陳進生:“進生叔,您是説美國?家族什麼時候把手伸到美國去的?”陳進生好整以暇地吹了吹暖杯中漂浮的茶葉:“上個月,你父親心疼你在這邊吃苦,本來是想讓你去的,我沒答應。”
“叔!您看我都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陪了您兩年了,也該出去透透氣了吧!有您在西伯利亞,實在是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啊!”小四氣急敗壞地大叫。
一絲笑意自陳進生鋭目中掠過,抿了口茶他緩緩道:“你雖然是家族新一代之中的翹楚,但在‘堅忍’這二字上卻遠遠不及你兄姊!心浮氣燥,狂妄自大!向來半點不以家族事業為己任,整只知縱情聲,毫無上進心!你説説,你去美國要幹什麼?能幹什麼?!”説到後來已是隱有怒。
小四一改前面吊兒郎當的樣子,垂手正道:“進生叔,小四知錯了。”他素知叔叔脾氣,往往越是辯解越是適得其反,便索認錯無言。見陳進生臉稍緩,小四訕笑道:“叔,您就放我去吧,夏威夷的海灘我可是十分懷念着的。”陳進生無可奈何地揮揮手:“你先下去罷!”小四站在原地不動,巴巴地看着他。猶豫了一會,陳進生無奈道:“這樣吧,給你做件事,能做好的話再説!”小四大喜過望:“進生叔您説,要幹掉誰或是幫您把哪個馬子小四立即去辦”見陳進生臉一沉他立即住嘴,出一臉討好的賊笑。
“我去了趟那邊,機緣巧合下帶回來個孩子。這樣吧,給你三個月的時間教會他中文,最好能讓他同時掌握英語的常對話。”陳進生語氣輕鬆。
小四的嘴張成“o”形,冷汗已慢慢從額頭上沁了出來:“他是哪國人?”
“中國人吧,我想。”
“是個嬰兒?不會讓我兼職餵吧?”小四已經快哭了暈頭轉向的小四臨走時突然醒悟:“這帶孩子和我去美國有什麼關係?”
“枯燥的事情往往能夠磨練一個人的意志。”陳進生一本正經的回答。
目送着垂頭喪氣的侄子離開,陳進生再次按下面前的通話鍵:“請羅達教官進來”空空蕩蕩的營房裏,身材修長的小四和矮小的男孩面對面蹲着,兩人大眼瞪小眼。莫名其妙地在外面捱了一下後,男孩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舉動,在他的心裏以前那隻與虎為伴野獸般的孩子已經死了,他不想在被人們當作怪物而再次被關進鐵籠。做一個正常的人並且儘快適應眼前這個環境或許是早回到鳳凰兒身邊的最好的方法。
看着男孩前隱隱光的血玉墜,小四明白了叔叔的想法,血玉本就難求,這塊通體血紅的極品“鳳血”更是證明了眼前這孩子可能大有來頭!把視線轉向男孩的獸皮褲衩和身體上的處處傷疤,小四苦笑着搖搖頭。幾句簡短的問話後,他明智地放棄了溝通,牽起男孩的手走向自己的屋子。
男孩不知所措地跟在這個英俊高大的年輕人身後,他覺得拉着自己的那隻手很寬厚很温暖,心裏莫明地湧起一陣暖,將那隻手抓得更緊了些。
三個月後“陳野,輕點,輕點”小四**着上身趴在寬大的席夢思上舒服地齜牙咧嘴,被理成寸頭的男孩正一臉認真地為他捶背按摩。
打了無數通電話直至問到一個在少數民族研究方面頗有涉獵的大學同窗,小四才懂了男孩口中出現頻率最多的兩個古怪詞語的意思。一時興起便為他取了這麼一個名字。至於讓他隨家族姓陳,小四倒是老老實實地去徵求過叔叔的意見。陳進生只是淡淡地説了句:“隨你罷!”這卻更加堅定了小四心裏陳野是叔叔外面帶回來的私生子的想法。
陳野的接受能力是驚人的。他現在的言行舉止已經和任何一個正常的孩子沒有任何區別,就連在用英語和小四溝通時也毫無滯。
兩人相處的子並不象小四原先想的那樣枯燥無味,陳野的到來為他帶來了許多意想不到的樂趣。小四在家排行最末,幾個月下來倒也着實過了一把做兄長的癮。
“你喜歡我起的名字嗎?”一天學習中小四突然問道,語氣嚴肅,臉洋洋得意。
“不喜歡。”男孩頭都沒抬。
“你喜歡我幫你找來的衣服和鞋子嗎?看看,都是新的哦!”小四使出糖衣炮彈。
“不喜歡。”男孩看着牆壁。
“難道你喜歡這個?”小四舉起一本playboy。
陳野還是搖頭。
“那你到底喜歡什麼?”小四有點惱羞成怒。
“鳳凰兒和。”想了一會,男孩認真地道。
小四一時語,兩人悶了半天,他又問:“鳳凰兒好看嗎?”
“恩。”
“有多好看?”小四興趣大增。
“比你好看一萬倍。”小四不怒反喜:“她有姐姐什麼的嗎?”
“”這段時間裏羅達教官來催過幾次,被小四以各種理由擋了過去。有這樣一個有着清澈似水般眼神的孩子在身邊,就連夏威夷女郎似乎也變的不那麼重要了。
“轟轟轟!”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走到門前停了下來,隨後門上響起兩下撞擊聲:“四少爺!”一個渾厚聲音用英語吼道。
“進來。”小四的語氣透着一股無可奈何。
一個如遠古巨人般高大壯碩的黑人大漢微微彎跨入房間,實木地板在他腳下不斷髮出悲慘的“吱吱”呻呤聲。小四鬱悶地子着他,後者一個標準的立正敬禮:“四少爺!”小四剛想開口再杜撰個什麼理由打發了這個討厭的傢伙,陳野默不作聲地跳下牀套上皮靴:“我走了。”語氣淡漠地向在和一個陌生人道別。
小四從牀上半倚了起來,上半身肌動健美如雕像,他甩了甩垂到額前的捲曲長髮,強笑道:“小野,我這次去美國好好立幾件功勞,回來就去求叔叔讓你以後跟着我。”陳野頭也不回地拉開門:“他救我回來,我應該做些什麼的”他的聲音轉低:“再見了,四哥。”跟在小山般的羅達教官身後,兩人橫穿山谷,走進了東面一排矮小昏暗的營房。雪亮的探照燈不時劃過鋪着厚厚白雪的屋頂。
“哐當!”一扇鐵門被羅達一腳踹開,屋子裏的人飛快地從六張高低鋪上跳起整整齊齊地列成了一排。
“這小子從現在開始編入黑火突擊隊,以後會和你們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訓練,明白了嗎?”羅達教官大吼,巨大的聲震得整個屋子“嗡嗡”作響。
“是的,長官!”同樣是聲嘶力竭的吼聲。
滿意地點點頭,羅達指指就近空着的一張上鋪:“你就睡這裏。”看着陳野矮小的身材,他搖了搖頭:“記住,在這狗孃養的地方,你要想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
“好了,解散!”羅達教官揚長而去。
屋裏的一排明顯要比陳野大得多的少年們也紛紛散開,回到自己的牀上,並沒有人向這名新丁表示歡,屋子裏一片死一樣的沉默。
陳野的下鋪睡着個十六、七歲一頭金髮的白人少年,眼睛緊閉着似乎對外界的任何事情都不興趣。陳野輕手輕腳地掉鞋子站上牀,剛準備向向上爬時小腹一陣劇痛,已是被一腳踹飛了出去,轟然一聲重重撞在牆上。
捂住小腹陳野剛剛站起,一個人影帶着風聲就衝到了面前,一記兇狠的膝頂讓陳野蝦米般蜷起了,軟倒在地上。
“小東西,以後再敢踩上我的牀,你就死定了。”那白人少年冷冷地道。
屋子裏頓時口哨聲此起彼伏,夾雜着惡意地鬨笑聲。喧囂中,一個聲音温和地道:“邁克,只有拳手營才可以欺負新人的。”邁克的臉變了一下,哼了一聲重重躺回自己的牀上。
最角落裏的下鋪上,緩緩站起一個高大壯的身影。昏暗的燈光下,一張和陳野有着一樣黃皮膚的臉在微笑:“我的上鋪空着,你可以過來睡的。”寒風夾雜着密密麻麻的雪花肆呼嘯在西伯利亞平原上,零下三十多度的氣温中,一百多個身着黑野戰服膚各異的少年揹着30kg重的行軍背囊排成縱隊奔跑在深可沒膝的雪地裏。每個人頭頂上升起的騰騰白氣連成一片使得疾行中的隊伍宛如一條雲霧纏繞中游走的黑龍。
隊伍的後面跟着幾輛摩托雪橇,全副武裝的彪形大漢手裏拎着鞭子,興高采烈地鞭打着落後掉隊的倒黴鬼。羅達教官坐在一部雪橇的後面揮舞着衝鋒槍大聲叫罵:“雜種們,跑,都***跑起來!**的你們是羣娘們嗎?不!娘們跑得都比你們快!真***見鬼,差拉瓦,你這該死的泰國佬再敢掉隊一次我就把你調去拳手營!我紡!”在羅達和士兵們的全力催促下,隊伍漸漸地加速,每個人都亡命地奔跑着,彷彿一部部上足了發條的機器。陳野和他的下鋪巴赤汗出如雨地跑在隊伍中間,行進中巴赤悄悄地教着陳野控制呼的竅門。這個十五歲大的蒙古族少年有着1米85的恐怖身高和一顆真誠善良的心。
半個晚上談下來,陳野已經大致瞭解了營地裏的劃分和許多規則…小四從沒和他説起過這些。整個山谷分為黑火隊和拳手營兩塊駐地。東面營房較少的這邊住着由十五至十八歲少年組成的黑火突擊隊。作為陳家的預備役,早在六年前黑火就已經成立,最晚進隊的一個都比陳野要早了將近三年。
山谷西邊則聚集着來自世界各地的逃犯惡們,他們來這裏的目的只有一個…金錢。在經過前克格教官、格鬥專家、職業軍人的嚴酷訓練後,每隔三年這些源源不斷的新鮮血就會輸送到各個發達國家,成為殘忍而冷靜的黑市拳手。
兩支隊伍的訓練內容幾乎完全一樣…體力和格鬥,只是在嚴格程度上有所不同。黑火隊中在規定時間內完不成訓練項目的最高處罰是鞭苔,拳手營中則是就地處決。
陳野的身高是整支黑火隊中最矮的一個,他沒有掉到隊伍的最後實在是大出很多人的意外。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陳進生。
緩緩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陳進生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侄子:“這麼早你找我有事嗎?”小四一反常態地嚴肅,兩道劍眉擰在了一起:“叔,我想跟你要個人。”
“你應該知道,這是完全不可能的。”陳進生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他多糾纏。
“這孩子絕對不會超過十二歲!他不可能適應黑火的訓練!不出三天他就會死在外面的冰天雪地裏!您為什麼不讓他走,為什麼不給他自由讓他回到自己親人的身邊?多這樣一個孩子對我們陳家就那麼有幫助嗎?”小四緊緊握着拳頭,失眠使得他的眼裏佈滿了血絲。
“每一個人出生的時候,他的機緣命運就已經註定。我的命運是為家族殺人併為家族製造無數的殺人機器,你的命運是從我們手中接下並擴張家族的勢力,他的命運就是在這裏不靠任何人活着走出去。”陳進生冷冷地看了小四一眼:“那可笑的自由並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要靠自己雙手去爭取。”小四全身微微顫抖:“那我去美國辦好那邊的事,回來您就把這孩子給我,成嗎?”陳進生面無表情地拒絕:“你應該知道我做事的風格,不要和我談條件!”小四一腳將面前的一張黑檀木椅踢得粉碎,轉身就走。快走出門口時陳進生冷酷地叫住了他:“奉勸你一句別做傻事,你應該知道沒我的命令任何人離開這塊地方都將會被打成蜂窩。這兩年你本事是長了不少,可帶個孩子活着出這山谷那本就是痴人説夢!”本就不看小四的反應,陳進生轉身拿起高倍望遠鏡,冰冷沉重的鏡筒中陳野奔跑中的身影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冰冷的寒風不停地灌進大口呼的男孩嘴裏,陳野的整張臉浮現着一種病態的嫣紅,兩眼被風吹得淚水長。
“痛苦嗎?我的孩子,要知道男人生來就是為了忍受痛苦的。”陳進生在心中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