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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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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樹依稀雲影淡,疏星寥落曙光寒。

詩是雅的,月是殘的,橋是美的,而晃在馬車上的兩人,卻是安靜的。

雖一路無語,但與父親同在馬車上的依姣卻已心滿意足。

她已有近十年不曾與父親單獨出遠門,更遑論坐在父親身旁了。

接獲大師伯急訊,爹驀然開了口“收拾一下,明早上燕京。”聞育,依姣四下顧盼半天才傻傻指向自己“爹!您在同我説話嗎?”

“除了你,”華延壽連眼皮都不曾抬起“這裏還有別人?”她點點頭,斂下眸子努力掩飾自己無以名狀的興奮。

“這趟出門…”他頓了頓,低着嗓音道:“如果見着你師兄,勸他回來。”原來,依姣心底微有悵然,這才是爹要她同行的主要原因。

她點點頭,心底卻對的爹指令沒多大信心,師兄對她好沒錯,可要説到左右他的決定?

·e那似乎很難很難,除非,爹打算用她的命要脅師兄。

思忖歸思忖,依姣沒勇氣盤問父親,可説實話,若爹當真要她用命來助他達成目的,她將連眉頭都不會皺的。

自鬼墓山到燕京,一路上他們都被人盯了,依姣知道,華延壽也知道,只不過他們都沒放在心上,逕自披星趕月趕着路。

有時夜深了,華延壽便會叫女兒到車睡下,即使因着趕路,車子微震顛簸,她卻睡得香甜,只因父親就在前頭。

偶至客棧打尖用膳,兩人間的關係在外人眼中就有些撲朔離了,華延壽雖已年屆四十五,但在外貌上看來卻只似三十過半,面容雖有滄桑,卻不掩俊美,兩人既不像會彼此照料關注的父女,卻又不像愛侶。

只是,他們都有着同樣出引人的外表及漠然倨傲的神情。

馬車答答響在夜裏,踩破了寧靜,突然黑影一掠,正策馬急馳的華延壽急斥勒停了馬,馬兒頸項吃疼前足高高立起嘶聲昂揚。

馬匹停足,華延壽躍下車朝黑影而去,依姣雖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亦跟着躍下馬車。

來到父親身旁她才看清了父親懷中的黑影,原來,方才急掠而過被馬蹄縱踏的不是野貓,不是餓狗,而是個人。

那是個男人,而且,該是個蠢男人吧,她雙臂環在前漠然地想着,瞧那傢伙方才急着投胎的模樣,八成是好賭輸光了家產來此投河,卻又沒勇氣泡在水裏死得難看,才會找上了他們父女吧。

華延壽翻翻男人眼險,自懷中掏出銀針對準額心,一針下,男人乍開眼瞼,第一眼,他覷着了華延壽,偏過視線,他見着了立於一旁殘月下瞳眸又漠又寒的依姣。

男人黑眸深似瀚海覷不着邊,一層一層掩藏着無底的深淵,可他的目光在乍見着依姣時,一個不及掩飾的驚訝在燦眸中閃動,繼之,男人轉回了神睇往華延壽,接着是個全無設防的燦爛笑容。

“謝謝!”華延壽沒回腔地扶男人靠上了橋墩,顰眉搭起對方的手把脈,繼之撕開了男人被馬蹄踐踩得血模糊的左腿。

見了血、見了傷,依姣首次對這受傷男人生起了點興趣,她蹲下身隨父親探視傷口,見父親迅速止停了男人的血,男人自她眸中覷着了遺憾。

遺憾他傷勢不夠慘烈,好戲太短。

“如果你們不介意…”男人雖因傷口疼得冒汗,臉上從容笑意不減“咱們是不是可以到馬車裏再繼續,這兒人來人往的,在下褲不蔽身,會…”他努力擠出一臉羞澀“人家會有些不好意思的。”華延壽不出聲,雙手喀喇一響純地接妥了他臼的腿骨,依姣亦不出聲,認真覷着父親毫不思索的手法。

男人先是哎呦慘叫,接着半天才擠出了聲“華大叔,您…的手法可真是俐落到了家。”華延壽停下手,和女兒的眼神首次攀上了受傷男人的臉龐,男人一身破爛,發未束,凌亂而桀不馴的發披散地遮住臉龐,此外他臉上還貼了幾塊狗皮膏葯,是以除了那雙總是盈盈笑的眸外,還真是沒法子睇出他的面貌。

“你知道我?”華延壽漠着嗓,眼神冷冷起了戒備“你是誰?”言語間他手握上了男人傷口,只要對方答案未能令他滿意,他便能一手斷了男人身上所有的骨。

即便面對威脅,男人倒還笑嘻嘻的“對您不太,對牧大叔就視卩了,這會兒,您自粕以讓晚輩上車裏説個分明瞭吧?您也知道,”他眼神不經意地溜着周遭,低着嗓“景近大叔身邊拉長了耳朵的耗子特別多。”華延壽沉片刻,立起身向女兒拋下話“依姣,扶他上車,車上亂,爹先去打理。”依墳知道爹的意思,他得先去蔽妥車上那套大師伯要的寶物,她點點頭踱向還靠在橋墩旁的男人伸出了小手。

殘月下,女孩兒的手又白又,可她的神情卻又寒又漠,男人起了好奇,這樣的臉,這樣的眸子,究竟是否曾經綻過笑容?

他拉起她的小手鼠牙咧嘴嚷着疼,她卻連瞄都不曾。

心念一動,男人故意歪斜身子重倚向她纖小的身子,他高出依姣一個頭,這一壓下,他就不信這不愛説話光愛看人血的女孩兒還能不出聲!

可他很快就發現這丫頭不是尋常人,明明就快要支撐不住了,可她就硬是馱着他不出聲,不單此,連他故意將另一手跨過她肩頭幾次不小心吃着她豆腐,她都能哼都不哼當是被蚊子叮了似的。

“你和我認識的一個小姑娘生得有幾分神似,方才乍看下,嚇了我一跳。”男人突然出了聲音,並沒指望會聽到回答。

出乎意料外,依姣竟出了聲音,更令他訝異的是她的嗓音軟地有點兒孩子氣,雖然是刻意裹着寒的,全然不似她外貌給人的覺。

“你通常和陌生女子搭訕都是用這句當開場白嗎?”嗓音雖好聽,話裏卻全含着刺。

“原來…”他笑意不減“你是會説話的。”依姣冰哼着聲沒搭腔。

“你猜錯了,我通常和其他陌生女子的開場白絕不會如此沒創意,方才説的是實話。”她沒出聲,擺明不管他説的是實話或謊話都沒興趣。

“姑娘是華大叔的女兒,那麼…”他覷着她側面“肯定也是個小神醫嘍?”她依然沒出聲,可開始聚集紅霞的臉頰讓男人知道他猜得沒錯,在少女心目中,能和父親一樣成為個神醫該是她認為最重要的事情吧。

怎麼他們死財門裏盡出些怪姑娘?

他心頭暗笑,之前那牧琉陽是見墓寶便心喜得無法自己,而這冷冰冰的少女卻是見着了垂危患者便喜上眉梢?

“想來該是的,”他自顧自地接了話“自古虎父無犬女,好竹出好筍,那些神醫裏,什麼醫聖張機,什麼葯王孫思邈,什麼道家醫仙葛洪,什麼金元四大家,都比不上下刀如神,遊刃於患者腹腔身軀間的神醫華佗讓在下深深仰慕。”他拍着馬“按傳統,華姑娘定也是個妙手回的女大夫嘍。”

“底下是條河,”依姣終於漠然出了聲“專沉載一些話太多的人。”男人笑呵呵道:“馬拍到馬腿上!”絲毫不受依姣威脅,他故意加重倚在她身上的重量,眸中滿是促狹“不是神醫,難不成,姑娘是個庸醫女娃兒?”依姣突然一個閃身,男人放了太多力量收勢不及,趴地一聲摔在地上哀哀叫。

她在父親遙遙探詢目光中不得已踱回男人。

“對不住,身子突然乏了力…”嘴裏含糊着冷冷的道歉,腳卻毫不留情地踩上男人腿上傷口,不僅踩,還左右旋轉增強蹂躪力道,在他拔高的哀叫聲中,依姣滿意地看見他原已收勢的傷口再度鮮血迸竄。

“疼嗎?”她蹲身探問,眼底卻是無掩飾的得意。

“不!”他搖搖頭,在慘叫聲中卻突然笑了。

“有什麼好笑的?”依姣哼了聲“受傷舒服嗎?”

“不舒服,”男人嘻皮笑臉“可能瞧見姑娘眼底的笑意卻很舒服,原來,”他笑容中帶着思索“想逗你開心不難,只要開膛剖肚,只要血濺五步,只要垂垂待斃,只要哀呼慘鳴,便能哄姑娘開心!”

“無聊!”她不屑的哼聲立起“既然有本事笑,就有本事爬。”

“爬上車不難,只不過,”他慢條斯理道:“就怕華大叔要多耗點時間等候了。”依姣停步回首,漠冷的清眸掃過男人,首次認真打量眼前這似個登徒子的男人。這麼快,他就看出了她的弱點?

她再度向他伸出手,漠然眼神含着殺機“我討厭多話的男人,相信我,神醫的女兒即使不會救人也會懂得殺人!”男人借她的手起身,眼泛笑意猶是涎着臉“我喜歡寡言的女人,相信我,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話多點兒的男人還是有他的用處的。”她冷肅着顏不再出聲,而他則依然不怕死地再度將身子靠在她身上,一樣故意將重量丟到她身上。

男人腳上傷口雖因方才慘遭蹂躪疼得撕心扯肺,依然自得其樂得很,只因,在見着她撐着他時那副恨恨的神情。

這丫頭雖不及那牧琉陽的美貌──卻似乎還要更好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