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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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帶着你，我怎麼可能放心得下呢？”

“哇！太好了，太好了。”藥兒高興得直拉着他轉圈圈，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倏地，她停下了腳步，定睛望向段逍。

“説到底，你還是要我救唐琛琛對不？”段逍未置可否，只是含笑望着藥兒。

藥兒一雙慧黠的大眼睛眨了眨，隨即俏皮地皺了下鼻子，説道:“唐琛琛中的是‘摧心滅骨草’，相傳源自西域，當今世上無人能解，不過，前些天我在師父的筆記中瞧出了端倪，這藥引子是希罕了些，不過…我想古莊主應該會不辭辛苦天涯海角相尋的。”她有些壞心的望向門外苦苦守候的古青雲。

段逍無奈的搖了搖頭，“不許為難古莊主。”

“那得看你所謂的為難的標準在哪兒-！”藥兒拋下這模稜兩可的回答後，便信步走向大門，一推開門，便見銀白雪地中幾乎凍僵的古青雲，一張俊逸瀟灑的臉已呈紫青，兩鬢也垂散着幾縷青絲，看來既憔悴又狼狽，絲毫無法與昔在江湖上呼風喚雨的古青雲相比，而這一切，全為了他最深愛的女人－－唐琛琛。

如此這般的情深意重，不知已動多少鐵錚錚的漢子，可惜的是，未識情滋味的藥兒，卻無法體會個中心情。

“古莊主，你請回吧！”藥兒開口直道。

古青雲聞言，猛一抬頭，眼中幾乎要噴出怒火，但才一轉念，便覺藥兒的話中另有所指。他沉住氣，緩緩問道:“姑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白，”藥兒輕輕一笑，“尊夫人身上的‘摧心滅骨草’有解，明一早，我就和師兄啓程前往古劍山莊，不過，‘摧心滅骨草’的解藥調製不易，尤以其中數味藥引難以取得，關於這點…”

“藥兒姑娘儘管放心，此事古某自會立即着手處理。”古青雲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他未料及藥兒竟肯答應請求，一時間，各式紛雜的情緒如排山倒海般湧來，竟令他中一股沉鬱已久的血氣回散而開，在五臟六腑中快速運行，未多時，一口鮮血自口中噴出，全身上下一股深厚的內力也自掌心散出，直指面前的藥兒。

就在同時，屋內的段逍飛身竄出，急速攬抱起驚愕的藥兒，避開了強勁的內力；他單足輕點地後，便與藥兒彈跳至古青雲身後，以雙掌運行內力，緊貼古青雲之背，穩住迸青雲的心脈，同時，段逍朗聲道:“古莊主，請屏住鼻息、調勻呼，我以內力助你平息體內的鬱氣。藥兒，快用銀針扎，助古莊主一臂之力。”聞言，藥兒立即自際繫帶中取出錦囊，手法俐落的取出數枚銀針，準確地扎入古青雲頸項上的位。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豆大的汗珠自三人額上沁出，藥兒錯落有致地在古青雲身上扎針，古青雲的臉先是紫青轉黑，而後又由黑轉紅，逐漸呈現出些許血；段逍見時機成，猛一使力，兩人同時劇烈地震動着身體，氣勢之大，連四周圍地上的白雪也向外旋成一個圈狀。

砰！的一聲，古青雲身上的銀針應聲飛出，人也順勢向前跌去。

“古莊主。”段逍立即上前扶起古青雲，“可有任何不適？你先運氣試一試。”古青雲依言盤腿而坐，提氣行於脈胳腑臟之中，只覺一股內力暢行無阻，通體舒暢，功力似比往昔更上一層樓；古青雲隨即停止運氣，起身拜謝。

“段兄，今你以自身功力助我險，令古某不致走火入魔，這般大恩，古某此生沒齒難忘。”古青雲心中萬分，卻也訝異於隱居山野的段逍，竟有如此深厚之功力，他不忖量:此人一出江湖，不知將掀起怎樣的狂風駭？

“是藥兒無禮在先，段逍代師妹向古莊主請過。”段逍抱拳一揖，而後轉而望向一旁納涼的藥兒，沉聲喚道:“藥兒，你過來。”藥兒識趣的走了過來，説道:“與其要我向他説那些虛偽的詞令，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兒。”説罷，藥兒自繫帶中取出一粒朱褐、約莫彈珠大小的藥丸，遞給身旁的古青雲。

“這是從數百種珍貴藥材中提煉而得，為補品中的上乘之品，具有提氣欽神的功效，練武之人更可打通脈，增進功力；我原本是想給師兄服用的，不過…你就拿去吧！”藥兒説罷，還不忘睨了身旁的段逍一眼，大有“活該你吃不着”之意。

“那太好了！”古青雲立刻伸手接過，雙眼迸出熠熠神采。

“我立刻拿回去給琛琛，這對她一定有很大的助益。”藥兒一聽，差點沒氣得昏厥；這男人是怎麼回事啊？先前才聽她肯出手救人，就興奮得岔了心神，險些走火入魔；而後給了他稀世珍藥，他卻一心帶回去給子，難不成為了個女人，連自身的安危也不顧了？

“我的老天爺！你可不可以清醒清醒啊？別整天只是掛念着你的小子好不好？我既然答應了要救她，自然就不會讓她有一絲一亳差池，你就不要在這兒窮緊張了嘛！這藥丸是要給你服用的，至於你子，我會另外開藥方的。”藥兒忍不想翻白眼的衝動，捺着子説。

古青雲靜默了一會兒，隨即扯出個苦笑，讓人也不由得心酸，他眼中含着複雜的情，望向眼前的一雙璧人，説道:“藥兒姑娘，你久居深山足不出户，自然不識人間情愁，我與琛琛之間，又豈是生死相許四字能訴盡？你也許無法體會我內心的受，但我卻可以告訴你，今生今世，若無琛琛相伴左右，萬物於我皆是空；我夜兼程趕至九寨谷，在門外苦候多，不以天寒地凍為苦，卻無法抑制自己思念的情緒，連來，我幾乎要被這樣的思念所打敗，唯一支持我的，只有心中冀求與琛琛天長地久相依的心願；方才，一時得知你願為琛琛解毒，我只覺一顆被勒緊的心倏地鬆懈，五味雜陳，才致心神失念、走火入魔。藥兒姑娘，你未涉情愛，或許無法瞭解，但是…”古青雲頓了頓，意有所指的望向段逍。

“當下若有人強要拆散你與段兄，你又作何想？”古青雲一番鋭利的問話，直指段逍的心坎；他對藥兒的情意已經表得如此明顯了嗎？他多次下山，均是為了躲避對藥兒益加深的情愫，卻怎樣也無法抑止自己的一顆心，無時無刻不心繫藥兒是否會着涼受傷？當距離與空間再也無法形成他欺騙自己的藉口時，段逍便一心一意的認定，這輩子，他是再也放不下藥兒了。

只是，他該如何確知藥兒的心意呢？

古青雲的一句話，讓段逍陷入沉思，也令藥兒這個不識情愁滋味的少女心中百轉千回；若是有人強要拆散我與師兄，今生今世永不相見，那我又何必活在這世上呢？雖説我對外面的世界仍舊好奇，但是就算一輩子待在九寨谷中，與世隔絕，只要有師兄相伴，那又何妨？

三人各自陷在彼此的沉思中，久久不語；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段逍聽不出情起伏的聲音。

“古莊主，天已晚，不妨今夜就屈就舍下一晚，待明一早，再一起趕往古劍山莊。”

“段兄的好意，古某心領了。”古青雲見段逍一番懇切情意，動容地拱手謝道:“逗留九寨谷已有多。古某實在心繫琛琛，今夜，我將立即啓程回古劍山莊，我在寒舍恭候兩位大駕。”藥兒聞言，即道:“既是如此，我立刻去抓上幾帖藥方，由古莊主先行帶回，對尊夫人體內的毒，有剋制之效。”

“有勞藥兒姑娘。”古青雲見藥兒入石屋抓藥後，不經意望見身旁段逍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藥兒身上，臉上刀刻般剛硬的線條，也不自覺地出柔情痴戀來。他不想及自己與琛琛的一番苦戀；眼前的男人，也正受着自己當初所受的情苦吧！？

“明説又何妨？你何苦這般折磨自己呢？”古青雲忍不住提點他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