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倩女攝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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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丙幫閒“切”地一聲笑出聲來,説:“這也叫詩?我看是小孩子坑的那種‘濕’吧!”費
微微一笑,也不會理由他的笑話,繼續詠道:“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換來花下眠;半醒半醉
復
,花落花開年復年。”華慕斌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又再次沉浸在冷泉暗香酒的醇烈之中,費
看在眼裏,知道自己已經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一點東西了,他也不説破,只是將篡改唐伯虎詩的工作進行到底:“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權貴趣,酒盞花枝痴人緣。若將權貴比痴頑,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痴頑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閒。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見古今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
“好!”華慕斌居然擲杯在地,天長嘆,淚
滿面説:“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見古今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貝兄弟啊,貝兄弟…”説着,又直
地往後一倒!眾幫閒一看,就知道這個“好酒無量”的華三公子又醉了。
連多情怯都怔怔地站着那裏,口中吶吶着:“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見古今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那得是何等的風倜儻”説着,説着,望着費
那張樸素而平凡的笑臉,不
痴了。
就是這個少年,一年多前出現在若望城時,似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大孩子,但卻對事對理有着出人意料的理解;有時覺得他只是個憨厚淳樸,甚至有點傻傻的少年,但有時卻似乎是個悉世時的老人智者;在他讀書時,覺得他猶如孩子般地執着,但有時又能飄然出塵,名利兩忘。時而隨波逐
,時而截斷眾
,也許正是這樣的人,方有涵蓋乾坤的能力。
多情怯仰天徐徐地吐出從丹田處排出的一縷濁氣,自覺這片刻的出神,無疑讓他的修行有了進一步提升的門道。
費看着眾幫閒給華慕斌喂醒酒湯的喂醒酒湯,掐肩
背地掐肩
背,不由地一陣好笑,心想,好酒無量成這樣,是不是太做作了?他也不説破,只在大廳的一側茶几邊坐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黑爐白炭、六合玉茶具和“萬荊龍井”自顧自地開始了他那一套茶道。
等到華慕斌頭重靜輕地坐在費身邊時,正好水開魚眼,聲如松風,費
衝華慕斌一笑,提起茶壺,為華慕斌衝上一杯。杯中徐徐展開的茶葉宛如新開的蘭花,正優雅地沉至茶杯中部,載沉載浮間,有一種出塵
俗的味道。茶香隨着水氣從杯口嫋嫋升起,又散在空中,似無似有間,讓人心襟一清。華慕斌搖頭晃腦説:“貝兄,不知這是何方仙草?”
“茶!”費簡單地説:“是一種普通的飲品而已。不過用來滌心解酒,倒也有奇效。”
“茶?”華慕斌神微微一愕,又馬上還原成了剛才的樣子,説:“只是聞香觀形,就覺得讓人神清氣
,不知喝起來怎麼樣?”費
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姿勢。華慕斌也不客氣地一口一口將杯中的茶水喝盡,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説:“早知世上有此妙茶,我喝酒的時間至少可以減少一半了!”聽到華慕斌將茶酒相提並論,費
隨口又盜版了一首唐詩:“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初沸火初紅。尋常一般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華慕斌拍岸叫好,説:“家兄人稱天下文宗,但要是聽到貝兄弟詩,恐怕會臉紅得找不到地方躲羅!也好!以後他再拿文學來煩我,我就推出貝兄弟,看他還敢自傲不!梅花是沒有,但有桃花啊!對了!玉書,你去看看桃花姑娘到了嗎?就説我華三公子要借她的桃花庵招待兩位好朋友,讓她快點來,準備今晚宴會。”玉書是華慕斌的書童,見公子吩咐,忙與旁邊的幫閒們
代一下,就出門去了。不到一刻鐘,玉書笑着回來説:“桃花姑娘已經到門口了!”
“好!好!好!”華慕斌一把拉着費説:“來!我來介紹你們認識。才子佳人,今天的桃花庵肯定會青史留名了!”還真讓華三公子的烏鴉嘴給説中了,桃花庵的確青史留名,在當時永嘉城人的眼中,桃花庵只不過是一個花花公子送給
女的奢侈品而已。但誰也沒想到,在桃花庵建成的第一天,費
、多情怯和無冕之王華慕斌相會,決定了費
第一個領地永嘉城的命運。
華慕斌拉着費、多情怯
出門外時,一乘小轎剛剛到達。抬轎的兩個家丁停妥轎子之後,轎後的一個跟隨小丫頭忙打起簾子。轎中人先是輕輕將一隻手搭在小丫頭的肩上,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隻手所
引。不敢在手之前用任何形容詞,皎潔如玉?白
似脂?好像這些常用的讚美之詞用來形容這種手時,是污辱了這隻手。手不長不短,光滑細緻地看不出應有的
孔紋理,倒有幾份像是最美的羊脂玉所琢,但又有一種柔滑温潤的
覺,從皮膚之內似乎隱隱地透出一暈光澤,在自然肌理的光澤變化間,使得整隻手充滿了生氣。
光看這隻手,讓人幾乎想像不出該是何等美麗的人才能配得上這隻手?或者,在想像中,本形容不出有誰能配得上這隻手。這時,桃花從轎子裏出來了,所有的人眼前一亮,在心中暗叫:“是的!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這樣的手,也只有這樣的手才配得上這樣的人。”費
也是在看到這隻手時,心神一恍,倏地兩眼之間一痛,一縷陰冷的氣息從兩眼之間的旁觀之眼貫入。這時,識海底部的旁觀之眼封印似乎覺察到了什麼,自動地加速旋轉,從中拋出一縷金黃
的光,從識海中衝出,繞旁觀之眼一轉,頓時將陰冷的氣息消於無形。
金光將眉間旁觀之眼和識海底部的封印相連時,費頓時覺得他的心神的一部分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所
離,這時的費
似乎變成了兩個人:一個不受旁觀之眼影響的費
,正如痴如醉地沉
在桃花的美麗之中;另一個受到旁觀之眼金光沐浴的費
卻清楚地對全場進行觀察。
當旁觀的費都將眼光投向桃花時,驚異地發現,那美麗無比的桃花居然只是一個長相極為普通的女子,身後還搖晃着一條長長的尾巴。尾尖是一撮白
,像
筆一樣,不斷地在空氣中劃出奇異的符號,每劃完一個符號時,那個符號會有一縷銀光閃過,然後迅速擴散全場。全場的人,包括被
的費
在內,都立刻會
出如痴如醉、興奮莫名的神情。
旁邊的費又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全場的人,發現只有華慕斌和多情怯的表現與眾不同,華慕斌雖然整個人表現得身心俱
,但在眼神深處卻還保持一點清醒,這一點清醒雖不能使他控制自己,但至少能讓他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多情怯是在掙扎,在被
與不
的邊上苦苦徘徊,表現在臉上也是痛並快樂着,如果能掙扎出來,他就不會被控制,如果這種掙扎一旦陷落,就跟其他人一樣,完全被
。
桃花掃了全場一眼,只在看到多情怯的臉時,微微有點訝然,又很快一笑而過,微笑着咳了一聲。當旁觀的費
見桃花身後的尾巴一收時,頓覺旁邊之眼的金光也自動地縮了回去,被分成兩個人的
覺也消失無蹤。只覺得眼前的桃花在清純中透出一點美豔,就如同清晨帶
的蓮花。當她的清咳傳入耳時,那是一種
暖花開、陽光清澈的美妙
覺。同時,剛才桃花那副以尾劃符的詭異樣子又在心頭泛起,使費
迅速清醒過來。
華慕斌、多情怯跟其他的幫閒也一樣,在桃花的輕咳中醒了過來。華慕斌剛想開口,桃花已到了面前,輕福一福,嬌柔地説:“多謝華公子大恩,桃花今生永記在心。”
“那裏,那裏”華慕斌抓抓腦袋,一副弱智的樣子説:“應該!應該!”桃花溜了一眼多情怯説:“這位公子儀表出眾,氣宇軒昂,定然是華公子的朋友。不知怎麼稱呼?”華慕斌拉過多情怯説:“這位宇文鈺宇文公子可是我的酒國老師、酒鄉好友啊!今天剛到永嘉城,我就要借你這桃花庵設酒款待,不知桃花姑娘有什麼意見沒有?”
“公子有意,桃花又怎麼會有意見呢?”桃花的語氣中透着些許的矜持,又有幾分熱情和真誠:“公子的朋友莫不是當今的名,桃花歡
還來不及呢!”華慕斌哈哈一笑,説:“桃花,你別捧我了!我是自家知自家事,這麼多年來,可沒幾個名
跟我這花花公子來往。若非真正好友,我也懶得跟名
來往!”桃花微微一笑説:“那是公子清高!對了,公子,既然到了這桃花庵,我們總不能老站在門外説話吧!大家請裏面坐啊!”華慕斌一拍腦袋説:“瞧我這記
,桃花小姐今
僑遷,現在正是吉時啊!來,大家進屋,進屋。”一時之間,鞭炮亂放,幸虧桃花庵附近沒有幾户人家,否則又該有人搖頭大嘆,世風不古,人心
下,花花公子送
女房子都要搞得跟富家府第落成一樣,今後豈不得又有一夥人笑貧不笑娼了?本來,今天只是過屋,桃花庵開業的時間是在三天後。但桃花的魅力卻是什麼都擋不住,在剛剛進屋坐定之後,送禮賀喜的人就川
不止。
華慕斌本來打算在桃花庵與費和多情怯閒遊的,看看這架式,今天下午這裏是清靜不了的。於是時,暗中
代了幾句,讓桃花到時安排晚宴,然後拉着費
和多情怯到附近的華家別業,一幢小別墅去休息論酒了。
華家別業離桃花庵只有不到一里之地,華慕斌帶着費和多情怯直奔書房,進了書房後,就吩咐一直緊跟其後的書童玉書站在門口,説不管誰來,一律説公子醉了,擋在門外就是!
費進了書房,那就跟飢餓的人見了面包一樣,站在書架前,就什麼也不問了。倒是多情怯笑嬉嬉地問:“華三公子該不是讓我們來看書的吧!”
“當然不是!”華慕斌將一旁的一隻書櫃往邊上一移,出一道暗門説:“小弟真正的好酒就藏在門後,還請宇文和貝兄賞臉。”多情怯看了一眼費
,見費
已神遊天外,毫無反映,搖搖頭説:“我這兄弟是書痴,又不會酒,我看還是我們兩人來吧!”説着,跟在華慕斌後面就進了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