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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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伏允耄不能事,其相天柱王用事,拘天子行人鴻臚丞趙德楷。帝遣使曉敕,十返,無悛言。貞觀九年,詔李靖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侯君集積石道,任城王道宗鄯善道,李道彥赤水道,李大亮且末道,高甑生鹽澤道,併為行軍總管,率突厥、契苾兵擊之。項內屬羌及洮州羌,皆殺刺史歸伏允。夏四月,道宗破伏允於庫山,俘斬四百。伏允謀入磧疲唐兵,燒野草,故靖馬多飢。道宗曰:“柏海近河源,古未有至者。伏允西走,未知其在,方馬癯糧乏,難遠入,不如按軍鄯州,須馬壯更圖之。”君集曰:“不然。曏者段志玄至鄯州,吐谷渾兵輒傅城,彼國方完,逆眾用命也。今虜大敗,斥候無在,君臣相失,我乘其困,可以得志。柏海雖遠,可鼓而至也。”靖曰:“善。”分二軍:靖與大亮、薛萬均以一軍趣北,出其右;君集、道宗以一軍趣南,出其左。靖將薩孤吳仁以輕騎戰曼都山,斬名王,獲五百級。諸將戰牛心堆、赤水源,獲虜將南昌王慕容孝俊,收雜畜數萬。君集、道宗登漢哭山,戰烏海,獲名王梁屈葱。靖破天柱部落於赤海,收雜畜二十萬。大亮俘名王二十,雜畜五萬,次且末之西。伏允走圖倫磧,將託于闐,萬均督鋭騎追亡數百里,又破之。士乏水,刺馬飲血。君集、道宗行空荒二千里,盛夏降霜,乏水草,士糜冰,馬秣雪。閲月,次星宿川,達柏海上,望積石山,覽觀河源。執失思力馳破虜車重。兩軍會於大非川、破邏真谷。
順之質隋,為金紫光祿大夫、伏允立其弟為太子。順歸,常鞅鞅,自以失位,以功自結天子,乃斬天柱王,舉國降。伏允懼,引千餘騎遁磧中,眾稍亡,從者才百騎,窮無聊,即自經死。國人立順為君,稱臣內附,詔封四平郡王,號越胡呂烏甘豆可汗。帝恐未能定其國,遣李大亮率
兵鎮援。
順久質華,國人不附,卒為下所殺,立其子燕王諾曷缽。諾曷缽幼,大臣爭權。帝詔侯君集就經紀之,始請頒歷及子弟入侍。詔封諾曷缽河源郡王,號為地也拔勒豆可汗,遣淮陽郡王道明持節冊命,賜鼓纛。諾曷缽身入謝,遂請婚,獻馬牛羊萬。比年入朝,乃以宗室女為弘化公主之,詔道明及右武衞將軍慕容寶持節送公主。其相宣王跋扈,謀作亂,
襲公主,劫諾曷缽奔吐蕃。諾曷缽知之,引輕騎走鄯城,威信王以兵
之。果毅都尉席君買率兵與威信王共討,斬其兄弟三人,國大擾。帝又詔民部尚書唐儉、中書舍人馬周持節撫
。
高宗立,以主故,拜駙馬都尉。又獻名馬,帝問馬種,使者曰:“國之最良者。”帝曰:“良馬人所愛。”詔還其馬。公主表請入朝,遣左驍衞將軍鮮于匡濟
之。十一月,及諾曷缽至京師,帝又以宗室女金城縣主
其長子蘇度摸末,拜左領軍衞大將軍。久之,摸末死,主與次子右武衞大將軍梁漢王闥盧摸末來請婚,帝以宗室女金明縣主
之。既而與吐蕃相攻,上書相曲直,並來請師,天子兩不許。吐谷渾大臣素和貴奔吐蕃,言其情,吐蕃出兵搗虛,破其眾黃河上。諾曷缽不支,與公主引數千帳走涼州。帝遣左武衞大將軍蘇定方為安集大使,平兩國怨。吐蕃遂有其地。
諾曷缽請內徙。乾封初,更封青海國王。帝徙其部於涼州之南山,羣臣議不同,帝難之。咸亨元年,乃以右威衞大將軍薛仁貴為邏娑道行軍大總管,左衞員外大將軍阿史那道真、左衞將軍郭待封副之,總兵五萬討吐蕃,且納諾曷缽於故廷。王師敗於大非川,舉吐谷渾地皆陷,諾曷缽與親近數千帳才免。三年,乃徙浩亹水南。諾曷缽以吐蕃盛,勢不抗,而鄯州地狹,又徙靈州,帝為置安樂州,即拜刺史,
其安且樂雲。
諾曷缽死,子忠立。忠死,子宣超立,聖歷三年,拜左豹韜員外大將軍,襲故可汗號,餘部詣涼、甘、肅、瓜、沙等州降。宰相張錫與右武衞大將軍唐休璟議徙其人於秦、隴、豐、靈間,令不得畔去。涼州都督郭元振以為:“吐谷渾近秦、隴,則與監牧雜處;置豐、靈,又邇默啜;假在諸華,亦不遽移其也。前
王孝傑自河源軍徙耽爾乙句貴置靈州,既其叛,乃入牧坊掠羣馬,瘢夷州縣,是則遷中土無益之成驗。往素和貴叛去,於我無損,但失吐谷渾數十部,豈與句貴比
?今降虜非強服,皆突矢刃,棄吐蕃而來,宜當循其情,為之制也。當甘、肅、瓜、沙降者,即其所置之。因所投而居,情易安,磔數州則勢自分。順其情,分其勢,不擾於人,可謂善奪戎心者也。歲遣鎮遏使者與宣超兄弟撫護之,無令相侵奪,生業固矣。有如叛去,無損中國。”詔可。宣超死,子曦皓立。曦皓死,子兆立。吐蕃復取安樂州,而殘部徙朔方、河東,語謬為“退渾”貞元十四年,以朔方節度副使、左金吾衞大將軍慕容復為長樂都督、青海國王,襲可汗號。復死,停襲。吐谷渾自晉永嘉時有國,至龍朔三年吐蕃取其地,凡三百五十年,及此封嗣絕矣。
焉耆國直京師西七千裏而贏,橫六百里,縱四百里。東高昌,西龜茲,南尉犁,北烏孫。逗渠溉田,土宜黍、蒲陶,有魚鹽利。俗祝髮氈衣。户四千,勝兵二千,常役屬西突厥。俗尚娛遨,二月朏出野祀,四月望遊林,七月七
祀生祖,十月望
王始出遊,至歲盡止。
太原貞觀六年,其王龍突騎支始遣使來朝。自隋亂,磧路閉,故西域朝貢皆道高昌。突騎支請開大磧道以便行人,帝許之。高昌怒,大掠其邊。西突厥莫賀設與咄陸弩失畢作難,來奔,咄陸弩失畢復攻之,遣使言狀,並貢名馬。咥利失可汗立,素善焉耆,故倚為援。十二年,處月、處與高昌攻陷其五城,掠千五百人,焚廬舍。侯君集討高昌,遣使與相聞,突騎支喜,引兵佐唐。高昌破,歸向所俘及城,遣使者入謝。
西突厥臣屈利啜為弟娶突騎支女,遂相約為輔車勢,不朝貢。安西都護郭孝恪請討之。會王弟頡鼻、慄婆準葉護等三人來降,帝即命孝恪為西州道總管,率兵出銀山道,以慄婆準等為鄉導。初,焉耆所都週三十里,四面大山,海水繚其外,故恃不為虞。孝恪倍道絕水,夜傅堞,遲曙噪而登,鼓角轟哄,唐兵縱,國人擾敗,斬千餘級,執突騎支,更以慄婆準攝國事。始,帝語近臣曰:“孝恪以八月十一詣焉耆,閲二旬可至,當以二十二
破之,使者今至矣!”俄而遽人以捷布聞。囚突騎支及
子送洛陽,有詔赦罪。
屈利啜以兵救焉耆,而孝恪還三矣。屈利啜囚慄婆準,更使吐屯攝王,遣使以告。帝曰:“焉耆我所下,爾乃王之
?”吐屯懼,不敢王。焉耆立慄婆準,而從兄薛婆阿那支自為王,號瞎幹,執慄婆準獻龜茲,殺之。阿史那社爾討龜茲,阿那支奔之,壁東境抗王師,為社爾所禽,數其罪,斬以徇。立突騎支弟婆伽利為王,以其地為焉耆都督府。
婆伽利死,國人請還前王突騎支,高宗許之,拜左衞大將軍,歸國。死,龍突立。武后長安時,以其國小人寡,過使客不堪其勞,詔四鎮經略使
止傔使私馬、無品者
食。開元七年,龍
突死,焉吐拂延立。於是十姓可汗請居碎葉,安西節度使湯嘉惠表以焉耆備四鎮。詔焉耆、龜茲、疏勒、于闐徵西域賈,各食其徵,由北道者輪台徵之。訖天寶常朝賀。
龜茲,一曰丘茲,一曰屈茲,東距京師七千裏而贏,自焉耆西南步二百里,度小山,經大河二,又步七百里乃至。橫千里,縱六百里。土宜麻、麥、粳稻、蒲陶,出黃金。俗善歌樂,旁行書,貴浮圖法。產子以木壓首。俗斷髮齊頂,惟君不翦發。姓白氏。居伊邏廬城,北倚河羯田山,亦曰白山,常有火。王以錦冒頂,錦袍、寶帶。歲朔,鬥羊馬橐它七,觀勝負以卜歲盈耗雲。葱嶺以東俗喜
,龜茲、于闐置女肆,徵其錢。
高祖受禪,王蘇伐駃遣使入朝。會死,子蘇伐疊立,號時健莫賀俟利發。貞觀四年獻馬,太宗賜璽書,撫
加等。後臣西突厥。郭孝恪伐焉耆,乃遣兵與焉耆影援,自是不朝貢。
蘇伐疊死,弟訶黎布失畢立。二十一年,兩遣使朝貢,然帝怒其佐焉耆叛,議討之。是夜月食昴,詔曰:“月陰,用刑兆也;星胡分,數且終。”乃以阿史那社爾為昆丘道行軍大總管,契苾何力副之,率安西都護郭孝恪、司農卿楊弘禮、左武衞將軍李海岸等發鐵勒十三部兵十萬討之。社爾分五軍掠其北,執焉耆王阿那支。龜茲大恐,酋長皆棄城走。社爾次磧石,去王城三百里。先遣伊州刺史韓威以千騎居前,右驍衞將軍曹繼叔次之。至多褐,與王遇,其將羯獵顛兵五萬合戰。威偽北,王見威兵少,麾而進,威退與繼叔合,還戰,大破之,追奔八十里。王嬰城,社爾將圍之,王引突騎西走,城遂拔,孝恪居守。沙州刺史蘇海政、行軍長史薛萬備以
騎窮躡六百里。王計窮,保撥換城,社爾圍之。閲月,執王及羯獵顛。其相那利夜逸,以西突厥並國人萬餘來戰,孝恪及子死之。王師擾,倉部郎中崔義起募兵戰城中,繼叔、威助擊之,斬首三千級。那利敗,裒亡散復振,還襲王師,繼叔乘之,斬八千級。那利走,或執以詣軍。社爾凡破五大城,男女數萬,遣使者諭降小城七百餘,西域震懼,西突厥、安兩國歸軍餉焉。社爾立王弟葉護王其國,勒石紀功。
書聞,帝喜,見羣臣從容曰:“夫樂有幾,朕嘗言之:土城竹馬,童兒樂也;飭金翠羅紈,婦人樂也;貿遷有無,商賈樂也;高官厚秩,士大夫樂也;戰無前敵,將帥樂也;四海寧一,帝王樂也。朕今樂矣!”遂遍觴之。初,孝恪之擊焉耆也,龜茲有浮屠善數,嘆曰:“唐家終有西域,不數年吾國亦亡。”社爾執訶黎布失畢、那利、羯獵顛獻太廟,帝受俘紫微殿。帝責謂,君臣皆頓首伏。詔赦罪,改館鴻臚寺,拜布失畢左武衞中朗將。始徙安西都護於其都,統于闐、碎葉、疏勒,號“四鎮。”高宗復封訶黎布失畢為龜茲王,與那利、羯獵顛還國。久之,王來朝。那利烝其阿史那,王不能
,左右請殺之,由是更猜忌。使者言狀,帝並召至京師,囚那利,護遣王還。羯獵顛拒不內,遣使降賀魯,王不敢進,悒悒死。詔左屯衞大將軍楊胄發兵禽羯獵顛,窮誅部黨,以其地為龜茲都督府,更立子素稽為王,授右驍衞大將軍,為都督。是歲,徙安西都護府於其國,以故安西為西州都督府,即拜左驍衞大將軍兼安西都護曲智湛為都督。西域平。帝遣使者分行諸國風俗物產,詔許敬宗與史官撰《西域圖志》。
上元中,素稽獻銀頗羅、名馬。天授三年,王延田跌來朝。始,儀鳳時,吐蕃攻焉耆以西,四鎮皆沒。長壽元年,武威道總管王孝傑破吐蕃,復四鎮地,置安西都護府於龜茲,以兵三萬鎮守。於是沙磧荒絕,民供貲糧苦甚,議者請棄之,武后不聽。都護以政勣稱華狄者,田揚名、郭元振、張孝嵩、杜暹雲。開元七年,王白莫苾死,子多幣立,改名孝節。十八年,遣弟孝義來朝。
自龜茲贏六百里,窬小沙磧,有跋祿迦,小國也,一曰亟墨,即漢姑墨國,橫六百里,縱三百里。風俗文字與龜茲同,言語少異。出細氈褐。西三百里度石磧至凌山,葱嶺北原也,水東,
夏山谷積雪。西北五百里至素葉水城,比國商胡雜居。素葉以西數十城,皆立君長,役頟屬突厥。自素葉水城至羯霜那國,衣氈褐皮氎,以繒繚。素葉城西四百里至千泉,地贏二百里,南雪山,三垂平陸,多泉池,因名之,突厥可汗歲避暑其中。羣鹿飾鈴鵪,可狎也。西贏百里至呾邏私城,亦比國商胡雜居。有小城,三百,本華人,為突厥所掠,羣保此,尚華語。西南贏二百里至白水城,原隰膏腴。南五十里有笯赤建國,廣千里,地沃宜稼,多蒲陶。又二百里即石國。
疏勒,一曰佉沙,環五千裏,距京師九千里而贏。多沙磧,少壤土。俗尚詭詐,生子亦夾頭取褊,其人文身碧瞳。王姓裴氏,自號“阿摩支”居迦師城,突厥以女之。勝兵二千人。俗祠祅神。
貞觀九年,遣使者獻名馬,又四年,與硃俱波、甘棠貢方物。太宗謂房玄齡等曰:“曩之一天下,克勝四夷,惟秦皇、漢武耳。朕提三尺劍定四海,遠夷率服,不減二君者。然彼末路不自保,公等宜相輔弼,毋進諛言,置朕於危亡也。”儀鳳時,吐蕃破其國。開元十六年,始遣大理正喬夢松攝鴻臚少卿,冊其君安定為疏勒王。天寶十二載,首領裴國良來朝,授折衝都尉,賜紫袍、金魚。
硃俱波亦名硃俱槃,漢子合國也。並有西夜、蒲犁、依耐、得若四種地,直於闐西千里,葱嶺北三百里,西距喝盤陀,北九百里屬疏勒,南三千里女國也。勝兵二千人。尚浮屠法,文字同婆羅門。
甘棠,在海南,崑崙人也。
喝盤陀,或曰漢陀,曰渴館檀,亦謂渴羅陀,由疏勒西南入劍末谷、不忍領六百里,其國也。距瓜州四千五百里,直硃俱波西,南距懸度山,北抵疏勒,西護密,西北判汗國也。治葱嶺中,都城負徙多河。勝兵千人。其王本疏勒人,世相承為之。西南即頭痛山也。葱嶺俗號極嶷山,環其國。人勁悍,貌、言如於闐。其法,殺人剽劫者死,餘得贖。賦必輸服飾,王坐人牀。後魏太延中,始通中國。貞觀九年,遣使者來朝。開元中破平其國,置葱嶺守捉,安西極邊戍也。
于闐,或曰瞿薩旦那,亦曰渙那,曰屈丹,北狄曰於遁,諸胡曰豁旦。距京師九千七百里,瓜州贏四千裏,並有漢戎廬、杆彌、渠勒、皮山五國故地。其居曰西山城,勝兵四千人。有玉河,國人夜視月光盛處必得美玉。王居繪室。俗機巧,言迂大,喜事祅神、浮屠法,然貌恭謹,相見皆跪。以木為筆,玉為印,凡得問遺書,戴於首乃發之。自漢武帝以來,中國詔書符節,其王傳以相授。人喜歌舞,工紡勣。西有沙磧,鼠大如蝟,類金,出入羣鼠為從。初無桑蠶,丐鄰國,不肯出,其王即求婚,許之。將
,乃告曰:“國無
,可持蠶自為衣。”女聞,置蠶帽絮中,關守不敢驗,自是始有蠶。女刻石約無殺蠶,蛾飛盡得治繭。
王姓尉遲氏,名屋密,本臣突厥,貞觀六年,遣使者入獻。後三年,遣子入侍。阿史那社爾之平龜茲也,其王伏闍信大懼,使子獻橐它三百。長史薛萬備謂社爾曰:“公破龜茲,西域皆震恐,願假輕騎羈于闐王獻京師。”社爾許之。至於闐,陳唐威靈,勸入見天子,伏闍信乃隨使者來。會高宗立,授右衞大將軍,子葉護玷為右驍衞將軍,賜袍帶,布六千段,第一區,留數月遣之,請以子弟宿衞。上元初,身率子弟酋領七十人來朝。擊吐蕃有功,帝以其地為毘沙都督府,析十州,授伏闍雄都督。死,武后立其子璥。開元時獻馬、駝、豽。璥死,復立尉遲伏師戰為王。死,伏闍達嗣,並冊其
執失為妃。死,尉遲圭嗣,
馬為妃。圭死,子勝立。至德初,以兵赴難,因請留宿衞。乾元三年,以其弟左監門衞率葉護曜為大僕員外卿、同四鎮節度副使,權知本國事。勝自有傳。
于闐東三百里有建德力河,七百里有絕國;河之東有汗彌,居達德力城,亦曰拘彌城,即寧彌故城。皆小國也。
初,德宗即位,遣內給事硃如玉之安西,求玉于于闐,得圭一,珂佩五,枕一,帶三百,簪四十,奩三十,釧十,杵三,瑟瑟百斤,並它寶等。及還,詐言假道回紇為所奪。久之事
,得所市,
死恩州。
天竺國,漢身毒國也,或曰摩伽陀,曰婆羅門。去京師九千六百里,都護治所二千八百里。居葱嶺南,幅圓三萬裏,分東、西、南、北、中五天竺,皆城邑數百。南天竺瀕海,出師子、豹、犭軍、橐它、犀、象、火齊、琅墯、石、黑鹽。北天竺距雪山,圜抱如璧,南有谷,通為國門。東天竺際海,與扶南、林邑接。西天竺與罽賓、波斯接。中天竺在四天竺之會,都城曰茶鎛和羅城,濱迦毘黎河。有別城數百,皆置長;別國數十,置王。曰舍衞;曰迦沒路,開户皆東向;曰迦屍,或曰波羅奈,亦曰波羅那斯。其畜有稍割牛,黑
,角細,長四尺許,十
一割,不然困且死。人飲其血,或曰壽五百歲,牛壽如之。
中天竺王姓乞利咥氏,亦曰剎利,世有其國,不篡殺。土溽熱,稻歲四。禾之長者沒橐它。以貝齒為貨。有金剛、旃檀、鬱金,與大秦、扶南、
趾相貿易。人富樂,無簿籍,耕王地者乃輸税。以舐足摩踵為致禮。家有奇樂倡伎。王大臣皆服錦罽,為螺髻於頂,餘發翦使卷。男子穿耳垂當,或懸金,耳緩者為上類;徒跣,衣重白。婦人項節金、銀、珠纓絡,死者燔骸取灰,建窣堵,或委野中及河,餌鳥獸魚鱉,無喪紀。謀反者幽殺之;小罪贖錢;不孝者斷手足,劓耳鼻,徙於邊。有文字,善步歷,學《悉曇章》,妄曰梵天法。書貝多葉以記事。尚浮圖法,不殺生飲酒,國中處處指曰佛故跡也。信盟誓,傳
咒,能致龍起雲雨。
隋煬帝時,遣裴矩通西域諸國,獨天竺、拂菻不至為恨。武德中,國大亂,王屍羅逸多勒兵戰無前,象不弛鞍,士不釋甲,因討四天竺,皆北面臣之。會唐浮屠玄奘至其國,屍羅逸多召見曰:“而國有聖人出,作《秦王破陣樂》,試為我言其為人。”玄奘言太宗神武,平禍亂,四夷賓服狀。王喜,曰:“我當東面朝之。”貞觀十五年,自稱摩伽陀王,遣使者上書。帝命雲騎尉梁懷璥持節尉撫,屍羅逸多驚問國人:“自古亦有摩訶震旦使者至吾國乎?”皆曰:“無有。”戎言中國為摩訶震旦。乃出
,膜拜受詔書,戴之頂,復遣使者隨入朝。詔衞尉丞李義表報之,大臣郊
,傾都邑縱觀,道上焚香,屍羅逸多率羣臣東面受詔書,復獻火珠、鬱金、菩提樹。
二十二年,遣右衞率府長史王玄策使其國,以蔣師仁為副;未至,屍羅逸多死,國人亂,其臣那伏帝阿羅那順自立,發兵拒玄策。時從騎才數十,戰不勝,皆沒,遂剽諸國貢物。玄策身奔吐蕃西鄙,檄召鄰國兵。吐蕃以兵千人來,泥婆羅以七千騎來,玄策部分進戰茶鎛和羅城,三
破之,斬首三千級,溺水死萬人。阿羅那順委國走,合散兵復陣,師仁禽之,俘斬千計。餘眾奉王
息阻乾陀衞江,師仁擊之,大潰,獲其妃、王子,虜男女萬二千人,雜畜三萬,降城邑五百八十所。東天竺王尸鳩摩送牛馬三萬饋軍,及弓、刀、寶纓絡。迦沒路國獻異物,並上地圖,請老子象。玄策執阿羅那順獻闕下。有司告宗廟,帝曰:“夫人耳目玩聲
,口鼻耽臭味,此敗德之原也。婆羅門不劫吾使者,寧至俘虜
?”擢玄策朝散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