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依據酬庸之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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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審食其因與娥姁閒談,問起她前時在縣裏受刑之事。娥姁此時,早已心存不良,大有挑逗審食其的意思。
當時一聽審食其提到此事,不將她的那一張粉臉,微微地紅了起來,道:“此事不必提起,那個瘟官,如此無禮,如今雖是死於非命,我還恨不得生食其。”審食其道:“嫂嫂這般嬌身子,怎能受得如此非刑?那天縣官坐堂問案的時候,我也在那裏看審,實因愛莫能助,真是沒法。
後來聽説嫂嫂押在女監裏面,又被人家欺侮,這等事情未知季兄知道否?”娥姁道:“此事我也略略告知你們季兄,誰知他一聽見我被那個瘟官如此凌辱,他已羞愧得無地自容,其餘之事,我反不便盡情宣佈了。”審食其聽了微微笑道:“其餘尚有何事,何以不便告知我們季兄?嫂嫂雖然不説,我已略知一二。”娥姁聽他話內有因,正中下懷,頓時裝出萬種嬌羞的態度,眼淚汪汪地説道:“身為女子,處處吃虧,那時刑傷甚劇,生死難卜,他們無端相,我那時也是不得已耳。”娥姁自從這天和審食其談過監吃苦之事以後,更覺審食其是一位憐香惜玉,多情多義的人物,因此每天對於審食其的起居飲食,無不體貼入微。
就是劉邦和她做了這幾年的夫婦,倒還沒有嘗着那樣温柔鄉的風味。因為劉邦雖然好,人極魯莽,閨房之內。
無非一宿三餐,並無他事,怎能及得上審食其對娘兒們,知道温存體貼,娥姁此時,自知已非貞婦,做一次賊,與做一百次賊,同是一樣的賊名。
又料到劉邦現在正在戎馬倥傯的時候,哪有閒工夫闖回家來。於是每晚上孤衾獨宿,情緒無聊起來,有一,適至審食其的房裏,擬取浣洗的衣服。一進房門。
只見審食其不在房內,忽有一位婦人,握了她又黑又亮,數丈長的青絲,正在那兒對鏡梳妝。
娥姁從門外進去,只見她的後影,不能看見她的正面,心裏忙暗忖道:“這位美婦是誰?我們村中,似乎沒有這般苗條身材的人物。”想罷之後,便悄悄地走至那位美婦的身後。
忽見鏡子裏面,現出一個粉裝玉琢的臉蛋,不是她心心掛念的那位審食其叔叔是誰呢?她一時情不自起來,便輕輕地讚了一聲道:“好一位美男子!真個壓倒裙釵了。”那時審食其正在對鏡理髮,冷不防聽得背後有人説話,因為手裏握了極長的頭髮,一時不易轉過身子,就向鏡子裏面看去。
只見映出一個眉鎖山,眼含秋水的美貌佳人,並且是含情脈脈,面帶笑容,他就索不迴轉頭去,便朝鏡子還她一笑,正是:萬般旎圖難寫,無限風情畫不如。***卻説娥姁那時正站在審食其的背後,一見審食其在鏡子裏朝她微笑,那還了得,一時意馬心猿,無法自制。當時她與審食其情調的舉動,不佞也不願意細寫。
不久,她便與審食其兩個,如魚得水,以漆投膠,水姻緣,情同伉儷。審食其雖然有負劉邦。
但是出於被動,尚非主動,責他不能守身如玉,竟受娥姁引誘,自然罪不可赦,不過看他後受封闢陽侯之後,尚怕物議,不敢常進宮去。後經呂后再三宣召,臨之以威,他因錯在從前,亦難拒絕於後。每常進宮。
也不敢助紂為,就是對於外邊臣子,又知排難解紛,所以一有危險,就遇救星。倘竟早死數年。
或可倖免那位淮南王的一椎之苦。當時那班薄負虛名的人,也去與他遊,他若真是元惡巨兇,諸呂被殺的時候,早也一網打在其內的了。不佞本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物,何至袒護這位?因其確是被動,不佞故不苟刻責人。一個人讀史,當用自己的眼光,不必以為那部《史記》,便是信史。
所以這部《漢宮》雖説是小説體裁,與正史有別,然而書中所有的材料,倒非杜撰。閲者若因正史所無,就認為空中樓閣,那就未免腹儉了。現在再説娥姁自從與審食其有了暖昧以後,他們二人,真是形影不離,寢食難分,只不過避去太公、劉媪的兩雙眼睛。
太公到底是她的公公,自然不會監督到她的私房之內去的,獨有她的婆婆,有病在牀的時候,毋須説起,有時病癒,自然要到媳婦房中走走。虧得審食其這人,年紀雖輕,世情極。
他與娥姁有情以後,平時一舉一動,無不十分留心。不要説他們二人此時的姦情決不會被劉媪察破。
就是將來入了楚營,身為抵押之品,依然同寢共食,也未稍破綻。觀他細心,倒是一位偷香的妙手。誰知劉媪為人,真是一位好人。
她恐怕她的那位好媳婦,因為有她在世,終究礙手礙腳,未免有些不甚方便,情願犧牲自己皇太后的位分,一病長逝,躲到陰曹地府裏邊去了。
娥姁一見她的婆婆歸天,面子上不得不披麻戴孝,心裏呢,少了一個管頭,真是萬分愜意,這時候劉邦內有姣姵替他運籌帷幄,外有樊噲、夏侯嬰等人替他陷陣衝鋒,一時聲威大震,已與項羽齊名。
這天正攻下胡陵、方與兩邑,方待乘勝向外發展的時候,忽得劉媪逝世的凶信。算他尚知孝道,便令樊噲、夏侯嬰二人,分守胡陵、方與兩城,自己帶了姣姵回家治喪,此時娥姁一見姣姵回來,心裏不大高興,她不是在芒碭山中曾經表示過不妒嫉姣姵的嘛。
此刻何以忽又中變起來呢?她這人,雖是一位女,卻是歷代皇后中的人物,不要小覷了她,她因姣姵這人十分伶俐,她與審食其的私事,恐怕被她看破。若去告知劉邦。
她與審食其二人,便有命之憂,她於是想出一條毒計,悄悄地去問審食其道:“你看袁姣姵的臉兒生得如何?”審食其便據以對道:“非常美麗。”娥姁道:“比我如何?”審食其道:“尹、刑難分,她是嬌中含有英武之氣,你是美中帶着温柔之風。我們這位季兄,真是豔福無雙也。”娥姁聽了,便微微地笑着,咬了他的耳朵道:“你莫豔羨你們季兄,我想不准你們季兄獨樂。
他所享受的豔福,統統分半給你如何?”審食其聽了一嚇道:“使不得,使不得!嫂嫂為人何等明,我方敢冒險而為,你卻不可動氣,你就是一位才足以濟的人物,那位姣姵嫂嫂呢,我看她英武雖然有餘,細未免不足。
後機關,我們便是劉季刀下之鬼,這還是她情情願願入夥的説話,已有如此危險,她若不肯入夥,那時我們的秘事,盡為所知,一經聲曉,其禍立至。嫂嫂呀!
我審食其是從此替你守貞的了,這種盛情,委實不敢領受!”世間婦女的心理,對於姦夫,自然更比自己的丈夫捻酸吃醋,還要加二厲害。姦夫若是瞞了姦婦,另有情人,這位姦婦,寧可犧牲一切,必定願與姦夫拼死。若是偶因別種關係。
她要將其他的一個婦女,介紹姦夫,要他破壞此人的貞節,好與自己同合污,以防她的正式夫婿。姦夫若是推讓,她必定以為姦夫愛她,不肯二,心中一個,對於醋心,便淡了下去,對於憐愛姦夫的心理,反而濃厚。
姦夫偏是不要,她卻偏要給他。這是普通的習慣,此時娥姁一聽見審食其聲明替她守貞,她自然把他愛得胡帝胡天起來,她當時便報了他很滿意的一個笑眼,自去行事。一天晚上,姣姵方與娥姵閒談,娥姁談到後來。
忽然對姣姵笑道:“妹妹此番在外,聽説很替他建了幾件功勞,依據酬庸之典,我想擇叫他將你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