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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雖曰有起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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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聲對眾侍臣説道:“周紆領着手下爪牙,把守在東門外的止亭裏,我走到那裏,他們便不由分説,將我拖下馬,一頓毒打,你們看這班人還有王法嗎?不是簡直就反了麼?”眾內外侍臣,一個個都替周紆捏着一把汗。暗道:“周紆膽也忒大了,誰不知道竇家不是好惹的,偏是他要在虎身上捉蟲子,不是自己討死麼?”不説大家暗地裏替周紆擔憂,再説他一徑入了坤寧宮,在章帝面前哭訴周紆無禮,毒打大臣的一番話,説了一遍,滿想萬歲就傳旨去拿周紆問罪。

誰知章帝聽他這番話,不然大怒,呻着緊蹙雙眉,對竇篤説道:“我問你,你既做一個黃門侍郎,難道連王法都不知道麼?你可曉得那止亭是誰立的?”他連忙答道:“微臣怎麼不知道呢,那是萬歲的旨意,搜查過午出城的官吏的,不過微臣今天回去遲了,他們一定要搜查,我也沒有説什麼。

他們便一些也不講情理,一味蠻橫,將微臣毒打一頓,這事一定要求萬歲替微臣伸冤。”他説罷,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個不祝章帝聽他這一番啓奏,不由得向他説道:“卿家剛才這番話,未免忒也強詞奪理了。我想那周紆與你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怨的,他又何必這樣要與你為難呢?而且你好端端的給他查搜。

他又不是個野人,就能這樣的無禮舉動麼?”竇篤聽得章帝這番話,真是出於他的意料之外,不滿面羞慚,半晌無語。章帝又向他説道:“卿家你今天先且回去,誰是誰非,孤家自然要派人打聽清楚。如其照卿家的話,周紆無禮毆辱大臣。

那周紆當然要按律治罪,萬一不是,那麼卿家也不得輕辭其咎的。”他這番話説了,把個竇篤嚇得面如土,忙道:“我主容稟,微臣並非有意與周紆尋隙,不過他這番舉動未免過於蔑視人了。

還請萬歲訓斥他一番,叫他下次萬不可再這樣橫行霸道的就是了,微臣也不記前仇,深願和他釋嫌好,未識我主以為如何呢?”章帝早知是他的不是,故意説道:“周紆目無王法,殊屬可殺,那麼,孤家一定要調查底,究竟誰是誰非,都要照律治罪,以儆效尤的。”他知道非言語所可挽回,只得忍氣生,怏怏地退了出去。這且慢表。再説章帝被他麻煩得頭昏腦脹,見他走了,正要躺下去靜養靜養,瞥見六宮總監魏老兒,立在榻前,滿面怒容。章帝心中不暗暗地納罕,問道:“老公爺到這裏,莫非有什麼事情麼?”魏西聽見章帝問話,吁吁地雙膝跪下,口中説道:“我主萬歲,微臣有一事冒死上瀆天顏,微臣自知身該分為萬段,但是老奴受我主累世鴻恩,不能欺滅主公,寧可教老奴碎屍粉骨,這件事一定是要奏與我主的。”章帝猛聽得他這番沒頭沒尾的話,倒得十分疑惑,莫名其妙,連忙説道:“老公爺!有什麼事儘管奏來,孤家斷不加罪與你的。”他便將竇娘娘的一套玩意兒,一五一十整整地説個快。把個章帝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大叫一聲,昏厥過去,這時將一班宮娥綵女嚇得手忙腳亂,忙上前來灌救。停了半天,章帝才回過一口氣來,微微説了一聲:“氣死我也!”按下慢表。

再説大竇與能兒正幹到一髮千鈞的要緊時候,猛聽得外面有人走了進來,大竇不大吃一驚,忙教能兒快些放手。誰知能兒正自到得趣的時候,哪裏肯毅然放手呢,就是後面有一把刀砍來,他也不鬆手的。説時遲,那時快,門簾一掀,從外面鑽進一個頭來。大竇仔細一望。

那人一縮頭,一陣腳步聲音又出去了,她到了這時,心慌意亂,伸手將能兒往旁邊一推,説道:“冤家!你今天可害了我了。”能兒忙坐了起來。

趕緊先將衣服穿好,然後又替她將衣服穿好,向她問道:“娘娘,方才那人是誰?我沒有看得清楚。”她苦着臉答道:“此番好道休也,還只管的什麼呢?”能兒忽然向她笑道:“那人一定不會去漏我們事情的。”她閃着星眼,向他一瞅問道:“你難道認得他麼?”能兒道:“他不是化兒麼?”大竇道:“啐!

如果是化兒,我還這樣的着急做什麼呢?”能兒道:“除卻化兒,還有誰呢?”她道:“你只管貪着眼前的快活,你還問後麼,他就是六宮總監魏老頭兒。”他聽罷,不一口冷氣,忙道:“這便怎生是好呢?”她道:“可不是麼?此番我們的隱情被他窺破,還想他不去漏,恐怕也不能夠了。

萬歲如果知道這樣的玩意兒,你我二人還怕不作刀下之鬼麼?”他道:“娘娘,這事我倒想出一個法子來了?”她道:“你想出什麼法子來呢?”他道:“現在橫豎我們隱情被他揭破了,不如索使一條計,反過頭來咬他一口,倒也值得些。”她道:“但是想出一個什麼法子去反噬他呢?”能兒停了半響,才説道:“那麼只好説他調戲娘娘的了。”她聽罷,不嗤地笑道:“笨貨!你這個規矩都不曉得麼?”他道:“管他孃的,只是他要我們的命,我們也只好用這條計抵抗了。”她道:“呸!如果照你的話去做,真是自尋死路了。”他道:“你這是什麼話?”大竇掩口苦笑道:“他們內監都是有本無利的人,怎樣來調戲我呢?我要是用這話去抵抗,萬歲還肯相信麼?”他聽説這話,心中更不明白,忙道:“什麼叫做有本無利呢?”她道:“笨貨!我被你纏煞了,你生了十八九歲,難道這有本無利還不知道?”他將頭搖得撥鼓一般地説道:“委實不知道。”她道:“他們的陽物全被割去了,沒有那東西,還想這個事情麼?”他不笑道:“原來如此,我還在鼓裏呢。既是這樣,再想別的法子去對待他便了。”她道:“火到眉頭,這不能再緩了。

你快到妹妹的宮裏,暫且安身,不要拋頭面,免得被他們看見出破綻來,反而不美,我自有法子將這個老賊結果就是了。”她説罷,便與能兒下牀分手。

不説能兒和化兒在望荷亭前碰見了,一同回到留風院去的事情,再説大竇一徑向淑德宮而來。還未到淑德宮,只見一羣宮女,一齊過來施禮説道:“萬歲請娘娘回宮。”她聽説這話,心中早已明白,微微點首,挾着宮女慢慢地走到坤寧宮門口,取出手帕,着力在眼上擦了一陣子。

那一雙杏眼登時紅腫起來,她到了章帝的榻前,盈盈地折花枝跪下,嬌啼宛轉,粉黛無光,口中直嚷:“萬歲救命!”那章帝本來是一腔怒氣,不可遏止,恨不得將她立刻抓來砍為兩段,才中的醋火。及至見她進來,雙眼紅腫得和杏子一般。

粉殘釵亂,不將那一股醋火,早消了一半。又聽得她鶯啼嚦嚦,更覺楚楚可憐,便將那氣忿死的念頭,消入於無何有之鄉了,最後又聽得她口中連喊救命,他不十分驚訝地説道:“梓童!快些平身,有誰敢來欺你,快些奏來,孤家自有道理。”她哭道:“妾身自萬歲龍體欠安,恨不能以身替代,何不提心吊膽,滿望萬歲早大瘳,治理國事,以免權,萬民顛倒。詎料災星未退,雖有起,可是未能一旦霍然,妾身何等的憂鬱。

今天逢着黃道吉,妾身想到濯龍園素香樓上,去替萬歲祈禱。不想步到濯龍園口,面碰見六宮總監魏老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