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見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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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説章帝回宮,便命梁貴人收入暴室。竇娘娘便將她所生的兒子劉肇收到正宮撫養。章帝趁此就將劉慶發為清河王,將劉肇立為太子。可憐梁貴人到了暴室中,不到半月竟香消玉殞了。隔了幾天,竇勳忽然得了一箇中風的症,未上幾小時,竟嗚呼哀哉!
大司馬竇憲聞訃進宮,竇娘娘聽説父親死了,只哭得淚盡腸枯,便在章帝面前説要回去省親致祭。
章帝很讚美她的孝行,一詞不阻,便準了旨,擇定建初六年四月二十回家致祭。大司馬得旨,忙命人高搭孝篷,長至四五里之遙,延請高僧六七十個在府中超度。文武百官,誰不來趨奉他呢,你送禮,我擺祭,真個是車水馬龍,極一時之盛。
但是在這熱鬧場中,卻有一件極有趣味的事情,不妨趁此表了出來,這竇憲依着他妹妹脂粉勢力,出車入馬,富埒王侯,婢僕如雲,妾媵盈室,一舉一動莫不窮極華貴。
滿朝側目,敢怒而不敢言。雖有趙熹,第五倫第幾個剛直不阿,無奈第五倫因為前次受了挫折,不願再作傀儡。趙熹年高昏耄,眼花耳聾,漸漸的沒有什麼神來彈劾這些佞了。牟副為人靜肅,不喜多事。所以將一個竇憲驕得不可一世了。
這次他的父親死了,居然出斧入鉞,一切儀仗與天子無甚差別。單説他的姬妾一共有四十七個,俱是橫佔霸奪來的。其中有一個我叫驪兒的,生得花容月貌,貝齒星眸,芳齡只有二九零一,可是她的生鳳騷,那竇憲疲於奔命,一天應付一個,派下來須要一個多月才臨到她這裏一次呢。
得到實惠與得不着實惠,還未可知。試想這朵剛剛開放的鮮花,常常挨飢受餓,得不到雨,還能不生慾望麼?只好在暗裏別尋頭路,以救燃眉,她的解饞人,本是竇憲面前一個侍尉名叫杜清,年輕力足,還能滿她的慾望。
常常到了風雨之夕,這杜清見他的主人不來,便很忠實地來替他主人做一個全權代表了。暗渡陳倉的老調兒竟有二年多了,終未有被一個人看出破綻來。到了現在,府中正忙着喪事,人多眼雜。
那個越俎代皰的事情,只好暫告停止。所有的妾,一齊住在孝帳裏守孝,那些和尚成價的鐃缽叮噹地念着。
到了第四天,新到一個西域的小法師。大和尚與恩光禪院的方丈便請他登堂拜懺,那小法師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穿着五輕俏的袒衣,雜着眾僧走到孝堂裏面去拜懺。一時哆羅哆羅不南嚕囌之聲,不絕於耳,那一羣婦女,循例嬌啼婉轉,和眾僧的念懺的聲音互相混着,煞是好聽。
停了一會,眾僧將一卷玉皇懺拜完,一齊坐在薄團上休息,那孝帳裏一羣粉白黛綠之,不住地伸頭向外窺探,大家不約而同將視線一齊集到這位小法師的臉上。
這小法師也拍了回電,只見一羣婦女之內,只有一個入他的眼睛,無形中四道目光接觸了好幾次,各自會意。
不多時,天已晚。眾和尚又在孝堂裏擺下法器,放着瑜珈焰口。放到四更以後,那些和尚東倒西歪的都在那裏打瞌睡了。這小法師卻懷着滿腔心事,兩隻眼不時向孝帳瞄着。
不多一會,瞥見有一個人從孝帳裏婷婷嫋嫋地走了出來,他定睛一看,不是別人,卻就是間看中的那個麗人,他不滿心歡喜。
只見她輕移蓮步,慢展秋波,四下裏一打量,不向小法師媚眼一瞟,嫣然一笑,這一笑倒不打緊,將一個小法師骨頭都酥了,她用手向小法師一招,慢慢地退向屏風後頭而去。
這小法師身不由己地站了起來,隨後進了屏風,只見她蓮步悠揚地在前面走着。這小法師膽如天,一切都不暇去計較了,追到她的身邊,伸手將她一摟,親了一個嘴,説道:“女菩薩,可能大發慈悲,施救小僧則個。”她微微一笑。
也不答話,用手將他推開,一徑向左邊的耳房而來,他哪裏肯舍,竟跟着她進了房,只見裏面除了她,沒有第二個。
他不喜從天降,一返身撲地將門閂起,走到她的面前,雙膝一屈撲通往下一跪,央告道:“女菩薩,可憐貧僧吧!”她故意嬌嗔説道:“你這和尚忒也大膽,為什麼好端端地闖到人家的閨閣裏來?做什麼的。難道你不怕死麼?”小法師道:“娘子!間早就對我打過照面了,怎的到了這會子,反而假裝起正經人來,是什麼緣故呢?今天我就是死了,也不出去的,求娘子快點開發我吧!”她揚起玉掌,照定他的臉上啪的就是一下子,故意説道:“誰和你在這裏混説呢?趕緊給我滾出去!不要惹得我起,馬上喊人將你捆了。”小法師不獨不怕,反滿臉堆下笑來,忙道:“不想我這嘴巴上,竟有這樣的福氣,得與娘子的玉手相親近,還請娘子再賜我幾掌。”她星眼斜飄,嗤地一笑道:“看不出你這個小禿驢反知趣咧,你起來罷。”小法師聽她這話,真是如同奉着聖旨一樣,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將她往牀上一抱,寬衣解帶,共赴陽台了。
不説他們正在巫山一度,再説那個杜清將竇憲送到十八姨娘的房裏,自己退了出來,正走到前面的孝帳裏,用目一張,只見那些守孝的人和一羣和尚,均已酣然入夢了。
他大膽着伸頭朝孝帳裏面一張,卻單單不見了驪兒,他不由得心中詫異道:“她本來是與大眾一同守孝的,此刻不見,莫非是回房去睡覺了嗎?”他尋思了半天,暗道:“我且去看看她,究竟是到哪裏去了?”他便離了孝帳,一徑向後面而來。
剛剛走到她的房門外,耳朵裏忽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他屏氣凝神地聽了片晌,不怒火中燒,不可遏止,暗道:“原來這賤人還是這樣的人物呢!
好好,管教你今認得咱老子的手段。”他説罷,離開這裏,一徑向竇憲房中而來,不一會,到了竇憲的房門口,用手在房門上面一拍。裏面有人問道:“誰呀?”杜清連忙答道:“是我。”竇憲聽見他的聲音,連忙問道:“杜清!你此刻還不去睡覺,到我這裏來做什麼呢?”他道:“請大人起來,我有要事稟報。”竇憲見他半夜三更的前來,料知事非小可,連忙一骨碌起身,將門放開。
只見他滿臉怒容,竇憲問道:“杜清!你有什麼要緊的事,請你就説吧。”杜清道:“請大人將寶劍帶着,跟我到一個地方去,自有分解。”竇憲真的掛起寶劍。
隨着一徑向前面而來。走到驪兒門口,杜清止住腳步,悄悄對竇憲笑道:“大人,請你近來,細細地聽聽看,究竟是一回什麼事情?”竇憲附耳靠門,聽了一會。
只聽得裏面吱咯吱咯的牀響和一種狎暱的聲音,他不聽猶可,這一聽不將那無名怒火高舉三千丈,按捺不下,一腳將門踢開,瞥見牀上一對男女,正在那裏幹那不見天的事哩!
他定睛一看,男的卻是一個六未盡的小法師,女的卻是自己的愛妾驪兒,他不然大怒,拔出劍來,颼的一劍砍去。
那法師上面的頭,卻離了本位,骨碌碌向房外去了,這時鮮血直噴。驪兒見了這樣,只嚇得魂不附體,啊呀兩個字還未喊得出口,劍光到處早已身首異處了。杜清見將她殺了,未免心中倒暗暗地懊悔起來,卻不敢説了出口,只得私下裏叫苦。
竇憲將二人殺了,便對杜清道:“你趕緊去喊兩個侍尉,將這狗賤人與禿驢的屍首,悄悄拖出後門,埋入花園裏面,不準聲張。”杜清唯唯答應,轉身出去。不多一會,帶來兩個人,將他們的屍首用力一提。説也奇怪,小法師的兩隻手緊緊抱着驪兒,竟像生了一樣,任你怎麼提拔,紋風不動,他們見了這樣,反倒沒了主意。杜清道:“提不開,就將他們兩個屍首一併抬了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