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山遠無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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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看不錯。”耿寶磊幫腔道,管千嬌回頭追他,他笑着跑了。
追不上耿寶磊,管千嬌拐回來,又踢了包小三兩腳,那氣惱的羞樣子,把幾人逗得直樂。把擔水回來的仇笛可看懵了,直問咋回事,管千嬌警告兩人,可不料當媽的卻多嘴了,笑着説都在商量給你娶媳婦呢。一句話聽得耿寶磊和包小三笑翻了,管千嬌卻是莫名地羞得無語相對,直喊羞死人了,捂着臉奔進屋裏了。……
窩頭,大白菜,燉野兔,一頓噴香的午餐,吃得幾位來客叫好不迭。
陽光、鳥鳴、狗吠、青山做枕、藍天作幕、躺在山坳裏就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仇笛的偏屋房間讓給管千嬌了,三人睡在放糧食的閣樓上,家裏備戰備荒似地,一屋子糧食,午後三人並排躺在屋前的草地上,仇笛攆走了老在身邊拱的幾隻狗兒,嘴裏無聊地咬着草棵,耿寶磊不時地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想問又不敢問,只有快樂的包小三在打着飽嗝,直贊兔子好吃,邀着仇笛明兒再去打幾隻。
仇笛沒搭理他,若有所思地在想着什麼,躺着耿寶磊揪了棵草扔向包小三,示意着包小三,兩人王八瞪綠豆般地瞅着仇笛,實在看不出為什麼,回到家的仇笛,反而沒有先前見到的那麼開朗了,時不時地,都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仇笛,我們就是有點想,所以來看看你,你不要有壓力哈。”耿寶磊小心翼翼地道。
“就是嘛,你不想去,我們又拖不走你,幹嘛呢,哭喪個臉,好像誰欠你八百吊似的。”包小三也勸上了,難得地正常説話沒有帶把。
仇笛笑了笑,無語,兩人一個揪他,一個咯吱他癢癢,逗得仇笛終於板不下臉了,連連求饒,耿寶磊説了,自從見到你們,我從憂鬱已經變得開朗了,不能你再回去我過去的生活狀態吧?包小三説了,有啥心事給兄弟們説説唄,想錢了,咱們兄弟們一塊去,想女人了,大不多寶蛋掏錢請你嫖去。
這話説得,耿寶磊不樂意了,嚷着道:“憑什麼我請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請?”包小三反問着。
“當然你得請。”耿寶磊犟道。
“好,你説的啊,我請你們嫖。反正哥有錢了。”包小三得意地道,一捋袖子,後話來了:“給你找倆四十往上的老孃們,玩不死你。”耿寶磊直扇自己的嘴巴,仇笛樂呵呵地笑了,三兒這心眼不深的,心直口快,他是最欣賞的。
年輕人一塊,總是沒有什麼憂愁,兩人左右問之下,仇笛還是斷斷續續把心事説出來了,畢業幾年了,還是沒個落腳的地方,漂着吧,放不下家裏,而且漂得看不到未來,更看不到了結果;回來吧,他這沒
沒底的農村娃,想進留縣城都難,畢業幾年考了不止一次,從税務局到社會保障局的甚至環境保護局、國土資源局,包括和他專業八杆子打不着的農業局…等等,招聘試考考了多少回,他也算不清了,越考越
糊,越考人越多,越考…考上了機會也越渺茫。
“哇,這麼個小大點的地方,掙國家兩千塊錢,都這麼難?”包小三聽愣了,對於體制內的事,他屬於文盲,耿寶磊卻是懂一些,北方比較看懂正式工作這個飯碗,他好奇地問着:“這次試考,你筆試不是不錯嗎?怎麼,心裏還沒底?”
“可能有嗎?我報考的縣一中高中語文教師,兩個名額,你猜多少人報名?”仇笛問。
“多少?”耿寶磊問。
“一百二十一名,鄰市領省,甚至最遠還有東北的到我們這小縣城謀職,嚇人不?”仇笛問。
包小三點點頭,果真嚇人。
“還有研究生學歷的,恐怖不?就為了兩千多塊工資。”仇笛問。
耿寶磊點點頭,果真恐怖。
包小三有話了,這點鳥錢,不至於啊,耿寶磊給他講着,錢雖少,可能領到老,死了還有十個月工資加遺屬補貼,包小三翻白眼了,眼摸前活得好才是正事,想十幾年,幾十年後呢,月月給你這麼錢夠幹逑,揀破爛都不止這麼多。
這樸素的理論聽得仇笛笑了,他攬着包小三道着:“誰説不是呢,可畢竟那是人間正道啊,一個是光榮的人民教師、一個是隨時可能失業的臨時工,這心裏的踏實程度不一樣。再説了,古人都講,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我是不但走得遠,還沒個實在地方,這心,總是懸着啊。”
“理解。”耿寶磊道,一反應,又補充着:“可我們幫不上忙啊。”
“我怎麼沒覺得,這個很難呢?多給你爸媽回倆錢來,不比什麼強?”包小三問。
“你懂個。要光為個錢字活着,那就簡單了。”仇笛斥了句,説着不太提及家事,老爸是護林員,林業局下屬的正式職工,又是退役軍人,絕對是個堅定的**戰士,從來就要求兒子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辦事,所以仇笛講了,我一直要求進步,上大學削尖腦袋往學生會鑽,有課就寫入黨申請,沒課就找系主任彙報思想,每次回家,主要任務就是帶土特產,最後終於走到大部分人的前面,入黨了!
“然後涅?”包小三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傳奇哈。
“然後就是你見到我那得了,我這麼
正苗紅的一個**戰士,除了快遞公司收我,沒人要…我告訴你們,還別笑,我爺爺打淮海戰役時候是支前模範,我爸是打越戰退下來英雄,我這麼
正苗紅的,愣是找不上一個像樣的工作,你説該多鬱悶,組織關係現在都扔在學校幾年,沒地方落下。”仇笛道,那表情變化萬千,果真是蛋疼的緊。
“好像拽的哈?你爺、你爸比你都拽。”包小三問耿寶磊,沒搞清這故事和現實的關聯。
耿寶磊瞠舌道:“絕對拽,不過現在什麼年代了,你擺活這個有意思麼?無數革命先烈打下的江山,用鮮血換來的這麼貴的地皮,他們估計都會汗顏的,你有什麼鬱悶的?”包小三一聽樂了,笑得着兩顆小虎牙,仇笛笑了,他道着:“如果不用顧及家裏人的
受,那完全可以不回來,我問你,要是你爸媽對你有所期待,你會一點都不顧及,置之不理嗎?”耿寶磊一噎,瞪着眼,被問住了。
“咦?你咋從來沒説過你家呢?你丫不是個私生子吧?”包小三想起這茬來了。
耿寶磊變臉了,惱羞成怒了,跳起來,狠狠踹了包小三一腳,拔腿就跑,包小三被踹出去好遠,揀了柴火
追着要打耿寶磊,兩人一前一後跑回仇笛家裏了,接着是雞飛狗吠,管千嬌尖叫着拉架了。
仇笛躺在鬆軟的草坡上,側了側頭,讓自己暖暖地曬在太陽底,沒有理會三人的叫嚷,像是煩了,像是睡着了,其實他沒説的是,最喜歡的就是享受這種閒庭信步的愜意,自我放逐的隨意,可惜的是,卻不能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