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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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龍盈月被救回了,魏晨娘卻因為龍盈月的毒被賜了毒酒,不論龍鈞林如何哀求,皇帝仍是要了魏晨孃的命。
龍鈞林雙目含恨,直瞪着眼前的每一個人。
若不是皇后對他下毒、若不是德妃給了假的解藥、若不是龍盈月那無知的任,母親何至於死?他何至於一個人被拋下,連個疼愛他的人都沒有?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忘不了母親臨終前的模樣,她心疼的哭個不停,不斷的向他説抱歉,抱歉她沒能保護好他、抱歉她無法再陪着他…母親不捨哭泣的臉龐,清晰的浮現在他腦海中,這樣的恨,他如何能放下?
這仇不能不報,所以他掛起虛偽笑容,披上謙和的外皮,討好着、順從着眼前每一個人,讓他們對他放下戒心,讓他們認為他無害,與每個人好,然後,他會讓這些曾經愧對他們母子的人付出代價。
皇后、德妃、龍盈月以及…皇帝,一個一個,誰也逃不掉。
他設下讓龍戰天和龍崇軒互相猜疑的局,他要讓皇帝對他們失望,讓那兩個女人永遠也無法當上太后,他還要龍盈月死,九歲又如何?就算她間接救了他的命又如何?若不是她的任,他母親也不會死。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眼前這男人的一句話。
若是當初他能聽母親的解釋、若是他當初能將事情查清楚、若他對母親有一絲的情,那麼這一切也不會發生。
龍鈞林閉上雙眸,再次睜眼時,他不看皇帝,而是看向那已偎在燕離懷中的女子。
他的計劃並不完美,卻十分順利照着他的目標前進,若不是眼前的女子,龍盈月早已經死了,他算計的人,也會實現他為他們所寫的結局,若不是她…聽完龍鈞林的話,皇帝像是老了十歲,原本的憤怒早已消失無蹤。
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最乖巧聽話的兒子,竟是如此地恨他,更不知晨娘竟是因此而死,他説得對,若當初自己肯靜下心,好好聽聽她的話,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水未央也是一陣唏噓,她沒想到這一連串的陰謀背後,竟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嘆了口氣,覺身後男人的動作,她抬起螓首,朝他一笑。
燕離回她一笑,將她攬得更緊,一雙眼卻緊盯着龍鈞林,深怕他有其他動作。
龍鈞林見狀也笑了,看着水未央問:“我想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兇手是我?”打這女子進宮,他不僅格外的照顧她,甚至為了她多次與龍盈月吵嘴,照理説,她應該不會懷疑到他身上才是。
只見水未央轉了轉美眸,輕聲説:“我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人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就算你説這是龍戰天的請託,我仍然不信,因為,你也是個皇子。”生在皇宮,誰不想要坐那張龍椅?要説龍鈞林沒有野心,打死她都不信,更何況,那她被龍盈月得跑了出來,下意識就往龍鈞林的頤和殿跑去,這是為什麼?因為龍鈞林不只一次告訴她,若有事可以去找他。
人在情急之下,大腦無法冷靜思考,下意識便會尋找能保護自己的人事物,龍鈞林這麼做和洗腦沒兩樣,讓她想也沒想便往頤和殿跑去,才會中了他設的陷阱。
當然,一開始她也只是懷疑,懷疑這一切會不會只是巧合,畢竟她也希望這個敦厚謙和的四皇子會是個好人,至於清華…她倒是沒將她和龍鈞林聯想在一塊,只覺得她有問題。
清華身為伺候龍盈月的大宮女,不論如何,都該陪在龍盈月的身旁,但她卻沒有,龍盈月出事時沒有,龍盈月卧病在榻時也沒有,這讓她起疑,於是仔細觀察着清華,這一瞧,她發覺這丫頭在替龍盈月更衣時,那雙手從頭到尾都在發抖,雖然細微到幾乎難以發現,但她還是看見了。
發抖有可能是因為龍盈月一死,她們這些伺候的人可能都要陪葬,但她一路看下來,發現了第二個疑點,那就是清華一直不敢看向龍盈月的臉,只要一不小心掃到,她便會馬上挪開視線,甚至,眸中還會閃過一抹緊張及恐懼。
為何會恐懼?若説龍盈月醒着時,囂張又霸道,她怕也就罷了,可現在人都快掛點了,還有什麼好怕?就是這點讓她起疑,直覺清華一定有問題,所以趁皇帝問她要如何治療龍盈月時,故意畫了張所謂的治病圖,事實上是讓皇帝今夜帶人守在荷詠殿裏,而她則放話説龍盈月只要再三就會醒來,她知道,若兇手不想讓龍盈月“醒來”今夜便是最好的時機,因為有她這個替罪羔羊等着背黑鍋。
只是她沒想到清華還真是從犯,不僅是從犯,甚至有可能就是“毒”害龍盈月的兇手。
思及此,水未央抬起眸,看着被御林軍壓跪在地上,身子不停發抖的清華,沉聲問:“清華,你是何時知道龍盈月對花生過?”太醫院查不到龍盈月對花生有過反應的脈案,説明有人刻意瞞了下來,而那人,肯定是她最親近的人,譬如…從小伺候着她的大宮女。
這話讓清華抖得更厲害,直到扭着她雙臂的御林軍接收到太子的目光,略一施力,她這才痛得反應過來,忙説:“是、是公主八、八歲那年…”那時,她正在吃從御膳房裏拿來的炒花生,公主見了新奇,便搶了去,沒想到才剛進去就突然不過氣,倒在地上痛苦呻,她嚇壞了,本想着要去喊人,但當時伺候公主的陳嬤嬤卻不讓她去,抱起了公主,不停的拍着她的背,又用手在公主的嘴裏不停的挖着,讓公主吐出那顆花生米,這麼一折騰,公主早已昏了過去,而陳嬤嬤千代萬代,絕對不能將這件事説出去,否則大家都會掉腦袋的。
從那時開始,她就十分小心,只要御膳房送來含有花生的食物,她都會退回去,就怕公主出了什麼差錯,到時自己也得去陪葬。
她一直保守着這個秘密,直到愛上了四皇子,這才…閉上雙眼,她的身子已不再發抖,慌張的説:“皇、皇上,這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無法忍受公主時不時的打罵,這才會…總之,這不關四殿下的事,是奴婢!都是奴婢…”聞言,原本面無表情的龍鈞林身子一僵,俊秀的臉浮上一抹笑,低聲説:“不!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敗了便是敗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説着,他將視線轉向皇帝,又説:“這輩子,我除了求你放過母親外,沒求過你其他事,現在,我求你一件事,放了清華,這件事與她無關。”
“四殿下”清華顯然沒想到他會替她求情,淚水倏地滑落,也在這時,她看見了他不停顫抖的腿雙,頓時大驚,“四殿下,您怎麼了”這聲驚呼,令眾人的視線投向龍鈞林身上,這才發覺,他的臉白得嚇人,口劇烈的起伏着,像是不能呼息。
一直沒説話的燕離臉倏變,低喊,“是棸霜果!”龍崇軒的棸霜果被竊,眾人一直以為是被用來毒害龍盈月,現在得知不是,那麼那顆棸霜果會在哪兒?
因為無法息造成口的劇痛,讓龍鈞林幾乎站不住,卻仍是低笑出聲,“燕離,你、你果然聰明…若是、若是沒有你們兩、兩個,我…我母親的仇…早已報、報了…”説完這句話,那瘦削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直直的倒下。
母親,對不住,孩兒最終仍是無法為你報仇,但孩兒累了,孩兒很想你,十年了,孩兒總算能去見你了,你可還等着孩兒?可有…直到龍鈞林倒下,皇帝這才如大夢初醒,瞪着雙眼,看着倒在地上已無氣息的龍鈞林,哀痛的大喊,“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