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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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聽見這個名字,腦中突然浮現一張青白的臉,讓皮思凡口一痛,強忍着暈眩,回首望向那片平靜無波的湖水,啞聲説:“我知道她在哪,她…在湖裏,已經死了!”此話一出,眾人一片譁然,尤其是秋瑾,臉上瞬地失了血。
“死、死了怎麼會,秋棠怎麼會死了?”説着眼淚頓時湧出,她忙抓着皮思凡,“小姐,是不是你看錯了?秋棠怎麼會在湖裏?她明明只是去廚房裏替你討些夜宵,怎麼會跑到湖裏去?這不可能、不可能…”小姐雖然是離少爺未過門的子,但她們主僕在這的待遇並不好,水府敗落了,小姐身上連個象樣的首飾都沒有,更別提賞錢了,府中的奴才見他們少爺一次也沒來探望小姐,原本就輕慢的態度更加明顯且不屑,小姐子柔弱,不與人爭,這羣奴才就更加過分,冷嘲熱諷是小事,飯菜也常常過了用飯時間還不送來,就算送來了,也常是些冷菜冷飯,甚至還有些餿味,那菜,就連燕府中的奴才都不吃。
明知道她們的例菜是被廚房裏那些逢高踩低的婆子給剋扣了去,她和秋棠也就算了,但小姐怎麼能吃這樣的苦?水家未敗落之前,小姐可是老爺夫人的掌上明珠,錦衣玉食的養着、寵着,何曾被人如此欺凌?
她們勸小姐去找離少爺,告知他那些可恨的奴才是如何對待她,小姐去了,卻怎麼也見不到離少爺,時一久,小姐便不肯再去,因為她害怕。
小姐説,從以前她就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離哥哥,現在自己成了孤女,沒有半點家世背景,兩人結親,不僅不能為他帶來前程,甚至還可能會拖累他,加上她怎麼也見不着他,心裏隱隱有種覺,覺得離哥哥並不想見她,雖然這答案令她傷心,可為了不讓他繼續嫌棄她,她寧可挨餓受凍,也不肯再去找他。
小姐不願意,也不許她們去找,無奈之餘,她們也只有自個兒想法子,秋棠個較衝動,為了小姐,每每都像炮仗似的衝去廚房與人大吵,為的就是替小姐討來一份能入口的飯菜,甚至還會到府裏的竹林裏去掘些自生自長的筍子,在院子裏自個兒煮鍋筍湯給小姐喝。
那也是一樣,大廚房送來的晚膳不過就一碗浮着一塊豆腐、幾青菜的冷湯,外加一碗帶着餿味的飯、一碟醬菜、一盤放得泛黃的青菜,看着這比尼姑庵吃得還差勁的飯菜,小姐再一次忍了下來,但小姐身子本就虛弱,到了半夜因飢餓而肚疼,秋棠不捨,便説要去大廚房討些夜宵回來,結果自然和以往一樣,受了頓冷嘲熱諷,依然啥也沒能拿回來,所以秋棠便想去竹林掘些筍子回來給小姐煮湯喝,然而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三她們幾乎找遍整個燕府,可就是找不到,她和秋棠打小就在小姐身旁服侍,兩人的情比親姊妹還要親,現下聽見秋棠竟然已經死了,她就要衝到湖旁,卻被皮思凡緊緊拉住。
“你要做什麼?”秋瑾淚滿面的回頭,“小姐,我要去看看,我不相信…不相信…”見她那模樣,皮思凡頓時心酸。她沒見過秋棠,但她直覺湖裏的女屍就是她,或許是這具身體對她的悉,所以她能篤定那女屍就是秋棠。
呂姨娘也回過神,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大喊,“吵什麼吵,你那丫鬟壓就是不想替你瞞下那等醜事才逃走,你少將話題扯遠了。”她這一聲大喝,眾人漸漸噤了聲,一雙眼卻還是忍不住帶着恐懼,瞄向那一片景緻悠然的湖面。
只有秋瑾似鬆了口氣,喃喃的説:“是呀!秋棠怎麼可能會死,她不會死的,但她也不可能會背棄小姐,那她人呢?人去哪了?”皮思凡不忍見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吃力的抬起快要闔上的眼皮,淡道:“這就是你的證據?憑這人的幾句話,你就妄想定我的罪,是不是太過可笑了?”呂姨娘沒想到這小賤人會那麼難纏,仍冷笑道:“燕二,還不把那東西拿出來。”跪着的燕二緩緩從衣襟裏拿出一條手絹,原本還算鎮靜的聲音,此時卻有些顫抖,“小姐,這手絹是你送給奴才的定情之物。”看着那雪白的手絹,上頭繡着一朵盛開的海棠花,皮思凡雙眸微凝,淡淡的掃過燕二的臉,輕聲説:“海棠花呀!怎麼這麼巧,和我那丫鬟的名字一樣呢!”話一出,皮思凡鋭的察覺到他手一抖,雖然極為細微,卻逃不過她的眼睛。
秋瑾聽見這話,驀地抬起頭,看向那一方手絹,倏地瞪大眼,“那是秋棠她替小姐—”她突然止住話,似乎明白了什麼,死死的瞪着燕二,卻不再發出聲音。
呂姨娘見狀,得意的挑眉,“怎麼?認出你家小姐的手絹了,所以不敢出聲了是不?”她走到燕二旁邊,原本想挑起那條手絹,卻在看見那上頭的海棠花時頓住,收回了手,又説:“你不會連自個兒的手絹都認不出來吧?”皮思凡此時已不像方才那樣淡然,她渾身顫抖,緊握着粉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那模樣,在眾人眼中便成了心虛。
呂姨娘笑了,神情更得意,冷哼一聲,“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説的?”皮思凡已快站不住腳,揚着沙啞的嗓音道:“我無話可説,報官吧!”原本打算喚人將她們主僕攆出府的呂姨娘笑容一僵,“報官?報什麼官?這等醜事,你還想得眾人皆知,你不嫌丟臉?”
“臉面算什麼?”皮思凡強迫自己直背脊,“命才是最重要的,在你們這兒,女子的清白等同於命,被人污衊清白,不正是要了我的命?既然都是要死,我還有何可懼?就麻煩呂姨娘派人到官府通報一聲,讓官差來斷案,看看究竟是我與那奴才有私,還是有人作賊的喊抓賊,不僅是污衊陷害,甚至還害死人命。”這話一落,呂姨娘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指着她大罵,“你在胡説八道什麼?你敢往我身上潑髒水!”皮思凡笑了,“我可沒有指名道姓。再説,就準姨娘你往別人身上潑髒水,不許別人往你身上潑?這話説得好笑,先別提一個證人、一條手絹就想定我的罪,就想想泡在湖底的秋棠,此時已做了鬼的她,會找誰索命呢?”伴着她的話,原本舒適宜人的風,突然變得有些陰寒,一陣陣刮在眾人身上,尤其是燕二,更是手一抖,竟將手上的手絹給抖落了。
不只是燕二,就連呂姨娘的臉也瞬間變得有些發青,雙瑟瑟抖着。
果然!皮思凡悄然鬆了口氣,拖着幾乎抬不動的雙腳走到燕二面前,拿起那被他抖落在地的雪白手絹,垂首看向他,輕聲問:“燕二,秋棠是我的丫鬟,不管她是逃了還是死了,但我相信,她都不會背棄我這個主子,不論她在哪,定都會護我渡過這個難關,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確定那與你有私的人是我?”燕二早已抖得説不出話,看着她那清澈得彷佛悉一切的雙眸,再也忍不住良心的譴責,顫着聲便要説:“不、不是,是—”
“還不把這誘拐主子的賤奴給綁起來!”聽見呂姨娘驀地大喊,原本屏息等待燕二説出真相的眾人頓時一驚。
在場之人都是於看主子臉的下人,更是燕府的奴才,沒有一個是蠢人,聽到呂姨娘這一聲喊,瞬間猜到這事果然不單純,於是動作極快的綁住燕二,並聰明的堵住了他的嘴,讓他無法再説出一個字。
燕二驚慌的看向呂姨娘,在看見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陰狠,頓時心一涼,開始劇烈掙扎。
“把人給我壓下去,杖刑一百!”呂姨娘冷聲命令。
杖刑一百這分明就是要將人給活活打死!
燕二瞪大眼,死死的看着她,像是不信她居然會這樣對他。
“慢着!”在燕二被壓在地上準備杖責時,皮思凡忙出聲阻止,瞇起杏眸,“姨娘,你這是做什麼?”這女人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就在人要吐出實情時打,擺明了有鬼,也證實了她心裏的猜測,所以,燕二絕對不能死。
“怎麼?還想護着你的相好?”呂姨娘輕笑,“水未央,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想保誰呢?來人,還不送咱們水大小姐出府。記得,送得愈遠愈好,可別讓這等yin婦髒了咱們燕府的地!”皮思凡緊抿着,看着那如她手臂般的子,一落在燕二身上,一着急,口頓時一陣翻騰,讓她險些昏了過去。
在昏之前,她緊抓着秋瑾,咬牙説:“快!去找你説的離少爺,告訴他,他未過門的子就要被人扔出府了,若他不想丟臉,就趕緊過來!”秋瑾見小姐一臉死白,似乎是撐不下去了,忙抹去淚水,轉身便要去找人。
呂姨娘見狀,連忙大喊,“還不把人給我抓回來!”接着,皮思凡只聽見周遭一陣吵雜,不一會兒,她便聽見秋瑾被抓回來的哭罵聲,無奈的勾起角,她再也支持不住,直直向後倒去,在昏倒之前她彷佛看見一個身影極快的奔向她,及時接住她,那人有着一雙濃黑的眸,誘人沉淪,但她連沉淪的時間都沒有,便陷入濃厚的黑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