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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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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燕離隔開人羣,兩人很快便來到品香樓門口。

剛才在後頭,不曉得這裏的情況,當兩人來到最前方,看見那橫躺在地上的屍體時,頓時明白了品香樓為何會擠了如此多的人。

燕離雙眉微擰,帶着水未央便要走進品香樓,包圍在外的衙役不識得他,本要掏出佩刀攔人,卻被一聲沉穩的嗓音給斥退。

“退下!這位是大理寺卿燕離燕大人,不得無禮!”燕離抬頭望去,出聲的是京兆府尹,而站在他身旁的男子,正是太子的貼身侍衞—高復,高復站得筆,卻銬着手銬腳鐐,而太子則是沉着臉,坐在椅上。

“太子殿下!”他走到太子身旁,向他行禮。

水未央在聽見大理寺卿這四個字時,頓時錯愕的抬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再聽他喚眼前的男子一聲太子,原就瞠大的雙眸睜得更大了,連忙望向他行禮的對象,這才發現那人竟是那被她誤認為燕離的紫袍男子。

原來此人就是太子呀!親眼看見古代的皇族,水未央有些小興奮,然而更讓她興奮的是燕離竟是大理寺卿。

提到大理寺卿,就不得不讓人聯想到“狄仁傑之神都龍王”裏的尉遲真金,那神情冷峻的尉遲真金,不僅外表俊朗,辦案能力也了得,外加武功蓋世,不愧是大唐的第一打架高手。

或許是尉遲真金給她的印象太過深刻,她實在無法將身旁這斯文瘦削的燕離與他聯想在一塊,不過單論長相,燕離倒是比那飾演尉遲真金的馮紹峯要俊美得多了,不論他是不是武功蓋世,能親眼見到古代這掌管全國刑獄的最高長官,已夠讓她動的了,這比見到太子還令人振奮。

此時的太子,已不復那時在燕府探望她的隨興,渾身散發出屬於皇族高高在上的貴氣,令人無法直視。

龍戰天頷首,待燕離來到他身旁,才沉聲説:“我大意了。”聞言,燕離臉一沉,聽懂了他的意思,俊眸淡掃,看向在場的京兆府尹。

現任的京兆府尹姓江名承,長得十分消瘦,和猴子有的比,而他背後撐之人,正是三皇子龍逸文。

長安城裏,多是達官貴族,紈褲子弟也不少,個個來頭不小,為了維持首都的秩序,江承這京兆府尹的位置並不好當,但他為人圓潤油滑,周旋於各個勢力之間,哪個也不得罪,再加上搭上三皇子這艘船,倒是混得如魚得水。

若説是其他人來,他還不敢確定,但來的是膽小如鼠的江承,他能篤定這事江承沒膽量伸手。

江承十分識相,在燕離朝太子行完禮的同時,已彎着身前來行禮,“燕大人,這…怎麼就驚動了您?”雖然眼前這年輕有為的大理寺卿足足比自個兒小了十來歲,無奈官比自己大上一階,更是東離國三大司法長官之一,掌握着全國刑獄的最高長官,二十歲就爬到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一職。

這四年來,到他手上的案子幾乎全數破案,尤其在偵破蘇州那樁三十口人一夜之間被滅門的奇案更是轟動全國。

想到那樁滅門慘案,他至今仍是嘖嘖稱奇,那被滅門之人為蘇州知縣戴受辰,雖説官階不大,卻也是朝廷命官,一個朝廷命官被殺,且還被滅門,皇帝震怒可想而知,當下便下令大理寺徹查,為期十內破案。

戴受辰在蘇州稱得上是一名好官,深受百姓愛戴,為人和善,與人結仇的機會小,大理寺一路查下來,竟半點線索也沒有,案情頓時陷入膠着。

眼看十之期便要到來,大理寺上下焦急不已,卻沒想到這令人束手無策的案子竟讓一個小小的大理寺丞給破了。

當時的燕離才剛被皇帝欽點為文武雙狀元,分發到大理寺去做事,沒想到一轉眼便破了樁奇案。

燕離一直沒有放棄追查,最後竟查出這樁血案竟是戴受辰的生父所為。

原來戴受辰竟是其母在外偷漢子而生下的私生子,偷天換當作戴老爺的獨子養大,戴受辰的生父知道自個兒的兒子當了官,且還被分派到了蘇州,便興匆匆的跑來要認子,打算向其討錢還清在外欠下的賭債。

戴受辰不是戴老爺親子這事,別説是戴老爺被瞞了近二十多年,連他自個兒也不曉得,乍然得知,自然是不信,於是讓人將他打了出去,並下令不許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戴受辰生父沒料到得到這樣的對待,心有不甘,轉而脅迫戴母,讓她拿出三千兩,否則就要將這件事抖出去,讓戴受辰當不成官。

戴母乍見眼前這個她以為再不會相見的男人,嚇得魂不附體,又見他獅子大開口,頓時與他吵了起來,兩人爭吵之言竟被戴老爺聽個正着,得知自個兒替別人白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氣得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當下便喚了人要將他打死。

卻沒想到這一打,竟為他戴府上下三十餘口引來了殺身之禍。

兇手曾是蘇州有名的藥鋪少東家,卻因嗜賭成,將家產敗個光,個因這幾年的起伏變得十分偏,錢拿不到,兒子也不認他,眼看自己就要被賭坊的人給打死了,這該死的老頭竟也要打殺他,他逃出戴府後,愈想愈怒,一股火上心,當晚便潛進戴府,搜刮府中所有的金銀,並將府中三十餘口人全數殺害。

兇手能找到,靠的正是燕離的心細及執着,他不肯放過蛛絲馬跡,打聽戴府的鄰居,一一詢問那段子戴府進出的人有哪些,再從中調查,這才找到了兇手。

然而兇手是找到了,事情卻還沒完,重要的是,他究竟如何在一夜之間僅靠一人之力奪走這些人的命?

原來兇手在未沉於賭博之前,曾是配藥高手,他將夾竹桃製成毒煙,在眾人睡的深夜裏潛進戴府,先將制好的毒煙包扔進府中各個角落,毒害巡夜的家丁,再將毒煙包分別扔進主子的房中,殺害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夾竹桃含有劇毒,只需要一點便能令人致命,偏偏誤食夾竹桃的症狀仵作曉得,然入夾竹桃產生的毒煙而死卻是頭一回遇見,這死後的症狀也不同,壓就看不出死因,只知是死於毒物。

再者,那些毒煙經過一夜,早已消散,殘留下的證據也早被兇手給收拾乾淨,半點痕跡不留,這才讓這起命案差點成了無頭懸案。

而燕離竟破了此案,不僅找到了兇手,甚至連犯案的手法也推理出來,並讓犯人認了罪,在第十,宣告破案。

皇帝得知此事大喜,當下便升了他當大理寺正,接下來幾年,燕離屢破奇案,因此年紀輕輕便爬到如今大理寺卿的位置。

這樣一個傑出的人才,就算兩人各有各的支持者,江承也不願得罪。

“今雲之休沐,與太子相約用膳,還勞煩江大人告知這裏發生了何事?死者為何人?”燕離淡然卻有禮的詢問。

“燕大人多禮了。”江承忙拱手,潤了潤喉,才娓娓道來。

品香樓背後東家為莊親王,莊親王乃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唯一一個沒前往封地,被聖上留在首都的親王。

由此可見莊親王在聖上心中的地位,這也是品香樓為何能不畏各方權勢,在長安屹立不搖的原因之一,畢竟論權勢,又有誰能大過聖上最為疼愛的胞弟?

莊親王不愛權,否則他就不會在爭儲之始便毅然決定助當今聖上、他的胞兄上位,但他卻十分愛財,尤其是這一年能替他賺進幾萬兩銀錢的品香樓。

為了將品香樓與外頭誰都能進的酒樓做區別,他費盡心思,採用了會員制,一個會員的名頭,光是一個月要繳的銀兩就要一百銀,這還沒加上消費時另外付的雅房費用及飯菜錢。

而要成為品香樓的貴賓,也不是有銀子就能進來,通常都是經過篩選,沒有一定的身分地位,品香樓是不會給予會員權利。

龍戰天也是品香樓的常客,身為莊親王的侄子,又是東離國的太子,自然有着其他人沒有的特權,他不僅是品香樓的頭號會員,莊親王甚至將頂樓一間位置絕佳的雅房—墨軒,留給了他,龍戰天想來便能來,只是,銀兩仍然要照付。

誰都知道品香樓是莊親王的產業,莊親王更是視品香樓為搖錢樹,有腦子的人都不會也不敢在此鬧事,然而現在卻發生了命案。

而兇手竟是太子最信賴的貼身侍衞、東離國第一高手—高復。

這下不得了了,太子身旁的侍衞在大庭廣眾下殺人,還是在自家叔叔的產業,先不提莊親王知道品香樓出了命案會如何冒火,就説太子竟涉嫌教唆殺人這事兒,個不好,這太子之位也甭坐了。

“江大人!”燕離清冷的看了眼説得口沫橫飛、罷不能的江承,沉聲説:“勞煩説重點。”這江承,有個缺點,就是話癆,若不阻止他,他能將不過一刻鐘就能説清的案發經過拖成一個時辰。

江承正説得興起,可見燕離雖面無表情,一雙黑眸卻異常幽深的瞅着他時,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忙説:“死者正是品香樓新聘的掌櫃,姓陳名洋柏,金州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