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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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楊雨馨仍未上牀就寢，在廚房從洗滌、削皮、切菜開始學起。

輪當老師的三名女傭這時也都累了，雖然雨馨的態度認真，但一個從未拿過菜刀、連葱蒜都分不出來的人，怎麼可能忽然成為大廚？

“別練習得太晚，明天還要早起。”時針已走到十二點，女傭們都想回房休息。

“我知道，多謝你們。”雨馨的雙手都紅腫了，但她仍堅持要練習，如果她早點學會做菜，唐宏升就會在家裏用餐，這是一份壓力，也是責任。

曾素月把這些都看在眼裏，走到雨馨身旁説:“來，這是我整理的食譜，裏面有先生喜歡的菜和口味。”

“曾管家…”雨馨動極了，以雙手接下。

“謝謝您。”曾素月離開後，雨馨打開那本厚重食譜，選了一道洋葱湯來嘗試，首先要把洋葱切成細塊，可是怎麼一切下去，她就覺得自己快掉淚了？

這絕不是心酸的眼淚，她告訴自己，犯錯的人能有機會補償，該要喜極而泣才對。

雖然她穿着灰制服有如灰姑娘，但並沒有繼母或繼姐待她，相反地，她得到許多學習的機會，命運為她打開了另一扇窗。

凌晨兩點，唐家應該是每個人都睡了，只有雨馨仍在和洋葱奮戰。她埋頭苦練，沒發現有人站在廚房門口默默觀察。

唐宏升雙手抱在前，心想她真是個矛盾的女人，不知到底像天使或魔鬼？或許只有時間能為他解開謎題。

看着看着，他終於受不了了，上前問:“你哭什麼？我讓你受委屈了嗎？”才叫她做傭人一、兩天而已，哪算什麼折磨和報復？

“先生！您還沒睡？”雨馨嚇得差點跳起來。

“是不是我吵到您了？抱歉，我只是想做洋葱湯，可是…一直不太成功。”他忍不住想翻白眼，這位大小姐什麼都不會，就會費食物！

瞧她硬把眼淚眨回去，不敢讓淚水滑落，他在心底嘆口氣，想發火也發不出來了。

“洋葱的外皮有刺眼睛的化學成分，要先浸在水中讓它溶解，再拿出來切片就行了。”他拿起一顆洋葱示範，利落手法讓她大佩服。

“哇～～好厲害！”她看他的手掌又大、手指又長，刀法卻是一的。

“這點小事都不會的話，怎麼經營飯店？”他稍稍得意了一下。

“你自己試試看。”可惜，在他專注凝視下，原本就很笨拙的她，變得更手忙腳亂，切出來的洋葱“細末”像冰塊一般大。

“你拿刀的方法不對，要更靠近刀柄。”他馬上指正她的錯誤，大手握在她的手上，一次又一次地練習。

“噢！”她試着照他所説的去做，卻也在同時覺到，他就站在她背後，呼輕拂在她耳邊，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他會吻她，甚至隱隱期待。

“當！當！”牆上時鐘在整點時響起，她心中也有一個警鈴，正大聲叫喊:“小心、小心！別把心給丟了！”如此貼近的距離太曖昧，唐宏升也發現情況不妙，隨即放開手説:“你真的很笨。”

“是呀…”她沒有反駁餘地，她應該是唐家有史以來最笨的傭人吧！

他指的不是她的手藝，而是她的腦袋。

“笨到被你爸媽賣了，還替他們做牛做馬。”

“牛會耕田，馬會拉車，我什麼都不會…”她的口一陣悶痛，眨眨眼，剛才切洋葱的淚滴似乎還沒完。

在他想到要阻止自己之前，右手已自動撫上她的臉，將那顆晶瑩淚珠擦去。

她的眼睛微微睜大，嘴輕輕開啓，想説點什麼又不知該説什麼，為何他對她會有這份突來的温柔？是否他有那麼一些些可能喜歡她？

“先把你自己變成有用的人，否則別想叫我肯定你。”他硬生生收回手，轉身離去，恨不得痛揍自己幾拳，幹麼做那種無聊舉動？大笨蛋！

雨馨靜靜目送他的背影，有點傷也有點振奮。傷的是她太笨、太沒用了，振奮的則是她仍有機會改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