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板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響板》那時候,你瞄準了,把響板打掉。
那樣的話,樹就會死了。
不過,可不要連你也變成了響板的俘虜呀!
那聲音,有一種可怕的魅力啊!
那天,農夫信太戴着藍的帽子,走在原野上。那是出家門的時候,他那能幹的媳婦給他戴上去的,一頂帶細檐的布帽子。
信太的媳婦比他大三歲,非常勤勞。不過,人長得一點也不漂亮,更不會説温柔的話,這讓信太覺得沒意思。
(要是討另外一個老婆就好了!)信太老是這麼想。
信太后背的筐子裏,裝着滿滿一筐梅⑧的果實,正要去鎮子上賣。因為梅子多得要從筐裏滾出來了,稍稍走快一點,就骨碌骨碌地掉到了地上,彎去撿,新的又滾了出來。這樣重複了一次又一次,信太累得夠嗆,決定在半道上的一棵大懸鈴木⑨樹下歇一口氣。
信太輕輕地坐到樹下,小心翼翼地卸下筐子,掏出巾擦起汗來。啊啊,他想,這個時候要是能喝上一口冰涼的飲料該有多好,甜的水果也行啊!然後,就靠在懸鈴木樹上,看着天空發起呆來了。
“咔噠、咔噠、咔噠,咔噠、咔噠、咔噠。”似乎從哪裏傳來了奇妙的聲音。
信太朝四周打量了一圈,仰頭看看天,然後又瞅瞅地。可是,信太的身邊沒有一個人。天上只有懸鈴木的葉子在搖晃着。地上只有一列長長的螞蟻。儘管如此,那個不可思議的聲音卻在一個非常近的地方,響得越發清晰了。
像是砸核桃的聲音。
又像是啄木鳥在敲樹的聲音。
“呀,那是響板⑩!”信太叫起來。是的,千真萬確,是響板的聲音。學校的音樂課上,託在手上的小小的、圓圓的樂器,發出的可愛的聲音。
“誰?到底是誰呀?”信太生氣地嘟囔道。他以為是誰在嘲笑自己。信太用力敲起樹幹來了。
“誰呀——”他又吼了一嗓子。
結果怎麼了呢?從剛才敲過的樹裏頭,傳來了這樣的聲音:“咔噠、咔噠、咔噠,咔噠、咔噠、咔噠。”信太大吃一驚。
“啊呀,這是怎麼回事…”瞪圓眼睛想了老半天,信太才總算是反應過來了,是誰在樹裏頭。
“哈哈,是樹吧?”信太嘟囔道:“樹敲響板自我陶醉了。”豎起耳朵,甚至聽得到和着響板跺地的聲音。還不止呢,把耳朵貼到樹上,好像連跳舞的人的息聲都聽得到。信太用拳頭在樹幹上“嘭、嘭、嘭”地敲了三下。於是,從樹裏傳出來一個年輕姑娘甜美而温柔的聲音:“喂、喂、喂。”信太發出了乾澀的聲音:“你、你是樹嗎?”只聽樹裏的聲音這樣回答道:“是的,是懸鈴木姑娘,是喜歡跳舞的姑娘。我已經在樹裏跳了快有一百年了。不過,我跳累了,跳渴了,筐子裏的水果能分給我一點嗎?”那聲音嘶啞得聽上去很好聽,信太的心怦怦直跳。
“不、不是不能分給你一點,因為是青梅,太酸了,本就沒法這樣吃。”
“那麼,醃上砂糖不就行了嘛。”樹裏的聲音説。
“啊啊,那當然行了。醃上砂糖,那糖汁才好喝哩!”信太表示贊成。懸鈴木姑娘一邊輕輕地“咔噠、咔噠”地敲着響板,一邊説:“那麼,就放在這裏。用你的帽子盛滿放在這裏。”信太照她説的,下藍帽子,在裏頭裝上滿滿一帽兜梅子,輕輕地放到了樹下面。只聽懸鈴木姑娘説:“回來時再順便來一次,把帽子還給你。”信太點點頭,背上筐子又朝鎮子的方向走去了。因為沒有了帽子,他覺得腦袋好熱啊。
信太把筐子裏的梅子,全都換成了錢,用那錢喝了酒,空筐子也不知放到什麼地方去了。從鎮上往回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懸鈴木的下面,信太的藍帽子像一朵剛剛綻開的大花似的,被丟在了那裏。帽子裏是空的。
(到底是怎麼把裏頭的梅子拿走的呢?)已經聽不見響板的聲音了。
樹裏頭鴉雀無聲。好像整片大森林都完全隱藏了起來似的——“懸鈴木姑娘!”信太敲打着樹幹,輕輕地喚着。許是喝了酒的關係吧,信太比剛才要活躍多了。
“懸鈴木姑娘,讓我聽聽響板吧!和我一起跳舞吧!”這時,樹裏頭冷不防響起了方才那個姑娘的聲音:“做好了,做好了,甜的做好了。”信太嚇了一跳。
“到底是什麼做好了?”他問。
姑娘回答説:“砂糖醃梅子。”信太聳了聳肩膀。哼,怎麼可能呢?連半天還沒過去!
不過,姑娘卻歡天喜地地邀請他道:“喂,不喝一杯梅子的糖汁嗎?”
“啊、啊啊…”信太含糊地應着的時候,樹幹刷地出一道魔幻般的光線。從上到下,正好有信太的身高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