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雙劍縱橫生死鬥一聲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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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尚父自忖不能再接一支,當下運足功力,雙指一彈,將接在乎中的神芒也出去,兩支神芒在空中碰個正着,一齊落下!
竺尚父喝道:“來而不往非札也——鍾大俠,現在該是你接我的暗器了!”羣雄見竺尚父連接三支天山神芒,面不改,都是驚奇不已。此時聽得他要“還禮”更是引得個個好奇,人人爭着——要看這個武功深不可測的魔頭,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暗器,可以勝得過天山神芒?
只見竺尚父隨手拾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喝聲:“接招!”把手一揚,那塊石頭是被他捏碎,變成一顆顆黃豆般大小的碎石,他一把灑將出來,用的是“天女散花”的手法。
捏碎石頭,掌力雖是驚人,但場中的一高手,有這樣開碑裂石本領的大不乏人,也算不得什麼稀奇,“天女散花”的手法更是擅於暗器的都會使的手法。眾人起初對他的估價太高,至此都不覺有點失望,覺得竺尚父的暗器功夫不過爾爾。
但雖然不是什麼奇特的暗器,這一把碎石以竺尚父的功力打出,亦是非同小可。只聽得滿室呼嘯之聲,石子紛飛,儼如冰雹亂落,有的直線飛來,有的卻是走着弧形,還有的更是奇妙,竟在空中打着圈圈。
羣雄這才稍驚異,原來看似“天女散花”的手法,其實卻比“天女散花”的手法不知複雜多少。這一把碎石同時擲出,但在他那一揚手之間,已是使用了好幾種不同的力道!
羣雄雖然稍驚異,但心中卻在想道:“這樣高明的手法,好看是好看極了。但倘若打不着人,那也不過等於變戲法一般。”要知以鍾展功力之深,身法之妙,普通暗器,豈能奈得他何?因此羣雄都是如此料想,料想這把石子打不着鍾展。
鍾展可不敢輕敵,一面施展劈空掌的功夫。一面身形斜掠。
避開石子。
滿空碎石互相碰擊,忽地又出現了出人意外的事情。石子碰擊之後,並不落地,有的去勢更速,而且便像長着眼睛一般,竟然緊緊追蹤鍾展,從他意想不到的方位驟然飛來!
原來竺尚父的暗器功夫,手法之妙,當真是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不但可以同時運用幾種不同的萬道,而且每顆石子部留有後勁,算準時刻,料到對方必發劈空掌,就借對方的掌力,互相碰擊,改變飛行的方向。
鍾展粹不及防,饒是他掌風掃蕩,巨又閃避得宜,身上也着了兩顆石子!
鍾展有護體神功,這兩顆石子從那麼遠打來,經過兩度轉折,打到他的身上,不過等於給他抓癢一般,毫無損害。不過,既然講明瞭比的是暗器功夫,鍾展的天山神芒打不着人家,卻給人家的石子打看,那總是輸了!
竺尚父站在危巖之上,朗聲説道:“天山派三大絕技,我已領教其二。不知鍾大俠可還肯賜教內功心法麼?
話猶未了,只聽得鍾展一聲長嘯,已是身形拔起,躍上危崖。竺尚父所站的那塊石頭,拔如筍,凸出空中,剛剛可以容得下兩個人立足。鍾展一跳上去,與竺尚父面對着面,已是顯得頗為擠迫,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了。
竺尚父倒是怔了一怔;説道:“鍾大俠是要在這上面較量麼?”鍾展道:“不錯。就照你剛才和法華上人所劃出的道兒,誰跌下去,誰便算輸。咱們脆一些,一掌定雌雄。也不必提什麼文比武比了。”此言一出,全場震動,連竺尚父也不由得不暗暗吃驚。
在危崖上較量內功,當然比在平地上劃地為圈的較量兇險百倍。而且,鍾展説的是“一掌定雌雄”這一掌當然是全力以赴,誰給震下危崖,只怕都有命之憂。
竺尚父雖然僥倖勝了兩場,但天山派三大絕技以內功居首,剛才比試劍法之時,他已測出鍾展功力極是深湛,自己能否取勝,實是毫無把握。劍法雖然附有內功,但還可以取巧,內功施之於掌力的直接較量,那就半點也不能取巧了。竺尚父本來想用剛才與法華上人比試的辦法,與鍾展在平地上較量的。哪知鍾展已先跳了上來,劃出道兒.竺尚父心裏想道:“這哪裏是一掌定雌雄,簡直是要與我一掌決死生了!”原來鍾展情魯直,嫉惡如仇,他見竺尚父庇護身為朝廷鷹犬的楊怔,早已把他當作無惡不作的大魔頭看待。更加以竺尚父出場之後就一直咄咄迫人,似乎除了江海天之外,他已是目無餘子。因此,鍾展在輸了暗器之後,怒火發,決意要與對方拼個死生,同歸於盡。免得英雄大會受他阻撓,無法進行。
竺尚父本來只是想威壓羣雄,而不是想來傷人命的。可是他也是個十分驕傲的人,鍾展劃出道兒,他豈能避而不接?當下面鐵青,也就冷冷説道:“既然如此,我今是捨命陪君子了,鍾大俠請發掌吧!”谷中蓮叫道:“不可!
…
”可是已經遲了,只見鍾展已是揮掌劃了一道圓弧,向竺尚父當頭劈下。竺尚父也翻起掌心,使出了“天王託塔”的招式。
眼看雙掌一,這兩大高手就必有一死一傷。就在這千鈎一發之時,驀地裏一條人影如箭來!
谷中蓮眼尖,首先發覺,眼光一瞥,不由得驚喜集,夫聲叫道:“海哥,你、你快去制止他們!”來人身法大快,羣雄都還未看得出來者是誰。經谷中蓮這麼一嚷,登時全場鼎沸:“是江大俠,是江大俠!”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從華山披星戴月趕回來的江海天!
場中像一鍋煮沸了的開水,但在危崖上較量內功的那兩大高手,卻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他們面臨生死關頭,雙方都在全神貫注,不敢稍有大意。因此,雖然都已出招,但這一掌仍是在空中對峙,如箭在弦,將發未發。
説時遲,那時快,江海天身法如電,已是跳了上來!他米得正是時候,這兩大高手的掌心剛要碰上。
但那塊石頭,只能容兩人立足,江海天手按石筍,凌空飛起,腳尖不沾實地,便是半空入,雙掌一分。
只聽得砰砰兩聲,竺尚父與鍾展的掌力全部打到了江海天身上。
眾人驚呼聲中,只見這三個人都似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從危崖上墜下。江海天面慘白,剛一落地,便“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竺尚父又是佩服,又是,而且,除了佩服與之外。
又還有幾分內疚於心。原來江海天左掌接他的掌力,右掌接鍾展的掌力,都只是僅僅接了下來,毫不運勁反擊。
竺尚父是個武學大行家,當然知道江海天倘若運勁反擊的話,那麼受傷的就是他而不是江海天了。而巨他一定比江海天現在傷得更重。江海天是拼着自己受傷,保全了這兩大高手的命的。而他接了這兩大高手的掌力,仍然能夠從危崖跳下來,不過吐了一口鮮血,這份功力,竺尚父與錘展俱是心中明白,江海天至少比他們強了一倍。
竺尚父面有愧,一揖到地,説道:“江大俠絕世武功,且又大仁大義,果然名不虛傳。竺某深深佩服,甘拜下風!”江海天一手拉了鍾展,一手拉了竺尚父,説道:“快跑,快跑,遲就來不及了。”鍾、竺二人都是莫名其妙,江海天一面跑一面大聲叫道:“大家趕快撤上山去,走得越遠越好!”谷中蓮聽他説話中氣很足,知道丈夫雖是受了一點內傷,卻算不了什麼。當下放下了心,但他催眾人撤退,説得如此緊迫,卻又似有大禍臨頭的樣子,谷中蓮也是莫名其妙。難道還有什麼強敵,可以令得她的丈夫擔憂?
竺尚父聽覺極其靈,隱約聽得地下似有“滋滋”之聲,怪而間道:“江大俠,你可聽見麼,這是什麼聲音?”江海天道:“竺老前輩,我和你比試輕功!”答非所問,竺尚父好生詫異。
但竺尚父也是個極其聰明的人,情知內屯必有古怪情事,江海天想是恐怕一時説不清楚,故此藉口比試輕功,引他速速離開。
江海天邁開大步,疾如奔馬,竺尚父提一口氣,緊緊跟在他的背後,雖然不即不離,但總也不能超過他。竺尚父不由得不暗暗佩服,心道:“倘若他不是吐血受傷,只怕我更是望塵莫及了。”轉瞬間兩人已上了山頭,與谷中蓮等大會首腦人物會合,谷中蓮道:“海天,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難道有飛來橫禍不成?”話猶未了,江海天一把拉着她伏下,只聽得“轟隆”一聲,黑煙沖霄,地動山搖,就在竺尚父剛才與鍾展比試的那座山峯,發生了猛烈的爆炸,那支凸出空中的大石筍,竺尚父剛才立足的地方,整支石筍被炸得無影無蹤,化成了無數碎石,紛落如雨。
幸喜眾人都已撤退上山,雖有幾個落後的受碎石打傷,但並無一人喪命,也算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僥是竺尚父絕世武功,月睹如此烈的爆炸,也不嚇得魂飛魄散。倘若不是江海天及時趕到,將他與鍾展分開,此時他已是粉身碎骨了。這時他也才恍然大悟,原來剛才所聽到的“滋”聲響,乃是埋在地下的炸藥引線燃燒時所發出的聲音。
竺尚父翻身拜倒,説道:“江大俠,你今是兩次救了我的命了!這是何人下的毒手,你知道麼?我與他拼命去!”江海天道:“你當真願意與這人拼命?”竺尚父咬牙切齒他説道:“他下得如此毒手,就是我的老子,我也不能饒他?”江海天道:“好,那我就告訴你吧。主持這個爆炸的人,就是你的親家楊鉦!”竺尚父跳起來道:“什麼?是他?”江海天道:“他們這一夥人意圖將咱們一網打盡,不只是在這裏埋有炸藥呢!”谷中蓮大驚道:“還有什麼地方?”話猶未了,只聽得又是“轟隆”一聲,白英傑叫道:“不好,是玄女觀被炸燬了!”眾人抬眼望去,果然是玄女觀所在之處。
黑煙瀰漫。
江海天道:“還好,你們別慌。觀中的人也都已撤出來了。”人聲鼎沸之中,只見一大羣人正在匆匆跑來,跑在前頭的就是奉命留守玄女觀的路英豪。
路英豪跑了到來,見谷中蓮沒有受傷,稍稍安心,説道:“掌門受驚嚇了。弟子奉命守觀,防範未周,致遭人炸燬,特來請罪。”路英豪輩份高於谷中蓮,但因一派之中,掌門地位最高,故此他在掌門面前,自稱“弟子”這只是習慣上的謙稱,向掌門表示敬意的,與通稱的“弟子”含意不同。
谷中蓮連忙還禮,説道:“路師伯也受驚了。只要人沒死傷就好。”路英豪道,“幸喜江大俠及時報訊,留守觀中的弟子都已安全撤出,並無受傷。只是炸燬了大毆和兩排的七八間房子。”谷中蓮道:“好,這真算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海天,現在該你説了,你是怎麼得知這個秘密的?”人人都在望着江海天,靜聽他的説話。江海天卻把眼睛望着路英豪,神情有點詫異,説道:“路師伯,你沒有將那細帶來麼?”此言一出,眾人都是又驚又喜。谷中蓮道:“怎麼,你還拿了一個細麼?”白英傑等人也在紛紛發問,“細是誰?”
“審了口供沒有?”江海天道:“不錯,我是拿了一個細的,已經給路師怕了。還未來得及問他口供,”路英豪黑臉泛紅,説道:“細已經死了。我沒有看管好,實在慚愧。”江海天怔了一怔,道:“怎麼死的?”路英豪道:“我忙着叫人撤退。爆炸之聲一起,混亂中也不知是誰,把那細暗殺了。事後察視,行兇者是用三枚梅花針入細的後腦致他於死的。梅花針是最普通的暗器,查不出是誰人所為。”江海天嘆了口氣,説道:“這麼看來。只怕暗中匿藏的細還不少呢!”谷中蓮道:“暗藏的細咱們以後再查。你先説説這個細是怎麼拿來的?”谷中蓮心中亦是驚駭之極,但她以掌門的身份,卻不能不力持鎮定。
江海天道:“我今早在山下碰見三騎快馬,兩騎是楊鉦父子乘坐,還有一騎就是這個細。我早已知道楊鉦不是好人。因為他曾在天筆峯上暗害過上官泰,當時…”竺尚父道:“天筆峯那樁事情,我已經聽仲幫主説過了。江大俠,你不必再解釋了。事到如今,我還能相信楊鉦是好人麼?”仲長統笑道:“好,這一炸咱們雖有損失,但也有好處,把楊鉦的真面目爆破了!”江海天接着説道:“我早知道楊鉦不是好人,此時見他形跡可疑,遂上前喝問,他不肯勒馬,我一記劈空掌打去,不料他的騎術甚,一個倒掛雕鞍,藏身馬腹之下。我也是一時失策,那記劈空掌打的是上三路,意在集中力量傷人,不在傷馬的。一掌打空,他的那騎駿馬已跑出我的掌力所及的範圍,難以追上了,幸虧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還來得及截住後面一騎,揪住了那個細。”谷中蓮道:“你不是説他們父子在一起的嗎?楊梵這小賊呢?”江海天道:“楊梵不過是個無知少年,咱們恩怨分明,他父親犯的罪,不能歸咎於他。何況我與軒兒又曾受過他一點恩惠,怎好與他為難?是以把他放過了。”谷中蓮道:“你可注意他的馬上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麼?”江海天想了一想,説道:“沒什麼呀。只是有個布袋擱在馬上,有點奇怪。但也許是他的行李吧。”谷中蓮道:“可惜,可惜!你可平白錯過了救你徒弟的機會了。”江海天怔了一怔,道:“哪個徒弟!”谷中蓮道:“你可知道那布袋裏裝的什麼?就是你辛辛苦苦從藏龍堡帶出來的軒兒呀!”江海天大吃一驚,道:“什麼,軒兒給他們搶去了?”谷中蓮簡單他説了説楊鉦父子昨晚在氓山鬧事,偷襲林道軒之事,聽得江海天目瞪口呆。
竺尚父十分慚愧,説道:“禍因都是由我而起,包在我的身上,討還令徒。”江海天沉思半晌,説道:“如此説來,只怕楊鉦的內應還真不少呢!種種跡象,都很可疑,不只是他們偷襲軒兒這樁。”竺尚父道:“對啦,這炸藥之事、江大俠還沒有説呢。是怎麼揭發的?”江海天道:“是那細供出來的。我本來要拿他到會場來給你們審問的,那細一聽,立即嚇得面無人、供出這裏埋有炸藥,但準確的地點他卻不知。隨後他又供出玄女觀也埋有炸藥,叫我也不好將他帶到觀裏去。
“我聽得這個驚人的消息,只怕遲了半步,就要釀成滔天大禍。因此無暇審問詳情,在半路上便把這細給了巡山的路師怕,兩路報訊,路師伯回玄女觀主持撤退,我則匆匆趕到這裏來。不料這細也給他的同黨害死了。”白英傑道:“楊鉦這廝雖然偷上氓山,但卻未曾進入玄女觀。
再説憑他一人也決計幹不了這許多事情。”氓山派長老之一林笙説道:“咱們這次防範森嚴,半個月前已派出巡山弟子,這個會場也是夕有人巡邏的,倘若是外面的陌生人,潛入一兩個或許可能,但決不可能讓他們從容埋下炸藥也沒人發覺的道理!所以一定是咱們‘自己人’當中,早就混進了敵人的細,而且恐怕還不只三幾個人呢!”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眾人都是不寒而慄,白英傑咬牙切齡他説道:“説不定細就在咱們周圍,此時正在匿笑。哼,可是他也別大得意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總有一天,會給發覺。那時我就要把他揪出來,他的筋,剝他的皮!”葉凌風此時正在谷中蓮的身邊,埋炸藥的雖然不是他,他的同黨甚至連消息也未曾向他透,這件事情可説是與他半點無關。可是白英傑咬牙切齒的痛罵細,聽在葉凌風耳中,就好似指着他罵的一般,不由得他不心驚跳。
此時江海天的説話已經告一段落,目光緩緩地落在葉凌風身上。葉凌風站了起來,叫了一聲:“師父。”谷中蓮道:“我已依你信中所囑,剛才在大會之中,宣佈凌風是你的掌門弟子了。”江海天點了點頭,説道:“好。現在我沒工夫,等下我再與你説話。”葉凌風看見師父點頭説了個“好”字,就好似吃了顆定心丸一般。
“可是師父還要和我説些什麼話呢?”他作了虧心之事,患得患失,又不有點惴惴不安了。
英雄大會已因爆炸事件而中斷,但眾人還是亂紛紛的,有的忙於救治傷者,有的打掃會場,還有一部分氓山弟子早已奉了白英傑之命,回玄女觀處理善後事宜。
白英傑道:“谷掌門,大會應該如何進行,似乎應該另作安排了。”谷中蓮道:“不錯。機密之事是不能在大會中公開討論了。
請各派掌門和幾位武林前輩今晚在藥王廟會商。現在大會暫時停止,各派弟子可以散去。還有,請白師怕、路師伯督促本門弟子,從速修復玄女觀。在未修復之前,可以搭一些草棚,暫作安身之處。玄女觀未炸燬的部分讓出來招待客人。”此時谷中蓮已知道竺尚父不是敵人,但未知他的來歷,也不能就把他當作自己人看待,竺尚父所帶來的那一批人應該如何安置呢?谷中蓮煞費躊躇,未能決斷。故此在她所吩咐的幾件事中,並無一言提及竺尚父這些人,也沒邀請竺尚父參與今晚的會商。正是。
外客豈能關大計,從來暗箭最難防。
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風雲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