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遍覓孤雛存友道驅馳千里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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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軍官剛在客店門前下馬,見江、葉二人也跟着來到,微有詫意,説道:“你們的坐騎倒是跑得很快啊。你沒有摔壞嗎?”江海天道:“托賴,托賴。還好,還好。”客店的主人見有軍官來到,慌忙出來接,百般奉承。那兩個軍官大刺刺他説道:“把我們的馬匹好好洗刷,好好照料。
我們明一早便要起程。”那店主人應道:“是。”上去牽馬。江海大道:“我們這兩匹馬不用洗刷,你只須給我餵飽它草料便是。”那店人也稍稍懂得相馬,不覺有點躊躇,説道:“我們的馬廄地方不人,你們四匹馬同在一起,若是其中有一匹發了脾氣,踢壞了另一匹,這個,小的可擔待不起,”高的那個軍官哈哈笑道:“不要緊,我的馬若給踢傷,就把他的賠給我便是。這也是兩匹好馬,應該給他好好照料。”江海天心裏暗晴好笑,“原來你們是在打我這兩匹馬的主意。”那店主人見軍官如此説了,方敢收容江、葉二人的坐騎。
待到三更過後,江海天悄悄起牀,吩咐時凌風道:“我上去就回。若是有什麼響動,你立即出聲。”江海天的輕功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到了那兩個軍官的窗外偷聽。
許久都不聽見聲息,江海天心道,“難道他們睡着了?好,既是聽不到什麼,我索進去點了他們的昏睡
,搜一搜他們身上帶有什麼公文。”正想付之行動,忽聽得悉索聲響,一個軍官道:“咦,你也沒有睡着?”另一個軍官笑道:“彼此,彼此。陸兄,有件心事我委決不下,咱們斟酌、斟酌。”那姓陸的軍官小聲説道:“李兄呵是擔心咱們這次藏龍堡之行?”那姓李的軍官道:“就是呀。你説,咱們明天是趕路還是不趕?”那姓陸的軍官道:“我不很明白你的意思。趕又怎樣,不趕又怎樣?”那姓李的軍官道:“若是放盡咱們坐騎的腳力,三天之後,便可趕到術脂,但是,其他幾路未到,只是咱們兩個人,這個,這個——”那姓陸的軍官道:“我明白了,你是擔心降伏不了那條孽龍?”鄧姓李的軍官道:“張士龍雖是名震西北,我還不怎麼懼他,我擔心的倒是林…”他的同伴忙道:“噓,小聲,提防隔牆有耳。”江海天聽到一個“林”字,不覺心頭一跳。
要知江海天遊廣闊,武林中稍微有點來頭的人物,他幾乎無不知曉,聽了這話,不覺心裏想道:“原來他們所説的那條‘孽龍’乃是米脂張士龍,張士龍以霹靂掌與亂披風拐法稱雄陝甘道上,在江湖人物中,也算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這兩個軍官不懼張士龍而俱一個姓林的,這人的身份、武功當然應該是遠遠在張士龍之上,哎呀,不妙,具有這樣身份武功而又是姓林的江湖好漢,除了天理教的教主林清之外,那還有誰?”江海天豎起耳朵細聽,只聽得那姓李的軍官笑道:“誰敢到此偷聽?憑着你我聽風辨器的本領,即使有行人到來,難道咱們還會聽不到聲息?”那姓陸的道:“總是小心的好。”那姓李的説話不怕,到底還是聽了同伴的勸告,説了一個“林”字之後,便沒有把名字説出來。兩人似乎是咬着耳朵説話,江海天雖然凝神靜聽,也聽不出他們説的什麼了。
過了一會,只聽得那姓李的軍官笑道:“妙計,妙計。陸老弟,到底你心思靈,咱們就依計而行。若是此計不成,再等他們來齊了動手。”聽來他們似乎是計議已定,不必再咬着耳朵説話了。
那姓陸的軍官道,“咱們再商量另一件事情。”姓李的笑道:“你智計過人,還有什麼事情會令你為難,要與我商量?”姓陸的道:“事情不會辣了;不過咱們還是商量一下,看用什麼方法的好。”姓陸的道:“就是咱們今所遇的這兩個,他們的坐騎我越看越是喜歡。敢情比咱們的大內所伺的御馬還要強得多呢。”姓李的軍官哈哈笑道:“原來你是看上了人家的坐騎。這有什麼可商量的,奪過來就是了。不瞞你説,我也正有此意呢。”姓陸的道,“那中年漢子,似乎身有武功。你看不出來嗎?”姓李的道:“我看也不會很強,他在路上不是摔了一跤嗎?
若然本領非凡,焉能摔倒?”姓陸的逍:“他雖掉倒,隨即就趕上來了。焉知不是假裝的?
而且我曾仔細注意,他雙眼神光湛然,內功底,頗似不弱。”江海天聽到這裏,心裏想道:“這姓陸的招子倒是很亮。且看他們要怎麼樣對付我?”那姓李的卻又笑了起來。
那姓陸的軍官道:“李兄因何發笑?”那姓李的道:“我笑你也未免太過怕事了。”那姓陸的道:“我是不想多惹麻煩,”那姓李的道:“你既不想多惹麻煩,我倒有個計策,咱們先禮後兵。”姓陸的道:“如何先禮後兵?”姓李的道:“咱們現在就到他房中去,請他們出讓坐騎,要錢就給他十兩金子,要官就保薦他一個七品管帶。練武的人,還有不圖個功名富貴的嗎?何況咱們是什麼身份,這樣給足了他們面子,他們還會不答應嗎?萬一他們不肯應承,那時再與他們説話,引他分了心神,我在旁邊只要聽到一個‘不’字,就發毒箭殺他。”話猶未了,只聽得“砰”的一聲,江海天已是打破窗子,哈哈一笑,跳了進來。
那兩個軍官這一驚非同小可,姓陸的跳將起來,長劍出鞘,挽了個劍花,護着自身;姓李的則嗖、嗖、嗖,接連發出了三枝毒箭。
毒箭出,毫無聲息,也不知有沒有
着。只聽得“嚓”的一聲,江海天已經擦燃了火石,點亮了油燈,笑道:“兩位大人不必驚慌,我知道兩位大人想要我的坐騎,我不敢有勞兩位大人貴步,所以特地到來,和你們談一談這樁
易的。”那兩個軍官驚疑不定,道:“你在外面偷聽了?”江海天笑道:“兩位大人在路上已經誇讚我的坐騎,難道我還猜不着大人的心嗎?幸虧你們沒有殺了我,殺了我,這樁
易就談不成功,彼此都沒有好處啦!”哈哈一笑,袖中抖出三枝毒箭,品字形地
在桌子上。
那兩個軍官領教了江海天接毒箭的功夫,已知道決不是他對手,連忙和顏悦他説道:“不知好漢意
如何?”江海天道:“我不要金子,也不要七品頂戴,我還有個天大的富貴送與你們兩位。”那兩個軍官面面相覷,心道:“有這樣便宜的事?”那姓陸的道:“那麼你究竟圖的什麼?”江海天道:“我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只想求兩位大人帶攜,讓我也給皇上當差。”那姓陸的哈哈笑道:“哦,原來你是嫌七品官兒大小,要圖個更大富貴。好好,我保薦你給大內總管,讓你也當個內廷侍衞。你説,你有什麼天大的富貴要送與我們?”江海天道:“天理教的教主林清躲在米脂張士龍家裏,我一個人不敢去捉他,我願意帶你們去捕拿欽犯,這不是天大的富貴嗎?事成之後,我與小徒的坐騎也讓與你們,只求你們保薦,在功勞簿上也寫上我一個名字。”那兩個軍官吃一驚,那姓李的
情魯莽,失聲叫道:“這消息你也知道了。”江海天道:“哦,原來兩位大人就是到米脂捉拿林清的麼?
早知如此,也用不着我來通風報訊了。那麼,咱們的易——”姓陸的較為沉着,説道:“壯士,你高姓大名,”江海天報了姓江,卻胡亂捏造一個名字。姓陸的道:“江壯士,你武功高強,既有心給皇上當差,那就隨我們去吧。”口裏如此説,心裏打的卻是壞主意。準備在利用了江海天之後,即把他謀殺,當然在謀殺之前,還要套問他何以會知道這消息的來由。
哪知江海天也正是來套取他們的口風的,他們剛才漏出一個“林”字,但江海天還未拿得準是否林清,是以故意捏造了一番説話來試探他們。如今探出了確實的消息,還焉能放過他們?
當下,江海天仍然不聲
,説道:“多謝兩位大人栽培。
不過,小的還有點擔心。那林清的武功實是非同小可,咱們三個人只怕還不容易對付。不知兩位大人——”姓李的道:“你放心,我們自有妙策。”那姓陸的道:“到時,你聽我安排便是,現在不必多問。”江海天見那姓陸的已似起疑,便淡淡一笑,説道:“兩位大人,現在你們也聽我的安排吧!”那兩個軍官大驚叫道:“什麼,你——”話猶未了,江海天已是出手如電,本不容他們有掙扎的機會,倏的就點了他們的
道。
江海天笑道:“兩位大人好好歇歇,過了十二個時辰,你們的道自會解開。”原來江海天本來要盤問他們準備用何“妙策”對付林清的,但轉念一想,他們絕不會實言相告,問也無用,故此不如點了他們的
道,自己趕在前頭,先到米脂給林清報訊。他用的是重手法點
,除非是有功力與他相當的人,方能解開,否則必須待十二個時辰之後方能自解。以江海天坐騎的腳程,十二個時辰,至少也在三百里開外了。
江海天趕忙回到閂己的房間,説道:“凌風,咱們馬上就走。”葉凌風道:“上哪兒呀?”江海天道:“上米脂。”葉凌風很不願意,心想:“這麼越走越遠,不知何時方得回家?”問道,“什麼事情?要走得如此匆忙?那兩個鷹爪子呢?”江海天道:“我已點了他們的道了.這件事,路上再與你説吧。”葉凌風不敢再問,只好匆匆收拾行裝。
他們師徒倆剛剛走出房間,忽聽得馬匹嘶鳴之聲,江海天吃了一驚,説道:“有人盜馬!”這晚月暗星稀,江海大趕出客店,只見兩條黑影,剛剛坐上馬背,還未跑得幾步,江海天大喝道:“給我滾下馬來!”呼呼兩掌拍出。
他與這兩匹馬的距離約有十來步遠,他的劈空掌力,能夠打到二十步開外,還生怕用力大了,將這兩個賊人打死,故而只敢用了七成力道。但雖是七成力道,料想江湖上的人物,能夠受得起的已是沒有幾人。
那兩個漢子也在馬背上各自反手揮掌,只聽得他們悶哼一聲,叫道:“好功夫!”但卻居然沒有墜馬。就在這一瞬間,那兩匹馬已跑出十數丈之外,江海天的劈空掌力也達不到這麼遠了。
那兩匹馬走得遠了,但另外兩匹馬卻在昂首長嘶,向他跑柬,江海天大喜道:“原來咱們的坐騎並沒有給賊人偷走,他們偷走的是那兩個軍官的坐騎。”但雖然如此,江海天還是想查個水落石出,要知那個漢子能接得起江海天的劈空掌力,當然不是尋常人物,江海天必須清楚他們來歷,看他們是友是敵。當下跳上馬背,叫葉凌風道:“追!”他們這兩匹坐騎起初跑得還很迅速,漸漸就慢了下來。江海天道,“不對!”連忙下馬,叫葉凌風撿了一束枯枝,擦燃火石,點起火把,細心察看坐騎。
江海天畢竟是久歷江湖,經驗豐富,不多一會,就看出病所在,他坐的那匹赤龍駒是前蹄屈曲,不敢着地;葉凌風坐的那匹白龍駒則是後蹄屈曲,不敢着地。
江海天吁了口氣,説道:“還好,大約是中了梅花針之類的微細暗器,沒有毒的。”他隨身帶有磁石,用磁石一試,果然在赤龍駒的前蹄、白龍駒的後蹄,各自出了一口梅花針。原來這兩匹馬
子倔強,那兩個漢子揀容易降服的騎,卻把這兩匹用梅花針打傷。
江海天給兩匹坐騎敷上了金創藥,葉凌風問道:“這兩匹馬還能用嗎?”江海天嘆了口氣,説道:“跑是還能跑的,但卻不能像原來那樣快跑了,不過,也還可以比普通的馬匹稍快一些,”葉凌風道:“既是如此,咱們還趕不趕往米脂?”江海天道:“朝廷已經派出幾批高手,要在米脂緝拿林清,咱們怎能不趕去報訊?臨時不能找到好馬替換,但即跑得謾些,咱們也必須盡力而為。”葉凌風吃了一驚,道:“林清?那不是天理教的總教主嗎?”江海天道:“是呀!他關係重大,所以我也只好把找尋你的李師弟的事情暫擱一擱了。”葉凌風無奈,只好隨着師父趕路。他們那兩匹坐騎,在出梅花針,敷上金創藥之後,雖然還能跑路,速度已減慢許多,他們大約是四更天離開那個小鎮,到了第二
中午時分,還未走出百里之遙。那兩匹馬呼呼
氣,口吐自沫。
葉凌風睡眠不足,連夜奔波,亦已到
神不濟,直打呵欠,不
説道:“師父,人縱未累,馬也疲了。歇一歇吧。”江海天不是不愛惜徒弟,也不是不寶貝坐騎,但他為了要趕往米脂,救林清的
命,卻不容他在路上耽擱。
可是眼前的事實,卻又的確是人倦馬疲,若然依舊馬不停蹄,只怕人要病倒,馬也累翻。
江海天好生難處,心裏想道:“我一定不能讓朝廷鷹犬,趕在我的前頭,去害林清。還有,昨晚那兩個漢子,也不知是友是敵,倘若也是去緝捕林清的,那就更是大大的不妙了。
“看情形,這兩匹坐騎是必須養息幾天了。但我倘若另買兩匹坐騎替換,卻把它們給誰人看管?這是兩匹世間難得的神駒,總不能把它們拋棄了。還有,葉凌風恐怕也受不了那麼辛苦,跟我
夜奔波。”江海天苦苦思量,終於想出了一個不得己的、但卻可以三方面兼顧的辦法。當下勒住坐騎,説道:“好,咱們就在這裏歇歇吧。”葉凌風用他師父所授的內功心法,坐在地上,做了一會吐納功夫,
神大大恢復。他知道師父急着趕路,他自己雖然很不滿意,但卻想討好師父,便過去察看坐騎,説道:“這兩匹畜牲也似乎好了一些,師父,咱們可以再走啦。”江海天卻道:“且慢。”葉凌風怔了一怔,道:“師父有何吩咐?”江海天道:“你跟了我一個多月,我每
在路上投你的各種武功口訣拳劍招數,你都記得了嗎?”葉凌風道:“我都牢牢記着了。”江海天點點頭道:“好,你很聰明,不負我立你為掌門弟子。
我看你的內功也但頗有進境,但真正深淺如何,我還未能確切知道。嗯,你接我一招。”聲出掌發,來勢凌厲之極,竟是一招可以傷人立死的殺手。
葉凌風大吃一驚,心道:“師父何以使用殺手試招?哎呀,難道,他,他已看出我的破綻?
…
”説時遲,那時快,江海天的掌心已是向着他的天靈蓋拍下,葉凌風無暇思索,本能的便以全力還招,使的也是新學會的一招殺手。正是:只緣曾作虧心事,疑鬼疑神便形。
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風雲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