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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劉御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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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多月,傻乎乎的楚江郡主終於發現自己懷有將近三個月的身孕了——就這個反弧長度,要是劉御真的有心,都不知道得她產多少次了。

她在喜出望外的當口,更加堅定了幫兒子剷除路障的決心。

楚江郡主不好一上來就給自己定下過高的目標,劉子業這個皇長子還是很受劉駿喜愛的,所以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先跟劉御死磕。

——如今的皇后娘娘王憲嫄攏共就只有兩個活下來的孩子,少了一個山陰公主,最起碼王憲嫄就斷了一胳膊,打敗了王憲嫄,劉子業自然也就要倒下去。

楚江郡主確定了自己的行動目標,首先把矛頭對準了劉御,憑藉着她懷孕後正是最得劉駿歡喜的時節,可着勁兒地吹枕頭風。

同時,楚江郡主深諳雙管齊下的行動方針,一方面試圖從劉駿這邊打開缺口,另一方面在建康城放出消息,傳聞皇上要把山陰公主許給何戢。

在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時節,劉御大大方方在席麗殿約見褚淵,一見面並不説話,先慢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褚淵神憔悴,面蒼白,整個人消瘦了好幾圈,默默看了他好半天,嘆息道:“殿下,一別數月,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劉御帶着些許漫不經心,把一個詞重複了兩遍,把杯中之酒喝下去,突然神情恍惚了一下。

褚淵從剛才開始就只一直在不動聲地觀察他,一見到這樣的反應,心中大慟,一句話口而出:“我對殿下素來有傾慕之心,若然殿下不嫌棄下官,下官即刻向皇上表明心跡…”他自從聽了自己父親褚湛之的話,打聽到了何戢將要尚武帝長公主的消息,整個人如同五雷轟頂一般,上月剛剛大病了一場,如今俊臉上猶帶着病態。

劉御沒搭話,低頭繼續喝酒,好半天后才悶悶道:“褚公子多慮了,父皇無論如何都不會下這樣的指婚聖旨,我同何公子並不相配。”褚淵也覺得何戢本配不上劉御,他得知了消息之後專門趁着一次宴會見到了何戢,見他面目俊秀,美如冠玉,心中早又嫉又痛,大有萬箭橫穿之

原本當着暗戀之人的面可着勁兒地説情敵壞話只能夠減分,褚淵此時卻顧不了這麼多了,鄭重道:“我為殿下一拖十載,情深意重,至今未娶,一片純純之心可昭月,還請殿下相信我,下官百死未悔!”一番話説得劉御別有意味地起眼皮特意看了他一眼,心中嘆一句這小子哄女孩兒的花花話還真是一套接着一套的,跟以往的木訥模樣全然不同,沒想到竟然是一個深藏不的高手。

他沒有接話,低頭繼續喝酒裝深沉。

褚淵對這樣的反應既覺到惶恐,又帶着點小甜,看這種模樣,似乎殿下對他也不是毫無意思的。

過了好半天,劉御才淡淡道:“褚公子多心了,我剛剛説‘不相配’,並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謙虛話,而是確有所指。”褚淵應和道:“殿下所言不差,何家門第低賤,如何能娶當朝長公主呢?殿下金尊玉貴,千金之軀,豈可下嫁於何家公子?”劉御掃了他一眼,不冷不熱道:“褚公子説笑了,您大了我將將一旬,似乎本殿下同您才是更不相配才對。”褚淵的心頭重重一跳,頗為黯然地垂下眼簾,低聲道:“殿下所言甚是,下官自然也配不上殿下。”其實褚淵也夠冤的了,他是真為了劉御生生一直拖到了現在,不然以他的身份,早就該娶生子,兒子再過兩三年都快能大婚給他生孫子了。

不過他不能明着説,雖然他確實是為了劉御才等到這個年歲,還差一點連累了褚家的聲明,滿建康人都以為褚家公子是不是身有某種隱疾,不然為啥沒有娶親,甚至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

劉駿這幾年也經常説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搞得褚淵難免多想,就忐忑而又憧憬地一直等到了現在,要是劉御真嫌棄他,那也沒話説,褚淵覺得自己還是能輸得起的。

想是這樣想,他仍然被打擊得搖搖墜,咬咬牙忍住了,懇切道:“殿下對下官縱然無意,也莫要把自己一生賠上,何家公子人品出眾,不過難為良配,若然殿下不好開口,不若讓下官同皇上言明。”

“褚公子真是誠誠君子,只可惜你我有緣無分。”劉御説完,裝模作樣嘆息了一聲,“公子有所不知,我身負一個重大秘密,自知此生只能孤苦渡過,自然不好連累公子。”褚淵在雞籠山上跟劉御一塊相處了三年時間,差不多也明白他説得是什麼重大秘密,沉聲道:“殿下不必多想,皇上不該把這樣的重擔壓在您身上。”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專門跑到尋陽接來的人,那位這幾年也見過幾次面的“少爺”按照褚淵的猜測,這位少爺合該是還活在人世的劉子榮。

只不過褚淵不明白劉子榮跟劉御不能嫁人生子有什麼聯繫,只能推測其中有着某些皇家秘聞,不容與外人道。

“我雖然不知道何家同殷淑妃娘娘有何牽連,但是建康城中多少豪門貴族,淑妃娘娘不推薦別人,偏偏要把我往何家推,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呢。”劉御招招手,示意一直在門口候着的李萍上來為二人添酒,一臉假模假樣的惆悵傷,“我原以為父皇不會這樣行事,沒想到他一心只有淑妃娘娘腹中胎兒,竟是不管我的死活。”其實殷淑妃跟何家沒有多少牽扯,像楚江郡主這樣的女人,眼光最多放在後宮中幾個娘們之間的爭風吃醋,以為靠着枕頭風就能成功把壓就沒有出世的兒子推上皇位,壓就沒有結羣臣的戰略眼光。

更何況她身份着實尷尬,跟劉駿有實打實的血緣,親爹還曾經逆謀造反,就算她真有心跟大臣們套近乎,也沒有幾個有腦子的大臣敢搭理她。

只不過沒有這個事實,不妨礙劉御隨手給殷淑妃頭上扣黑鍋。

褚淵一聽,也是這麼回事兒,萬一何家真是殷淑妃的鐵桿,劉御嫁進何家,本就是羊入虎口,若是何家人有意陷害,死一個嫁入他們家的兒媳婦也並不是多難的事情。

他深深了一口氣,懇切萬分道:“殿下,既是如此,還望殿下不要嫌棄下官,下官即刻向皇上表明心意…求…求皇上把您下嫁給我。”稍稍停頓了一下,他艱澀補充道:“下官一定以禮相待,若是殿下不願委身,下官也絕不會強求。”旁邊豎着耳朵聽八卦的李萍都要忍不住掉兩滴眼淚了,這得是多痴情的人才説得出這樣的話,翻譯過來就是隻要劉御不樂意,那倆人就不圓房。

——她投向褚淵的目光暗含了某種難以言明的憐憫之,傻孩子,你現在還不知道吧,還想圓房呢,忒天真了你,真要娶了他,你媳婦都是個純爺們。

劉御也是頗為吃驚,他倒沒有多少動,反倒神古怪地看了褚淵幾眼:“褚公子可想明白了,尚主者無法納妾,您年歲可不算小了,又是褚家存活在世上最長的男子,時間可是耽擱不起的。”二十多歲擱在上輩子還是祖國冉冉升起的太陽,但是在人口壽命普遍偏低的南北朝,已經算是半個中年人了。

褚淵俊臉通紅,實在不好意思就着這個話題再討論下去,見劉御似乎就只有在糾結這一點,心頭一動,試探問道:“這個無妨,下官心意已決,不知殿下意下如何?”劉御面無表情地一點頭,慢開口道:“我得先告訴你一件事情,如果你能接受得了的話,那我倒是無所謂。”他幾乎是轉瞬間就換了一副説話的口氣,不再跟之前張口閉口“褚公子”的虛假客氣一樣了,褚淵受到了某種玄妙的暗示,緊了緊捏着酒杯的手,鄭重道:“殿下有話直説便是。”劉御低頭看着自己面前擺着的飯菜,送出了一道驚雷:“母后十一年前生下來的是兩個男孩兒。”褚淵緊張到了極點,大腦飛速轉動着,為這句話找到了自己的解釋——皇家雙生男嬰向來不祥,難道是皇后娘娘生下來兩個男孩兒之後,把其中的一個跟抱來的女嬰替換了?

——所以説自己的心上人其實不是真的公主,而是不知道從哪裏抱出來的野孩子?褚淵被這個“秘密”震驚得有點言語不能,不過旋即反應了過來,正道:“殿下大可放心,下官對您情真意切,絕無二意。”劉御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接受了這一點,還頗為詫異,破天荒愣了好半天,才親自從李萍手中奪過酒壺來,給褚淵倒了一杯酒,佩服道:“褚公子心理素質真好。”他本來還以為褚淵的第一個反應是失聲痛哭呢,沒想到人家這麼輕易就接受了他不是個娘們的殘酷事實,確實是心理素質出眾。

劉御覺得要是自己猛不丁聽到了這個消息,就算不擄袖子拼命,最起碼也要緩好幾天才能緩過勁兒來才是。

作者有話要説:昨天冒發燒了,木有更新很抱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