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思琪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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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吃飯的時侯,蘇思琪還算正常,跟方卓越有説有笑,東扯西聊,可兩杯酒下了肚,人就有些不對了,長噓短嘆,慨人生,説出來的話都是詩句,聽着美,可不知其意。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這句方卓越倒是懂,意思是剛認識的時侯什麼都好,慢慢相處久了,不如意的事就會接踵而來。
平白無故男朋友就成了別人孩子的爹,確實太不如意了。方卓越點點頭,表示很理解。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蘇思琪搖了搖頭,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又念:“斷腸聲裏憶平生。”
“不至於,”方卓越終於忍不住:“這麼丁點大的事,怎麼就説到平生了呢?”蘇思琪已有三分醉意,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
“我怎麼不懂,不就陸天臣多了個兒子嘛!”方卓越看不得她這裝模作樣的惆悵姿態:“這很正常啊,有錢男人突然冒出來個私生子,電視裏常演。”
“原來你早就知道,就是不告訴我?”
“怎麼説?”方卓越有些無奈:“陸天臣本來就不待見我,我要説了,他還不找我麻煩?”
“合着你就幫他瞞我?”
“我幫得着他嗎?”方卓越叫冤:“我是怕你傷心,這事得他自己告訴你才是最好。”
“他沒有告訴我。”蘇思琪又掄杯子喝酒,白酒又烈又燥,嚥下去燒得喉嚨都疼:“我看到他兒子了,跟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五歲了,叫安智軒。”順帶着就把送安夏詩的事説了一遍。
方卓越豎起大姆指,不能不佩服安夏詩,搭個順風車,一句要緊的話沒説,整件事情就這麼自自然然的攤開了。他第一次見安夏詩的時侯就覺得她不簡單,果不其然,居然偷偷摸摸把孩子生下來了。還一瞞就是五年。這女人心計可夠深的。蘇思琪看着聰明,其實是個傻大姐,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算了,事以至此,也沒什麼好傷心的,”方卓越勸她:“趁着還早,立馬身,成全他們一家三口方為上策。”
“你一直不看好我和陸天臣,當然巴不得我和他分了。”方思琪有些醉意,卻並不算太糊塗。
“我是為你好,安夏詩那個女人太厲害,你鬥不過她,瞧瞧人家那手段,一個字不説,讓你見一見孩子,就什麼都明白了,她是想讓你知難而退,懂不懂?”
“我要不退呢?”
“那你試試吧,我就不信你鬥得過她。”方卓越點了煙,叭了一口煙霧出來,“説個秘聞給你聽,不過不能外傳。她以前跟沈孟青好過。”
“這事我知道。”
“她當初用那個孩子要脅沈孟青來着,這你知不知道?”蘇思琪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孩子是陸天臣的呀,要脅沈孟青有用嗎?”
“她那時剛跟沈孟青沒多久,就説自己懷孕了,沈孟青自然是不信,帶着她去檢查,還真是有了,沈孟青那時侯也是年青沒經驗,差點就同意跟她結婚了,後來一哥們提醒他,説哪有那麼巧,別是被人耍了。沈孟青生了疑,要她把孩子打了,安夏詩不肯,還跑到北安家裏去告狀,氣得沈孟青的爸爸把他叫回去家法侍侯了一頓,着他跟安夏詩結婚,沈孟青的脾氣吃軟不吃硬,越壓制,越反抗,後來説安夏詩不打胎也行,等孩子到四個月做親子鑑定,如果真是他的,他就結婚。”蘇思琪着急的問:“後來呢?”
“後來安夏詩悄無聲息就走了,跟人間蒸發了似的,誰都沒見過她,再出現的時侯,她就在陸天臣的公司裏了,我們都以為她把孩子打了,沒想到她真的生下來了。”方卓越説着搖了搖頭:“你説這個女人狠不狠?”蘇思琪聽呆了,沒想到當初還有這樣一出狗血劇情!她突然想到,如果安夏詩真的跟沈孟青結了婚,孩子生下來卻象陸天臣,沈孟青抱着小陸天臣,心裏會是什麼滋味?想着想着她就笑起來,越笑越厲害,眼裏都騰了水霧。
方卓越擔心的看着她:“思琪,你別這樣,我知道這個事很讓你受打擊,但是…”
“不是,我沒有…”蘇思琪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的説:“如果,我是説如果啊,他倆真結了婚,生的孩子象陸天臣,沈孟青是不是當場傻眼?”方卓越想像沈孟青傻眼的樣子,也笑了起來,不過他覺得這個假定不會成立。
“你傻呀,安夏詩明知道懷着陸天臣的孩子,又怎麼會讓孩子生下來?只要結了婚,她可以想辦法讓孩子掉,這不就行了?”蘇思琪又睜大了眼睛:“這樣不好吧,一條小生命啊!”
“有些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蘇思琪對安夏詩並無太多好,可也覺得她不會那樣做。
她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安夏詩明知道懷了陸天臣的孩子還要嫁給沈孟青,這是不是證明她愛沈孟青勝過陸天臣?可是最終,她選擇離開並獨自生下孩子,這樣看,她還是更愛陸天臣的。
方卓越看她託着腮,一下皺眉,一下又舒展,一下又皺上了,很糾結的樣子,便問:“想什麼呢?”蘇思琪慢的説:“你覺得,安夏詩倒底是愛沈孟青還是陸天臣?”
“當然是陸天臣啊,孩子都替他生了,還不能説明問題嗎?”女人只會替所愛的男人生孩子,因為愛,才能鼓起勇氣把孩子生下來吧!
她問自己,如果換成她,如果當年她有了林皓楠的孩子,也會象安夏詩一樣有勇氣嗎?
審視內心,答案並不確切。
方卓越捉住她要端酒杯的手:“差不多就行了,真喝得爛醉如泥要我揹你回去啊?”
“別管我。”蘇思琪手一甩,酒潑出來,她又滿上,端着杯子碰了碰方卓越的酒杯,苦笑着説:“我怎麼就這樣背呢?眼瞅着釣了個金龜婿,還沒整熱乎呢,滑不溜秋又讓它跑了。”
“咱不着急,男人滿大街都是,哥再給你找個好的。”
“好的能要我啊,過完二十五,眨巴眼三十就到了,花菊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花落人斷腸…”蘇思琪説着説着又唱起來。
方卓越知道她已經完全醉了,雖然還能説話,但大腦已成一鍋粥了,趕緊結賬走人吧,喝出個好歹來,他也擔不起責任。
蘇思琪上了車沒多久就歪在椅子裏睡着了,方卓越扭頭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這都什麼事啊,她為別人愁,有人又為了她愁,情字頭上一把刀,輕易動不得。他雖然沒太多經驗,也是知道其中厲害的,真心一旦出去,再收回來已是千瘡百孔。
沈孟青窩在沙發裏無聊的換着電視頻道,突然看到最頂端的電梯門緩緩打開,方卓越揹着個人進來,長髮遮臉,一看就是個女人。
他頓時就皺眉:“方卓越,你還真把這裏當自個家了?什麼人都往這裏帶?”方卓越揹着人,有些氣,“你急什麼,看清楚是誰再説話。起開,讓讓啊!”沈孟青這時侯其實已經看出來是誰了,默不作聲的站起來,讓方卓越把人放下。臉仍是不悦:“你把她帶這裏來做什麼?”
“思琪醉了。”
“醉了應該送回家。”
“她心情不好,叫我喝酒來着。我想…”方卓越話説到一半停住了,自動往後退了一步。
果然,沈孟青微眯了眼,寒光一閃:“喝酒開車,還送她到我這裏來?討打啊?”
“不是,我一心急就忘了,下不為例,”方卓越又退了兩步:“她就給你了,我先走了。”
“車留在庫裏,自己坐出租回去,免得出了事,你家老頭找我麻煩。”
“是是,我打車走,”方卓越點頭哈一路往電梯裏退。
沈孟青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走大門出去。”
“對,大門,走大門,”方卓越轉了方向,逃也似的急走出去。巴巴的送了人過來,倒討了一頓罵。也是活該,明知道他緊張蘇思琪,還敢酒後開車載她,不討罵才怪!
沈孟青看着蜷縮在沙發上的女人,搖了搖頭,走到衞生間裏了巾給她擦了臉和手,又她的鞋子,拿了薄毯子輕輕蓋在她身上。
他彎着,細心的把毯子掖好,然後保持那個姿式一動不動,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伸手把女人臉上的頭髮拂開,出她光潔的面容。這張臉和三年前一模一樣,並沒有任何變化。皮膚光滑,觸上去滑不溜秋,濃密的睫輕輕垂着,在眼瞼下方投着淡淡的陰影。
三年了,他見過她無數次喝醉酒的樣子,每一次,都讓他想起三年前她的樣子。
他知道自己是好不了了,就象一道陳舊的傷疤,揭開,癒合,再揭開,再癒合…一次又一次,每當厚重的痂殼再次被揭開,鮮血淋漓,觸目驚心,他卻只是靜靜的看着,早已痛到麻木。
方卓越説,三年了,他把蘇思琪不遠不近的擱着,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其實他自己亦不知道,只知道見不到她,自己活不了,見到了,卻活得更辛苦。
沈孟青幽幽的嘆了口氣,這輩子他是真的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