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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她還是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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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思琪的家宴沒有設在平時就餐的地方,而是在另一個大的長方形餐廳裏,空曠的屋裏,厚實的長形木桌,上面鋪着燙金的雪白餐布,頭上是晶瑩剔透又繁複的意大利手工水晶吊燈,璀璨的光照在顏豔麗的盤子上,水溢彩。

四周的落地紅漆木花瓶裏着大捧的鮮花,是傭人們剛採摘回來的,非常新鮮,屋子裏瀰漫着淡淡的花香,讓人忍不住想深一口氣。

相比平時的就餐,今晚的規格要高得多,雖然吃的是中餐,卻是按英式的就餐方式,每個人面前都鋪着雪白的餐巾,碗筷叉勺,高腳杯飲料杯,中西合併,就連侍侯的傭人也比平時多了一倍,每個人身後都站着一個,隨時等侯主人的吩咐。

這樣隆重,所以氣氛更加沉悶。

沈銘儒坐在主位上,端着酒杯站起來:“來,讓我們為思琪乾一杯。”彼此之間都隔得有點遠,碰不到杯,只是高高舉起意思一下。

蘇思琪有些愰惚,總覺得這一切象是夢境。但是並不到喜悦,潛意識裏,她並不想認薜惜雨,只是礙着沈銘儒和沈孟青,她勉強應付着。

沈家吃飯照例是不説話的,以往蘇思琪覺得是種煎熬,但現在,她反而有些幸慶,因為她亦無話可説,更不想當眾表什麼態,純粹只是應付。

平時吃飯的時侯,薜惜雨偶爾會給她佈菜,現在坐得這麼開,布不了了,但她會吩咐傭人:“這道西蘭花牛不錯,讓蘇小姐嚐嚐。”傭人便會繞過去,夾一些放在小盤子裏送到蘇思琪面前來。蘇思琪也不説話,低頭默默的吃着。

屋子裏靜謐無聲,連向來有些鬧的沈貝兒也異常安靜,她一直沒抬眼,優雅的吃着自己面前的東西。沈孟青本來就話少,吃東西也是一點聲音沒發出來,薜惜雨臉還有些憔悴,卻是強打着神,細心的照顧着所有的人,她不時會指派傭人收掉盤子,或換掉已經冷卻湯。沈銘儒坐在主位上,他也不説話,臉平靜,有種大家長的威嚴。

蘇思琪默然的掃視了一圈,不由得苦笑,就算她跟薜惜雨之間沒有隔閡,她也不願意到這樣的家庭裏來生活,就她的格來説,實在太壓抑了。

優雅的紳士和女士都是細嚼慢嚥,蘇思琪耐着子試圖向他們靠攏,但終究耐不住自己的習慣,不管怎麼慢還是比他們快,不知不覺就吃飽了,於是站起來禮貌的離席。

薜惜雨立刻吩咐傭人給她上茶。蘇思琪沒望她,徑直出了門,到偏廳去休息。

過了一會,傭人端了茶上來,恭謹的放在她面前。茶很燙,白氣氤氲,蘇思琪等傭人退下去,俯低頭,把臉懸在茶杯上方,讓那些熱氣撲在臉上,熱熱的,濕濕的,孔在熱氣中張開來,覺很舒暢,她閉着眼睛,腦子裏漸漸清明起來。

原先是打算呆在這裏跟薜惜雨鬧,慢慢的跟她鬥,但成現在這樣,她鬥志全無,只想早點離開這裏回市去。

過了差不多半個鐘的樣子,其他人才緩步走了進來。薜惜雨看她的茶已經沒了熱氣,吩咐傭人換茶,蘇思琪制止了,説她想上樓休息了,沈孟青便同她一起走了。

沈貝兒待他們出了門,陰陽怪氣的説:“爸,媽,你們對她再好都沒用,人家不領情啊。”薜惜雨默默的坐下來,接過傭人遞上來的茶,聲音幽幽:“她還是恨我。”

“沒關係,這才剛開始,”沈銘儒安她:“慢慢來吧。”沈貝兒白了他們一眼,也上樓去了,回到房間就開始摔東西。忍耐了這麼久,她實在需要發一下,什麼狗姐姐,她才不要!不過是個野種,下里巴人,這種女人怎麼能當她的姐姐?爸媽還對她那樣好,簡直氣死她了!

絨玩具摔了一地,站在中間一陣亂踢,還不是解氣,隨手抓起一隻兔子,使勁扯它的耳朵,“卟”的一聲,耳朵整個扯下來了,出裏面白的絲絨,她目光一陰,索把缺口大,手伸進去掏出一大把白絲絨往空中一拋,絲絨飄飄蕩蕩象雪花飛舞,落得到處都是,她倒象是興奮起來,一直掏一直掏,把兔子整個掏空了,扔在地上。又抓起一個大布娃娃,暴力的扯掉她的頭,從脖子的缺口往裏掏…

一連壞好幾個玩偶,她才停下來,望着地上殘破的玩偶,嘴角出陰冷的笑,想當她姐姐,沒那麼容易!

回到房間,沈孟青又提出要走的事,他看得出來蘇思琪在這裏實在不開心,以為她會不同意,還準備了一套説辭,沒想到女人這次快的點頭:“那就回去吧。”沈孟青愣了一下,“真的?”

“嗯,”蘇思琪輕輕點了點頭,在牀邊坐下來,半低着頭,聲音輕輕的:“我覺得沒什麼意思。原先是想報復她,但是現在…算了,以後我不來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吧。”

“你這樣想就對了,報復並不能帶來快、,特別是報復在自己的親人身上…”

“她不算我的親人,”蘇思琪糾正他。

“我的生活,她從來沒有參與過。”沈孟青握住她的手,“如果你真的不想認薜姨,就當這一切沒有發生過,反正影響不了我們。”蘇思琪苦笑:“沒聽你爸爸説嗎?我現在算是你妹妹了。只怕他們會拿這件事大作文章,想方設法拆散我們。”

“那,我們今晚就走。”

“還是明天吧,正正式式道個別再走。”

“聽你的,”沈孟青她的頭髮,看她低頭時出白晰的脖子,忍不住吻了上去。

一晚上,沈孟青都用這種耳鬢廝磨把蘇思琪牢牢鎖在懷裏,吻她的耳垂,吻她的手指,吻她的脖子,連忘返…

蘇思琪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是男人極盡細膩的温存確實讓她分不了心再想別的,情緒也被他調得高漲起來,紅着臉軟在他懷裏,任他胡作非為。後來男人抱着她一起泡了澡,大概是前戲太多,渴望得太久,除掉衣服,兩個人都顯得有些急燥,撲騰得水花四濺…

蘇思琪累得不行,最後是沈孟青把她抱回牀上的,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第二天,蘇思琪醒得很早,睜開眼睛,男人還在沉睡,稜角分明的輪廓在晨光中顯得分外柔和,塌在額前的發頭零亂散漫,薄微抿,帶出一絲孩子氣,她忍不住偷偷在他高的鼻尖上蜻蜓點水般的輕吻了一下。

男人沒有醒來,依舊睡得黑甜,蘇思琪彎了彎,悄悄起了牀,赤腳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有些微涼。她沒有扯開窗簾,怕動靜大太吵到沈孟青,而是整個人鑽到窗簾裏面,去看外面被晨光温暖着的大地。

草坪青綠,有晶瑩的水閃爍,一個穿白裙的女人正緩緩走在上面,烏黑的長髮垂到際,隨着她腳步輕盈,髮尾輕蕩,説不出的俏麗動人。裙子很長,在草地上拖曳着,看不出她是不是穿了鞋?

哪怕知道她是誰,看在蘇思琪眼裏,那仍象是十七八少女的背影,如此靈動,如此婀娜多姿。

蘇思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她走進花園裏,開始彎採摘花枝。

奼紫嫣紅中,一抹白身影,綽綽約約,美得就象一幅畫。

可是對這樣美麗充滿仙氣的薜惜雨,蘇思琪總有一種説不上來的覺。就算拋開以前的一切,就算那都是誤會。她還是覺得跟薜惜雨親近不起來,薜惜雨抱過她,也在她面前痛哭涕,承認自己的錯誤,她如果心腸軟點,應該見好就收,彼此皆大歡喜。

可是她做不到,除了深蒂固的怨恨,好象還有別的原因,一種她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的覺。不管薜惜雨望向她的眼神多麼哀憐,她還是覺得薜惜雨並不喜歡她。

她把手覆在玻璃上,微有涼意,但陽光亦照在上面,給了她温度,身後有温暖的懷抱貼上來,大手勒緊了她的。男人把頭擱在她肩膀上,聲音還帶着睡意:“怎麼就起來了?”蘇思琪伸手摸他的手,“別睡了,我們今天要回去。”

“嗯,我沒忘,”男人抬起頭,親吻她小巧的耳垂,突然説:“我得加緊再給你一顆黑珍珠,配成一雙耳墜。”蘇思琪詫異的回頭,“怎麼想起了這個?”男人一本正經的説:“我在想,如果我親吻你戴着耳墜的耳垂,是不是覺不一樣?”蘇思琪又羞又嗔,瞪了他一眼:“惡趣味!”男人哈哈大笑,摟過她深深的吻住,清淺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温暖如。蘇思琪摟住男人的脖子,微微惦了腳尖,熱烈的回應他。

遠處花園裏,那抹白身影直起來,默默的注視着在晨光裏擁吻的男女,面無表情,眼裏卻湧動着晦暗不明的光芒。良久,她又彎下去,專注的看着那片花海,尋找着她想要採摘的鮮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