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他們不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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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開口提回家過年的事情,好象那是一個忌,但不知不覺間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沈孟青變得有些焦燥,好象這一分開他們就不會再相見似的。
蘇思琪嘗試着安他,卻沒什麼成效,她自顧無暇,馬上就要試考了,她沒沒夜的複習,常常泡在圖書館裏,都這樣緊張了,沈孟青還是風雨無阻來接她。圖書館的位置很緊張,只有晚上稍微好一點,她想留在學校複習,可是看到男人黯沉的臉,她又説不出口。
其實兩個人在家裏也是各忙各的,沈孟青總是呆在書房裏,偶爾會出來喝口水什麼的,而她會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埋頭苦讀。
他下樓去廚房,拿了水再上樓,悄無聲息,並不打攪她,她餘光瞟到,眼睛只盯着書本,也不會和他打招呼。
睡覺的時侯也不同步了,一般是她先睡,經常是睡着了,男人還呆在書房裏,有時侯早上醒來,他已經起來了,在樓下做早餐,看他一臉倦容,蘇思琪懷疑他本一晚上沒睡。
每天只有吃早餐的時侯,他們是在一起的,男人吃起東西的時侯非常優雅,也很沉默,整個過程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音。
蘇思琪終於忍不住,“沈孟青,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只是一個寒假而已,等開學我就回來了嘛!”男人垂着眼,嘴角微微牽扯了一下,笑容淡得似無,“一個寒假,二十多天。”他頓了一下,抬起眼看她:“不能跟我在一起嗎?”蘇思琪搖了搖頭,她也不想離開他,但怎麼忍心讓父親一個人冷冷清清的過年。
“我爸爸他一個人在家裏…”
“那我跟你回去。”蘇思琪還是搖頭,林浩楠的事讓父親傷了心,如果她現在把沈孟青帶回去,他這樣的家世一定會遭到父親的強烈反對。一個血濃於水的父親,一個是愛如生命的戀人,如果真的起了衝突,她該怎麼辦?
“能提前回來嗎?”蘇思琪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她已經傷了父親的心,不想再讓父親起任何疑心,而且這麼久才回去一次,她也想好好陪陪他。
男人端起杯子喝水,扭頭看着窗外,過了一會他説:“蘇思琪,你本不愛我。如果愛我,你不會想離開我。”
“你怎麼能這麼説?”蘇思琪看着他:“親情和愛情如果不能兩全,我也沒辦法,我只有一個爸爸,他含辛茹苦把我養大,任何時侯我都不能傷他的心。”
“那你就傷我的心?”
“沈孟青,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在一起,但是父母的陪伴過一天就少一天。趁着過年,你也應該好好陪陪你的父母和家人啊!”男人冷淡的哼了一聲:“他們不需要我。”
“怎麼會呢?父母對孩子永遠是割捨不斷的,父母越老,他們越需要陪伴啊!”男人又沉默了,他仍是望着窗外,目光漸漸變得冷凝,蘇思琪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正準備要起身到客廳裏去。
男人的聲音卻突然響起來:“我的母親,她周旋於眾多追求者中間,樂此不彼。而我的父親,他娶到了一生中最愛的女人,嬌就是他的全部。我十三歲離家,獨自一個人在國外長大,回國以後,我沒有呆在北安,因為人人看到我,都會説那是沈銘儒的兒子。所以我跑到市來,在這裏,大家才會正視沈孟青三個字。我孤獨慣了,也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直到遇見你,你的出現讓孤單成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從小到大,我什麼都不怕,可是我害怕你離開,當你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我的心會一直揪着,直到你再次出現。從你答應和我往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打算再讓你離開,我知道我很自私,我也知道你父親對你來説有多重要,可我沒辦法控制,你説我愛得狹礙也好,説我不講理也好,我,”他嘆了一口氣,垂下眼簾,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説下去。
蘇思琪很震動,她沒想到出身在富豪之家的沈孟青是這樣的孤單,一個內心孤單缺乏温暖的男人,一旦遭遇愛情,壓抑的情便象洪水氾濫,變得肆洶猛,所以他才會對她如此患得患失吧?
她走過去抱住了男人,“沈孟青,你以後不會再孤獨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男人把頭埋在她懷裏,這一刻倒象個茫然無助的孩子,蘇思琪心裏酸酸的,輕輕拍打着他的背:“相信我,二十幾天眨眼就會過去,你很快就會見到我的,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我爸爸年過半百,他陪着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能理解嗎?我愛爸爸,也愛你,你們在我生命裏是缺一不可的。”男人平復了情緒,緩緩鬆開她,聲音很平靜:“是我把問題想簡單了。你回家吧,等開學的時侯我們再見。”蘇思琪見他想通了,鬆了一口氣,趁機又勸他:“我覺得你應該回北安去,畢竟他們是你的親人,多點溝通,多點,才能增進情,天下的父母都是愛子女的,有些隔閡其實就是一張薄薄的紙,捅破它就沒事了。”男人笑了笑:“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你不用擔心我。”頓了一下又問:“你今天要去學校嗎?”
“我想去圖書館查點資料,”既然話説開了,也沒什麼不好講的了,蘇思琪説:“圖書館的位子很緊張,只有晚上鬆一些,所以我想今天晚上我就不回來了,在那裏苦熬幾天,等考完了再過來。”她以為男人會理解,沒想到他眉頭一皺,斬釘截鐵:“不行!”
“可是…”
“這不難,我只要一個電話,以後圖書館裏永遠有你的位子。”
“你這是濫用職權!”
“我樂意。”好吧,他樂意就樂意吧,蘇思琪嘆了一口氣,看在馬上要分開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那你送我去學校。”男人繃着的臉這才緩和了些,瞟了她一眼:“不是成天喊着要自己坐公去嗎?怎麼又稀罕起我的車來?”蘇思琪腆着臉往他腿上一坐:“不是稀罕你的車,是稀罕你這個人。”男人終於憋不住笑起來,無可奈何的在她臉上捏了一下:“你呀,你呀,我要拿你怎麼辦才好?”雖然話説開了,淡淡的離愁依舊籠罩着他們。為期三天的試考終於結束了,蘇思琪在宿舍整理書本,有些東西用不着了,她打好包準備放到沈孟青那裏去。下學期基本沒什麼課了,大家都各找門路跑實習的事,她不急,守着金龜婿,還怕沒好單位實習嗎?
讓她最滿意的是,有了這個金龜婿,她再不用通宵排隊買火車票了。臨走前的一天,她揣着男人給的錢,興致逛大街給父親買禮物。
其實沈孟青給她錢的時侯,她有點不好意思接。
但男人眉一揚,語氣非常不客氣:“你是我的女人,不用我的錢,還用誰的錢?”蘇思琪不記得在哪本書裏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愛他就理直氣壯花他的錢!
從古至今,男人養女人彷彿是天經地義。所有的男人都為能讓自己的女人過上好子而驕傲,既然他認定了她,而她也認定了他,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所以,她只稍稍躊躇了一下便把那張卡接過來,往包裏放的時侯還説:“你得保證裏面有足夠的錢,免得刷的時侯餘額不夠,讓我丟醜。”男人哈哈大笑,扯過她親了兩口:“你這個小貪心鬼,放心吧,那裏面的錢買飛機遊艇都夠了!”蘇思琪當然知道他對她大方,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買東西是兩個人一起去的,只要蘇思琪看中了,沈孟青二話不説就刷卡,蘇思琪攔都攔不住,氣惱的嘟起嘴巴:“卡在我這裏,你刷什麼呀!”
“那張卡是給你的,什麼時侯花都可以,男人主動為女人買單是一種禮貌,懂不懂?”蘇思琪説不過他,也知道這點錢在他眼裏不算什麼,真要太計較倒顯矯情了。反正她買的都不是什麼很貴的東西。
終於到了分離的時刻,蘇思琪自己有些傷,所以不想讓沈孟青去送行,害怕他們會在侯車室裏抱頭痛哭,男人倒顯得比她平靜,説:“這麼多東西你一個人怎麼拿,我肯定要送你上車。”
“運不讓賣站台票。”
“這個你就別管了,我有辦法進去。”第二天上午,他們到了火車站,望着廣場裏烏泱泱的人羣,蘇思琪倒一口冷氣,攥緊了男人的手。沈孟青顯然也沒見過這陣勢,表情微微有些吃驚,但他沒説話什麼,摟着蘇思琪往人羣裏慢慢擠過去。
每年運,剪票口都設在廣場上,穿着軍大衣執着搶的武警在現場維持秩序,沒票的通通不能進去。
蘇思琪暗暗着急,沈孟青再神通廣大,底下的人不認識他也沒辦法啊,人家手裏端着槍呢!
但男人神情自若,隊也不排,徑直擠到最前面,將揹包往安檢儀上一放,掏出一個本本揚了揚,摟着她大搖大擺的往裏走,蘇思琪有些心虛,但愣是沒有人攔他們。那個小本本護着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到達站台上。
蘇思琪好奇的問:“你掏的那是什麼呀?我看看。”
“特別通行證,”男人不給她看:“機密的東西最好不要看。”
“哪來的?”
“借的。”
“找誰借的?”
“別再問了,問了也不答。”他越不説,她越好奇:“安全局?航天基地?特警?秘密部隊??
…
”他哈哈大笑,就是不説。蘇思琪抓着他的胳膊左求右求,他還是不説,倆個人在站台上嘻嘻哈哈,倒象是忘了離愁這回事。
火車呼嘯而來的時侯,蘇思琪看了男人一眼,他臉還算平靜,等車停穩,他把東西拿上去,並沒有逗留,很快就下來,站在窗外看着她。
蘇思琪強顏歡笑,揮着手跟他道別,沈孟青也揮了揮手,看到火車開走也沒有追,很快就消失在蘇思琪的視線裏。
蘇思琪呆呆的坐在牀邊,臉衝着窗外,任淚水滂沱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