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汪魯平閃目望處,只見這兩人面上慘白僵木,死眉死眼,彷彿沒有一絲生氣,目光卻有如利剪般森冷。
兩人的面容,赫然竟也是一模一樣。
‘神槍”汪魯平心房顫拌,倒退三步,戳指道:“你…你”左面那人陰森森笑道:“我已尋了你許久了,你活在世上一天,沙漠中的旅人便一天不得安寧,你還是到地下去尋仇先生算帳去吧!”窗外風聲過處,他的身子突然輕飄飄飛了過來。
“神槍”汪魯平張眼望去,只覺黑暗中彷彿卻是被自己慘殺而死的旅客面容,獰笑着飛舞而來。
無邊的黑暗,彷彿已變成一片鮮血…
血一般的鮮紅!
他牙關咯咯顫抖,突地狂喝一聲,翻身奔出。
那“亂髮頭陀”雖然早已止住痛哭,但仍然伏身地上,此刻見他狂奔而去,彷彿已失常態,亦自驚呼一聲!
“爹爹!”身一長,隨之飛奔而出,消失在雨中!
“清風劍”朱白羽冷眼旁觀,此刻忍不住撫掌笑道:“好,痛快!兩人的作法,在下當真欽佩得很!”那兩人微微一笑,左面一人道:“自今起,他只怕再也不敢尋人復仇,也不敢作害傷人,但他若還不洗心革面,小弟還是不會放過他的。”朱白羽笑道:“方才我見到兩位,俱是英姿颯的人物,怎地在剎那之間,就換了一付面容,難道兩人身邊也帶得有人皮面具麼?那兩人又自齊聲一笑,一人道:“閣下果然好厲害的眼力。”兩人一齊抹下面具,朱白羽笑道:“只要再有電光一閃,在下就可看到兩位的廬山真面目了,不知兩位可否先將大名見告?”左面一人微微笑道:“在下端木方正!”要知“金劍俠”三字在武林中雖然聲威顯赫,但“端木方正”四字在江湖人耳中卻陌生得很。
朱白羽“哦”了一聲,心下大是奇怪!
“此人輕功妙到毫巔,怎地名姓卻如此生疏?”他目光方自轉到右面一人身上,電光又是一閃。
兩人這一次面面相對,都不輕喚了一聲。
右面那人立刻垂下頭去,彷彿不願見朱白羽一般。
但朱白羽心念動處,卻已想起了一個人來。
他顫抖着伸出手掌,道:“你…你是小師弟石磷?”他一把握住了石磷的肩頭,石磷雖已覺蒼老憔悴,但他那面貌的輪廓,明亮的眼睛,在朱白羽眼中仍是十分悉。
石磷知道躲也躲不過了,長嘆道:“師兄,你竟還認得小弟。”這些年他心灰意冷,一直在躲避着武當派的同門師兄弟們,他不願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疏懶與落拓。
朱白羽緊緊握着他肩頭,道:“我怎會不認得你,這些年來,我一直想找着你,好好地教訓你一頓…”突地語氣哽咽起來。
石磷但覺心頭一陣熱血上湧,垂首道:“師兄只管教訓!”
“清風劍”朱白羽道:“十六年前,你為何要躲避着我們,也不回山一次,是我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還是你對不起我們?”石磷黯然道:“小弟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師兄,只因…”他長長嘆息一聲,接口道:“只因小弟落拓江湖,一事無成,實在無顏再見各位兄長,小弟此刻也心如槁木,更不能…”朱白羽大喝一聲,截口道:“心如槁木?你為何要心如槁木,你年紀還輕,前途正大有可為,竟如此消沉墮落,你對得起誰?”石磷垂下頭去,長嘆不語。
他情的愴痛與悲哀,實在無法對別人説出口來。
還在十餘年前,那一年天的晚上,他便已覺人生失去了意味,只因他所愛的人已離他遠去。
朱白羽聽到他沉痛的長嘆聲,又自大聲道,“你情縱然受了折磨,也不該忘去你同門學藝,生死與共的兄弟,更不該辜負師門!”石磷愴然道:“小弟…”朱白羽道:“不要説了,自今起,你一定要重新振作起來,要讓世上知道,石磷並不是自甘沉淪的少年。”石磷仍然垂首不語。
朱白羽怒道:“你有哪一點比不上別人,你為何要遭受別人白眼,只要人起膛,又有誰敢不尊敬石磷這名字調石磷默然半晌,但覺滿身突地重複有了生機。他霍然長身而起,朗聲道:“小弟遵命。”一直默然不語的“華山銀鶴”突地長身而起,道:“貧道銀鶴,第一個要石兄這樣的熱血朋友。”石磷展顏一笑,握住了他手腕,道:“華山銀鶴,小弟也久已聞名了!”端木方正大笑道:“好好,這是我十年來見着的最最痛快的事…”朱白羽道:“只可惜此地無酒,否則我定要痛飲一醉。”端木方正道:“此地無酒,難道別的地也沒有麼,走!”外面雨勢雖漸小,但猶未住,朱白羽道:“你我本是避雨而來,此刻又要冒雨而去麼?”端木方正大聲道:“刀山劍林尚且不怕,區區陣雨,算得了什麼?”四人一齊朗聲大笑,冒雨而出。
只聽馬嘶數聲,笑聲漸遠,四下又歸於靜寂。
暗下的鐵平等四人,俱都透了口氣,又等了許久,四人方自一齊躍出,”雷電劍”彭鈞道:“他們再不走,真要悶死我了。”鐵平道:“若無華山銀鶴,我早已要出來與他們相會,我只怕他漏了我們的機密,是以遲遲不敢出來。”尉遲文傷勢並不甚重,方才調息了許久,此刻也能走動,他仰天了口氣,微微笑道:“華山銀鶴雖與仇先生有仇,但他卻絕不是會漏別人的機密的人,我只怕別人見我等隱身暗處,而起誤會。”歐陽明望了地道人口處的佛像一眼道:“隔了這麼久,只怕那空幻和尚已將出來了。”鐵平道:“我們必需先將謝二哥的後事料理,然後再計議今後行事的方針,但此處卻非計議之地,還是走吧!”四人俱無異議,抱起謝東風的屍身,冒雨而去。
於是這荒涼的大殿,就變得一無人跡!
此刻天邊已微微現出曙,照在四下的佛像上。
這些佛像若是有靈,眼見了方才這些人們彼此間的恩怨糾纏,情仇互結,卻又不知該有什麼想。
這些佛像若是有靈,再聽着方才這些人口中説出的機密、隱私,又不知該有些什麼舉動?
突地,雨聲中,大殿中竟又響起了一聲嘆息!
莫非是佛像真的有靈,在為世人的愚昧嘆息?
淡淡的曙中,角落那邊的一個神龕,低垂着的破﹔神慢掩映中,竟隨着這陣嘆息,起了一陣響動!
藉着淡淡的曙,可看出這神龕中供的,彷彿是一尊身穿道袍的三清神像,只是神慢掩映,又看不甚清。
佛殿中竟有道家神像,這本已是極其奇怪的事。
但更奇怪的是,這神像竟輕輕動彈了起來。
風聲過處,神慢一陣波動…
幔中的神像,突然輕飄飄飛掠而起,落到大殿中。
只見這神像穿的是一身陳舊的道袍,面容極是醜陋,但一雙目光,卻明亮得很,似乎能悉人間的一切醜惡!
他目光四掃一眼,突又掠回神龕,道:“都走了。”神中立刻又響起一個氣惱的語聲,道:“自然都走了!”呀,這神像井非神像,而是個活生生的人。
但他卻是什麼人呢,他聽到了這許多機密、隱私,又看到了這許多恩怨糾纏,不可化解的人事。
他若是臬的同盟,那麼“奪命使者”鐵平,“銀刀使者”歐陽明,以及彭鈞、尉遲文等人的密謀,豈非都要變為泡影,就連他們的生命,也變得危險得很…“靈蛇”臬,怎會再放過他們?
他若是仇恕的朋友,方才聽了鐵平等人的密謀時,為何不參與他們的計劃,而要暗中竊聽?
他若是仇恕的朋友,為何不出來和端木方正、石磷等人相會,告訴他們,這荒祠便是’靈蛇”臬的藏身之處!
這端的是一件不可思議,無法解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