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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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前的關外景…黃綠的草一波接一波的在風中搖擺,像張綠毯似的鋪展到天邊。東方的天空仍是一片湛藍,西邊則已被夕陽染着了一片橘紅,而陳列在西邊的陵上數也數不清的營帳,在夕照下像着了火似的,成了一團團紅的小火球。炊煙裊裊,旌旗翻飛。
這是唐軍遠征回紇將凱旋迴朝的王師,而此次的主帥正是當朝皇帝的三皇子…定北王李霆。
“小王爺,接着!”唐軍大將周鄲乘着奔馳的快馬單腳一踢,將下墜腳前的草球往天上踢飛了去。
只見一個儀表不凡、人才出眾的貴氣公子左手緊執繮繩,穿過重重包圍的人馬,矯捷的側身探下頎長英的身子,手腕一翻,準地接住飛落的草球后,立即扶正身軀大喝一聲,驅策着騎乘的大漠名騎,巧妙地避過來搶奪的人馬,先馳得點達陣成功。
話説這個貴氣公子即是當朝戰功彪炳的定北王李霆。別瞧他一派温文儒雅,有別於一般獷的武夫,卻是萬夫不可擋,難得智勇雙全的平亂英雄,文韜武略可是當朝無人能及、難敵其鋒芒。
“小王爺,臣等服了!”陣前先鋒大將曹鏨甘拜下風,提着如洪鐘的聲音在眾人面前喊着。誰教他們技不如人,只要李霆上場一戰,想不敗都難了。
玩這種草球遊戲是落紮營後將士排遣寂寞的一種方法,考驗的是團隊神和個人的智慧,而優秀傑出如李霆者,豈有落敗之理。
“曹鏨!”
“是!王爺!”一聽李霆的叫喚,有着一張炭黑大臉、箈髯橫生的曹鏨立即勒馬向前。他一副草莽惡相與斯文俊秀、貴氣人的李霆並列一起,有着天差地別的趣味。
“吩咐下去,賞給贏方陳年老酒一罈,今夜特許開懷暢飲。”李霆高踞馬上,羅扇輕搖,一派瀟灑自在。
“謝王爺!”眾人之中受到賞酒的自是開懷暢笑,而未受到賞賜的也只能搖頭扼腕了。
李霆治軍向來紀律分明、號令嚴肅,又能體恤士卒,所以將士盡服他不是沒有原因的。
“改再戰,回營!”李霆手一揮,勒馬往一旁觀戰、一身文人裝扮的禮部尚書崔奔去,兩人再策馬緩步踱往營地。
這崔本是進士出身,為人清明、足智多謀,上通天文、下地理,打李霆小時候即傳以道、授以業、解惑之。至李霆及長帶兵出征,他便跟隨其左右獻謀略、出諫言,官職變成了隨軍軍師。也因有此深厚因緣,李霆對如師如父的崔自是禮遇有加。
“太師傅可有話説?”李霆見崔雙眉微攢,便問道。
“王爺可知鋒芒太必招禍害之理?”
“請太師傅明示。”
“臣近幾觀天象所得,深恐王爺遭嫉,受小人所害。”大軍行行復行行,愈接近關內,崔心中愈是忐忑難安。
“罷了。”李霆倒是不以為意,頗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無懼心態。
此值唐朝盛世,人才濟濟,版圖遼闊,若不是北方的回紇、吐蕃作亂,否則太平盛世,人人安居樂業,實無擔憂之理。然而李霆豈會不知崔所言,無非是指太子驟逝後幾個皇子為爭奪太子之位的明爭暗鬥。父皇本屬意由他繼立,兄弟間的暗洶湧已現,此次他又平回紇有功,遭嫉乃意料中事。
“太師傅無須擔憂,一切皆有命定,何須自擾。”李霆倒是篤定得很,反而安起崔來了。
崔望了李霆一眼,老臉上的擔憂漸退,反而浮現一抹難得一見的笑意。小人他不怕,但…“還有,王爺恐怕難逃情關…”
“情關?”李霆搖頭嗤笑。
“太師傅言重了!”男兒豪情萬丈,志在四方,他對男女之事一向不甚在意,豈會受制於情關?
然而李霆的話剛説完,嗤笑未歇,他突地勒住繮繩,警戒地仰頭望着天上由遠而近朝他墜下的一團白霧。
“保護王爺!”幾員大將在定北王身後嚷着。
但還來不及動作,已見他縱身自馬背上一躍數丈,接下天外飛來的物體,轉瞬間又已翩然落地。
李霆定神往懷中一探,不睜大眼,心中暗叫:太師傅神算?
“哲維,真的是你?”映橋勉強睜開盈盈的秋眸,李霆俊逸飛揚的面孔就這麼狠狠撞進她的心坎裏。但就只一眼,不敵不知打哪兒來的倦意,立即在李霆懷中沉沉睡去。
“王爺!”部將們紛紛下馬,一見李霆懷中之人莫不個個瞪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