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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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飄拂的紅紗之內,只穿了一件兜,和一條長僅掩及雙
的短裙,粉腿玉臂,紅白相映,赤着一雙足,披着一肩長髮,柳眉彎彎,瑤鼻櫻
,微閉着雙目,端坐不動。
天鶴上人重重的咳了一聲,道:“貧道有失遠,還望仙子恕罪。”那身披紅紗的女子,突然睜開雙目,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暴
而出,凝注在天鶴上人的臉上,冷笑一聲,道:“家師陰靈相佑,道長竟然還活在世上?”天鶴上人仰天一陣大笑,道:“貧道如若早
死去,豈不是要姑娘白費了十五年的時光?”那身披紅紗的女子,雙手突然互聲一掌,四個抬榻婢女,緩緩放下了軟榻。
紅衣女子緩緩從兜之中,摸出了一封密函,投擲過去,道:“家師絕氣之前,留下此書,你先看過,咱們再動手不遲。”天鶴上人接過密函,啓開封口,就月光下看了一遍,臉
突然大變,長長嘆息一聲,道:“貧道一時失誤,鑄此大錯,如今悔恨已遲,願以餘年補償此咎。”那白髮人突然一伸右手,疾向密函抓去,口中説道:“信上説些什麼?”天鶴上人反應奇快,右手一挫,收了密函,苦笑一下,道:“哎!貧道已是年近古稀之人,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心上,何況此去也未必會死…”微微一頓,又道:“我一生淡泊名利,無事牽掛,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連雲廬上四個隨我多年的採藥童子,尚望白兄照顧一二,也不枉咱們相
一場。”白髮人雙目圓睜,突然橫跨兩步,攔在了天鶴上人身前,冷冷對那身披紅紗的女子説道:“天鶴道兄修養功深,已不願和人動手,但老夫卻是個俗凡之人,姑娘想帶走天鶴道兄不難,但得先勝了我白奇虹手中寶劍。”韓士公似是突然被人在前
上重重打了一掌,身軀微微一顫,不自
失聲叫道:“白奇虹,白奇虹…”林寒青回頭望了韓士公一眼,低聲説道:“老前輩識得他麼?”韓士公道:“大大的有名人物,何只區區一人識得,天下武林人物,不知其名的絕無僅有,但見過其人的,卻是少之又少。”只見那身披紅妙的女子秀眉微聳,冷冷説道:“你既要強行出頭,武功定是不弱…”天鶴上人突然一伸右臂,撥開了白奇虹,肅然説道:“白兄如若還念在和貧道一場相
份上,請勿
手其間。”白奇虹微微一怔,緩步退到一側。
天鶴上人對那紅衣女一揮手,道:“咱們走吧!”身披紅紗的少女嫣然笑道:“我原想要有一場惡戰的,卻不料這般容易…”天鶴上人嘆息一聲,道:“貧道不願和姑娘動手。”紅衣女笑道:“百毒仙子之名,決非虛傳,你如心中不願束手就縛,不妨動手一試。”天鶴上人雙眉聳動,肅穆的面上,泛起怒意,但他瞬息之間,又平復下去,緩緩説道:一貧道就是任憑姑娘處置。”紅衣女笑道:“我要替你加上一些刑具。”天鶴上人道:“貧道束手就縛。”紅衣女低嘯一聲,鋪滿獸皮的軟榻上,突然躍起了一道金的光芒,直向天鶴上人撲了過去。
林寒青一皺眉頭,暗自忖道:“這是什麼暗器,難道還會自動鎖人不成?”只見那金光芒,繞着天齡上人轉了兒轉,自動停了下來。
羣豪仔細看去,無不駭然,原來那飛起的金光芒,竟然是一條奇形的怪蛇,
如大指,口中吐着閃閃的口信,蛇身在天鶴上人前
盤繞兩圈,又在頸間繞了一週,仍有着兩尺多的蛇身,不停的在天鶴上人頭上轉動,昂首吐信,極是可怖。
只聽那紅衣女子格格一陣嬌笑道:“我這金線蛇,乃夫下罕有的毒蛇之下,不但口中劇毒,立時可以置人死地,而且蛇身也堅牢無比,不論何等鋒利的兵刃,都別想斬得斷它…”四周的羣豪,眼看那毒蛇能夠自行躍起撲火,舉動之間,似是聽着那紅衣女子的縱,心頭都覺駭然,不知她用的什麼方法,竟然能使這毫無靈
的毒蛇聽命行事。
這時,濃雲盡散,明月照人,月光下只見那身披紅紗的百毒仙子,玉容如花,妖豔滴,白膚欺雪,
人統念,想不到這等絕
玉人,竟然是一個
蛇之人。
只見她兩道秋水般的眼神,緩緩由四周羣豪的臉上掃動,一面接道:“諸位那一個內心不服,不妨出手…”煥然住口,目光卻停在了林寒青的身上。
林寒青冷笑一聲,緩緩轉過頭去。
百毒仙子櫻啓動,低沉的接道:“諸位之中如若有人暗中出手,施展什麼鬼計,這金線毒蛇只要回首一口,立時可以使天鶴上人中毒而死。”縱身一躍,跳上軟榻,接道:“咱們走吧!”盤膝坐在了軟榻之上。
四個美麗的婢女,抬起了軟榻,放步而去。
月光下,只見那獸皮鋪蓋的軟榻四周,伸出了很多奇形怪狀的蛇,不停的轉動蛇頭,吐着口信。
林寒青的心中一震,低聲對韓士公道:“怎麼?她那獸皮覆蓋的軟榻下,可都藏的毒蛇麼?”韓士公道:“江湖之上,能人無數,那奇奇怪怪的事,更是多的不勝枚舉。”只見那百毒仙子,安之若素的在無數奇形怪狀的蛇頭環繞之下,乘榻而去。
天鶴上人亦步亦趕的緊隨在那軟榻之旁,盤繞在他身上的金線蛇,有如替他戴上了一條金的刑具。
白奇虹突然仰天長長吁一口氣,滿頭白髮,無風自動,放步追了上去。
韓士公本來十分恨惡天鶴上人,但此刻卻又不自的生出了一縷同情之心,低聲對林寒青道:“兄弟,咱們也追上去瞧瞧吧!”所有的人,都不覺的提起了腳步,緊隨白奇虹身後,追着那軟榻而行。
林寒青只覺無數的疑問,不停的在腦際盤旋,想不出何以天鶴上人,竟然甘心束手就縛,讓金蛇纏身,隨着百毒仙子身後而去。
忽然間,腦際間靈光一閃,自言自語説道:“是啦!關鍵就在那一封密函上了。”韓士公道:“什麼?那封密函。”林寒青道:“不錯,天鶴上人肯於束手就縛,那密函定然有着甚大關係。”韓土公沉了一陣道:“這話倒是不錯,咱們只要能把天鶴上人身上藏的密函取到,那就不難了然其中的隱密了。”説話之間,已然走近茅屋。
只見一個全身藍布褲褂,留著山羊鬍子的中年人,垂手站在那茅屋前,冷冷的望了百毒仙子一眼,臉上肌顫動,充滿着
動、盆怒。
百毒仙子微閉着雙目,看也未看那藍衣人一眼,四個小婢抬着軟榻,擦着那藍衣人身側而過,軟榻上蛇頭晃動,蛇信伸縮,幾乎碰在那藍衣人的臉上。
但那藍衣人卻有着無比的鎮靜,對那些將要觸及在臉上的蛇信,竟然是視若無睹。
他的目光,移注到緊隨在軟榻後面,天鶴上人的臉上,口齒啓動,但卻不聞聲息,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天鶴上人停下了腳步,望着那藍衣人微微一笑,道:“這一座茅屋,絆住了你的雙足,耗去了你數十年有用的歲月,此去茫茫無歸期,你們也可以離開這裏了。”那藍衣人黯然淚垂,緩緩應道:“吉人天相,此去定然無恙,崔亥當終身茅屋,等待主人歸來。”天鶴上人笑道:“天下無不散的宴筵,世界無長生的藥方,我此去,雖然未必定死,但亦將終老其他,理骨他鄉,你們不用等我了。”崔亥屈膝拜伏於地,止不住雙目淚湧,急急説道:“崔亥只要有三寸氣在,決不坐視…”天鶴上人搖頭笑道:“此去本是我出於自願,豈可再移恨於人,你們不用妄生救我之念,招惹起一場武林紛爭,唉!我已是年近古稀之人,死亦何憾!”只聽軟榻上傳過百毒仙子冰冷的聲音,道:“快些走啦!”白奇虹雙目盡赤,應聲喝道:“金線蛇何足為恃,試試老夫劍鋒如何?”喝聲裏青虹暴閃,斜裏削了過來。
他身法奇快,一閃而至,一片寒芒,籠罩住那金線蛇頭。
忽見天鵝上人身軀一仰,疾快的閃避開去,飛起一腳,踢向白奇虹的小腹。
白奇虹陡然一收疾衝的身子,退後五步,手橫短劍,動的説道:“道兄當真要隨這妖女而去麼?”天鶴上人答非所問的説道:“天南二怪各負絕技,白兄妥善為應付,最好是婉轉説明事情經過,免得惹出一場殺劫…”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令媛才華絕世,可惜身患奇症,但願上天見憐,白兄早
尋得靈藥,使令媛體玉康復…”他仰天長嘆一聲,道:“目下江湖,亂象已蔚,駭
驚舟,星火燎原,雖然不借此行,但未必就能使亂源平息,令媛實此中舵手…”遙聞嬌聲傳來道:“伯伯慢行一步,侄女兒送行來了。”轉頭望去,只見一頂青
小轎,由二婢肩行疾來,眨眼之間,已到了幾人停身之處。
轎簾起處,走出一個身體嬌弱的白衣少女。
明月高掛,華光似水,只見她手扶轎杆,緩步而行,衣袂和長髮齊飛,白衣共雪花一,珊娜行來,弱不勝力。
天鶴上人道:“山風強勁,賢侄女何苦多此一舉,不送也罷。”白衣女舉手扶住了身側一個青衣女的香肩,説道:“伯伯仁義懷,足可
動天地,侄女兒如能再活三年,當可親眼見武林中高人,盛
伯伯歸來。”天鶴上人淒涼一笑,道:“只怕此骨已難理連雲廬上。”白衣女揮手笑道:“伯伯放心去吧!莫愁前路無知己,此去誰人不識君。”天鶴上人
神一振,仰天大笑道:“百年人生如一夢,但求此心共月明,賢侄女多多保重,我要去了。”放開大步,緊追那軟榻而去。
白奇虹望着天鶴上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動之情與時俱增,長嘯一聲,放步追去。
忽聽那白衣女尖聲叫道:“爹爹!快請留步…”她身體衰弱,説話向來是有氣無力,這一聲尖叫,用了她全身的氣力,話未説完,突然連連咳嗽起來。
白奇虹停下腳步,回身説道:“孩子,你該上轎去休息下了,夜寒風冷,你如何承受得住?”白衣女右手捧心,咳了兩聲,道:“您成全了伯伯吧!”白奇虹茫然説道:“孩子,你可知道你那天鶴師伯,到那裏去的麼?”白衣女道:“我知道,他要去斷腸谷,五毒宮…”白奇虹接道:“你可知道五毒宮是一個什麼去處?”白衣女道:“集天下毒物,人間之鬼域。”白奇虹嘆道:“孩子,你從未在江湖走動過,怎知這等隱密之事?”白衣女道:“女兒和天鶴師伯對奕,贏得他這場隱密…”忽然一皺眉頭,仰身向後栽去。
站在一側的青衣小婢,伸手一把抱住了那白衣女,放入轎中,抬起青小轎,匆匆向來路奔回。
白奇虹長嘆一聲,緊追那青小轎之後而去。
林寒青回顧了韓土公一眼,道:“老前輩可知道那斷腸谷,五毒宮的所在麼?”韓士公沉了一陣,道:“似曾聽人説過,只是一時間想它不起了,唉!今宵之事,當真把老夫看糊塗了。”林寒青低聲
道:“莫愁前路無知己,此去難人不識君,咱們用不着多為此事費心了,走吧!”韓士公輕輕嘆息一聲,道:“走吧!”當先舉步向前行去。
寒夜悽風中,只餘下了那身着藍布褲褂和那面容肅冷的黑衣大漢,兩人並肩而立,望着天鶴上人背影消失的去向,呆呆出神。
夜風飄起了他們的衣袂,有如泥塑木雕的兩尊石像,不聞一聽嘆息,也不見一滴淚水,但那深沉的哀傷,卻從兩人木然的神態中了出來。
韓士公不時回頭望望那木然的兩人,心頭泛起無限悽然之,低聲嘆道:“看不出這兩個倒是
情中人。”忽聽一聲低沉的嘆息,傳了過來,緊接着響起了一個人悽泣之聲。
林寒育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着勁裝的大漢,一面放腿而行,一面不停的哭泣。
這人正是適才和幾個道童動手之人,只聽他哭的聲音愈來愈大,似是把中無限傷心事,盡都付於一哭中。
韓士公生平最是愛管閒事,忍不住高聲喝道:“喂!朋友,大丈夫有淚不輕彈,什麼事使你這等傷心?”那黑衣大漢恍如未聞韓士公喝叫之言,仍然放腿疾奔而行。
韓士公橫裏兩個飛躍,攔住了那勁裝大漢的去路,説道:“朋友可是有耳疾麼?”那勁裝大漢拂拭一下面上的淚痕,抬起頭來,冷冷的喝道:“格老子,你是什麼人?”此人一口四川上語,但聲音卻十分宏亮震耳。
韓士公微微一笑,道:“在下見兄台哭的十分傷情,好心相勸。”那勁裝大漢本已停下了哭泣之聲,聽得韓士公一提,又不放聲哭了起來。
韓士公一皺眉頭,道:“兄台有什麼傷心之事,何不説將出來,在下或可代為分擔一些悲悽。”那勁裝大漢舉手一揮淚痕,道:“男子漢,大丈夫,生死安足放在心上,我不過是為天鶴上人悲痛罷了。”林寒青心中惦念着那瓶千年參丸,和周簧的生死之事,恨不得翅飛回纏山青雲觀去,對韓士公愛管閒事一舉,大為不滿,但聽那勁裝大漢説為天鶴上人悲痛之言,再也按耐不下好奇之心,忍不住問道:“你為天鶴立人悲痛什麼?”那勁裝大漢長長嘆息一聲,道:“他為咱們武林同道,不惜捨身輕入毒宮,這是何等壯烈的舉動,可是天下人,又有幾個知曉其中內情,知道天鶴上人捨身挽救武林浩劫的壯舉?”林寒青;“這麼説將起來,你是知道的了?”那勁裝大漢道:“我自然是自知了。”林寒青道:“兄台可否把其中內情,説給在下等聽聽,也好讓我等為兄台分擔一些悲苦。”那勁裝大漢打量了林寒青一眼,突然大聲喝道:“不行!我現在沒有工夫和你們説話,快閃開路!”右手一揮,橫向林寒青撥了過去。
林寒青一小腹,腿不屈膝,腳不抬步,憤然向後退開三尺,韓士公卻橫跨兩步,攔在身前,冷笑一聲,説道:“兄台出手就想傷人,不覺着莽撞一些麼?”那人先是一怔,繼而怒聲説道:“格老子傷了你又怎麼樣?”揚手一拳,劈了過來。
韓士公右手一翻,橫裏斬去,口中朗朗喝道:“好個霸道的人。”那勁裝大漢不再言語,連拳如風,連環擊出,招招帶着嘯風之聲,勢道極是威猛。
轉瞬之間,兩人已相搏十三四個照面,韓士公陡然疾攻一掌,閃到一側,説道:“兄台拳勢威猛,江湖上甚是少見,可是川中三義中鐵拳賈飛兄麼?”那勁裝大漢微微一怔,道:“兄台何人,怎生識得兄弟?”韓士公哈哈大笑道:“老夫韓士公…”鐵拳賈飛一抱拳,道:“久仰,久仰,原是老猴兒…”他為人帶着三分渾氣,話説出口,才覺失言,只覺臉上一熱,垂下頭去。
韓士公豪情飛揚,哈哈大笑,道:“武林朋友叫我老猴兒的也不止賈兄一人,不用放在心上,何況老夫和賈兄的兩位義兄,都是多年教,川中三義,只有賈兄還未見過,今宵有線幸會。”鐵拳賈飛道:“兄弟常聽兩位兄長談起韓兄,豪情快人,今宵一見,果是見面有勝聞名。”韓士公道:“好説,好説,在下替賈兄引見一位武林後起之秀,他的年事雖輕,但武功決不在咱們之下…”揚手指着林寒青還未開口,鐵拳賈飛已搶先説道:“就是這位麼?”林寒青淡淡一笑,抱拳説道:“在下休寒青,未學後進,還望多多指點。”鐵拳賈飛從頭到腳把林寒青仔細的打量了上遍,老氣橫秋的一擺手,道:“不敢當,韓兄鄭重推介林兄,想來林兄定然是個身懷絕技的高人。”林寒青微微一笑,仰臉望着天上明月,也不和他爭辯。
鐵拳賈飛在川中三義中,雖是排行最小,但脾氣卻是三人中最壞的一個,聽得韓士公大大的誇耀一個年不過弱冠,名不見經傳之人,心中已是大不服氣,此際再見林寒青那等冷漠神態,心中更是惱怒,冷笑一聲,道:“兄弟如能有幸領教林兄幾招拳腳,也算得一大榮幸。”林寒青回目望了賈飛一眼,説道:“在下自知不是敵手。”韓士公已知林寒青武功高強,這位渾厚暴急的莽夫,只怕難是敵手,但眼看他苦苦相迫,不心頭有氣,高聲接道:“川中三義,各懷絕技,老大以十八路神刀威鎮一方,老二以硃砂掌名滿江湖,這位賈兄弟,以一雙鐵拳成名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