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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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説出來我心裏也會輕鬆點。”她軟軟的説。
“冶弟…”寧星海的大掌依然握着素手,並緊緊握了下,表達支持。
歐陽冶白皙的耳朵泛起薄薄緋紅,卻沒有把手從他的掌中出來。
她現在很需要他堅定的力量和温暖支持。
“我爺爺就是歐陽家的前一任當家,自從他歸隱不管事後,歐陽家就再沒研發改造過任何具器了。這些年來,工坊只製作一些巧小器物或藏寶盒之類的小機關,偶爾我也會聽到老工匠們的喟嘆,那是空有才華與手藝卻不能盡情發揮的遺憾。”寧星海靜靜聽着,雖然心裏有很多疑惑,卻沒有貿然提出。
“這全是因為老工頭堅持不賣兵器。老工頭就像我爺爺一樣,從小疼我、照顧我、教導我,也是這些年來支撐歐陽家沒垮沒散的重要存在。他説歐陽家當初就是因為兵器才出事,如今一大家子只剩我一人,老當家也心如死灰隱遁他方,所以兵器對歐陽家來説是災厄,是不祥之物…”話説到這,她難掩哽咽,那是對已逝老人的深深思念。
覺她的手微微發抖,寧星海緊緊握住。他了解那種心情,他是老宮主一手拉拔大的,對逝去的故人那份懷念,他威同身受。
“冶弟,歐陽家當初到底發生什麼事?”聽老工頭的意思,歐陽家似乎是因為製作兵器而遭受滅門之禍,這點和江湖傳聞相吻合。
歐陽冶蒼白的臉揚起一抹苦笑,搖搖頭,“從來沒有人和我説到底當年歐陽家發生什麼事,災厄又是指什麼,但我看得出,老工頭刻意隱瞞着什麼,也猜得到他必是為了保護我才不願説,直到他急病去世…”她的顫了顫,眯起眸深深了口氣。
“所以我始終不知道,為什麼歐陽家只剩我一人面對祠堂裏的那些——我的父母及兄長們的牌位?而爺爺這些年來也不曾來看過我?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能向誰問,我…我…”她別過臉,頰邊卻滑落哀痛的淚水。
寧星海看了心裏難受得要命。
冶弟竟然哭了!現在該怎麼辦?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是要擁住冶弟安他好,還是保持鎮定當個可靠的大哥,讓冶弟默默宣他的傷痛?
他還在取決不定時,歐陽治已經穩住心神,口氣慘淡的説:“對不起,我失態了…”他連忙對她搖頭,不覺得這是種失態。
她勉強勾出一抹笑,“雖然老工頭堅持不賣兵器,卻還是把所有和兵器有關的技術統統教給我了。他説這些是歐陽家的本,還很惋惜他所會的不到老當家的十分之七,喃喃着若是老當家可以親自傳授給我,那該有多好…”想到那慈藹的長者,她臉上的笑轉為温柔與深深懷念。
她沒和他説的是,老工頭認為她是有天分的,但她身為女子,就有很多無可奈何,光是在氣力上就比不過男人——要製作兵器機關,需要強健的體魄。
不過,她很清楚自己的專長是設計。
“我擅長製作小型的巧物件與機關,更大型的器物因受限於我本身的條件,需要幫手才能完成…工坊裏的老工匠們對於我提出的想法,多半抱着我是在玩的心態,沒人願意認真聽我説…”所以她才會設計製作七寶盒,這個看似文玩,卻隱含奧妙的小機關。
由於女子身分,她的手藝在自家工坊裏並沒有被重視,但這個男人懂。歐陽冶望着寧星海,心裏動的想,這人是被她製作的七寶盒所引來的,是真正懂得她手藝的人。
“那些老頭是都瞎了眼嗎?還是人一老就昏臏無知起來?冶弟的手藝如此高超,怎麼會是玩玩而已?就算是玩,也是驚才絕世的玩法啊!”寧星海真心覺得歐陽家那些老頭是在倚老賣老,擺明欺負冶弟嘛。
“冶弟,你別喪氣,大哥幫你!你説的我都懂,你看我們這些子一起製作改良的那些,有問題的絕不是你,是那些食古不化、倚老賣老的老頭子!”他口氣忿忿然。
聽到他的話,歐陽冶不笑起來,知道這個直的男人是在安她。
這兩個月來,她真的很開嶽,她説的構想,他往往很快能抓到要領,並用一雙巧手製作出來。
他們兩個合作還真做出不少很的機關作品,雖然有時他設計出來的機關效果有些驚人,但她對寧星海依然非常敬佩、非常喜歡,也非常捨不得。
只要想到這種美好的子還能維持多久?她能和寧大哥相處的子還有多長呢?她就覺得心口陣陣窒悶,微微發疼着。
當晚,回到永樂樓的客房裏,寧星海躺在牀上,回想着今天的一切。
歐陽家的災厄到底是什麼?難道江湖傳聞就是全部事實?
寧星海擰起眉來,老工頭至死都不讓歐陽家制作兵器,是不是現在還有潛在的危機?是會危及冶弟命的危機嗎?
想到這他不擔心起來,眼前浮現歐陽冶與他淡笑時的清雅容顏——不行,只要想到冶弟有危險,他就覺得坐立難安。
偏偏冶弟的身子骨又弱,加上他那巧絕倫的手藝及機關大家之後的身世,如果還有對歐陽家不利的潛在危機存在,這樣冶弟要怎麼應付呢?
研製機關兵器這行當勢必會與許多江湖人來往,但就他看到聽到的,秋坊並沒有強大的靠山或後盾可以依恃。
冶弟非習武之人,店裏的夥計看起來也不太靠譜,一旦秋坊的名聲傳開,引來過往的麻煩注意或覬覦歐陽家的歹人趁機作亂,到時冶弟這歐陽家的少當家,怕是不好當了。
怎麼辦呢?他也不可能長留在此。
寧星海想,是不是乾脆讓晦明宮當秋坊的後盾?有晦明宮罩着,就不怕有人敢在秋坊生事,他也可以吩咐分舵的弟子好生留意照顧着。
但冶弟肯嗎?他澄澈的墨眸中閃過一絲猶豫。
晦明宮在江湖人眼裏是教,像冶弟這種一看就是正經做生意的,怕是對晦明宮會心生畏懼吧。
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出身是到驕傲昀,雖然晦明宮被稱為教,但比起他親身所見所聞某些所謂的正派世家,私底下那些齷齪虛偽的陰毒算計,他覺得晦明宮的人坦蕩實誠多了。
但如果讓冶弟知道,他是晦明宮的四大護法之一,冶弟對他的態度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四大護法的名聲,在江湖上可是響噹噹——響噹噹得讓人聞之變。
寧星海闖蕩江湖從不在意旁人議論,他情豪,結識的人也多,可從來沒有哪一個會讓他產生現在的猶疑,是否該將自己的真實身分相告?
目前江湖上的兩大機關兵器製作的世家——北武南雄兩大家,他從來看不上眼,覺得這兩家手藝其實並不怎麼樣,但架子倒是擺得十足。
可冶弟不同,那是真正有才華的人,和他子又契合,他是打心裏想這個朋友,也想助歐陽家重振名聲。
這一夜的思索,寧星海並沒有理出什麼好結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