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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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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遠遠跟在真騎後面,他不和真騎作戰。彎道的戰鬥只是一隊前衞的魯莽行為。

靜炎也不想戰鬥,她希望把騎兵們帶回家。她無奈地紮下營來,是因為來時的道路已經被蘇平封鎖了。更多的軍隊正在往天水趕過來,大家都知道這個事實。

要是風沒有遇上界明城他們,真人們打算戰死在這個地方,雖然他們並不願意。

十四(修訂版)營區裏洋溢着讓人窒息的香豬氣息,為了取暖生起的篝火把這種氣味烤得又輕又軟,遠遠飄了出去,得大營一角的馬匹時時騷動。真人對此卻毫無反應,這氣息對他們來説幾乎是生命的一部分。

不知道中軍帳裏做了什麼手腳,卻只有很淡很淡的清香。界明城鬆了一口氣,他對香豬的氣味雖然不是那麼,但要想象女人的帳篷裏有這樣的臭味總是件很難過的事情。

真部的火旗旗主是個年輕的女子,這多多少少讓界明城和修士們都覺得意外。

真人好狠鬥勇,各部的額真都是著名的武士,就更別説執掌一旗十數萬人口的旗主了。可一路走來,界明城看見士兵們的眼睛裏充滿的只有敬畏和仰慕。這是些疲憊而沮喪的士兵,可他們的身子在嬌小的靜炎經過面前的時候都繃得象是一張張滿了的弓。

靜炎卸下頭上那頂沉重的鐵盔時,烏黑的長髮頓時傾瀉而下,軟軟地垂到了間。她並沒有被甲,只是在肩頭和口綴上了青的堅皮。閃動的火光裏面,她年輕的面容就像一塊明亮的琥珀,即使是這樣的焦慮和勞頓也沒有在她淡蜂的臉頰上留下任何痕跡。靜炎的眼睛烏黑閃亮,象是蠻族才有的。不説話的時候,看着她那麼轉過身來,每個人的都會注意到她的眼睛彎彎的象是兩輪新月,但那説不出的笑意裏面,卻有着與她年齡所不相符的深邃。

靜炎不是那種特別美麗的女子,看上去她和許許多多的真人女子沒有什麼不同。(要知道真地的女孩子一向是以她們的肌膚聞名的。)只是因為那雙眼睛,給她那可親的面容帶來了難以形容的神秘引力。

除了頭上的鐵盔,靜炎的裝束在軍中幾乎可以算是輕鬆寫意,旅人們卻在她並不掩飾的傷痕上看出這是個久經沙場的戰士。界明城注意到她的黑髮輕輕摩挲着脖子上細長刺目的血痕,她的右耳差不多是殘缺的。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正當韶華的女孩子竟然經歷過這樣殘酷的廝殺,更難想象這一切之後她還能保持這樣甜的笑容。

在她的甜笑容後面,界明城嗅到了這個女子身上的肅殺之氣,他不清楚這殺氣的來歷。那並不是從她的傷痕裏來的,也不是她奇異的目光中所散發的。這個嬌小的軀體裏有一種什麼力量,他不能明白表述。這是靜炎完整的姿態所給予的一個暗示,作為真騎領軍火旗旗主的這個女孩子,必須和“決心”

“堅忍”甚至“殘酷”這樣的字眼聯繫起來。

還是給重沉不住氣,口叫了出來:“哎呀,真象個旗主呢!”好像他這一路走進中軍帳一直都在懷疑靜炎的身份。靜炎的嘴角一翹,似乎莞爾,那神看起來説不出的可愛。

“夫子説笑了,”靜炎淡淡説,温和的眼神從每個人面上輕輕過。可真人將領個個神緊張,氣氛為之一窒。老練如界明城,也分明到巨大的壓力落了下來,讓他的心頭沉甸甸的,一時竟説不出話來。就算只是個才成年的女孩子,靜炎也已經具有着王者的氣度。帳篷裏忽然變得靜悄悄的。給重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鞋尖,覺得自己説錯了話。

“聽説幾位從闢先山過來,”靜炎展顏一笑,帳篷裏的僵硬氣氛瞬間就在她的笑容裏冰銷雪融。界明城捉不住她的眼神,只是覺得靜炎話語有着説不出的真誠。

“我們也正打算過去,叫大雪堵在這裏了。想請幾位説説這路怎麼走才行。”她望着旅人們疲憊的面容:“天寒地凍,翻雪山不容易吧?我們這幾千人馬就更難了。我們真地可沒有這樣的天氣,弟兄們想家想的緊了,要是幾位可以告知來路,可幫了我們的大忙。”靜炎並沒有敍述真騎困在這裏的理由,修士們也並沒有這樣的好奇心去詢問。

界明城心中有點不太舒服,這個女孩子看着那麼甜美,實際上卻把所有人撥拉的團團轉。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看法有點偏執:真人的旗主確實沒有必要對幾個路遇的修士和行者言無不盡,不過如此單刀直入也真讓人意外。

修士們識路的手段讓界明城大大吃了一驚。兩個修士很快捷地在靜炎面前的短几上用泥沙堆出了一個沙盤,真的讓界明城的眼睛幾乎都掉出了眼眶。和這些修士們一起走了那麼久,他們不是不聲不響就是説些乏味的道理。怎麼能想到這個小團體中除了黑瘦修士以外竟然還有那麼多有本領的人呢?界明城覺得自己又學到了一點。

沙盤出來,講解路線就變得非常容易。真人沒有見過沙盤,即使在東陸,也只有宛州人用沙盤作盆景。不過軍人一下子就能看出這玩意的功用,將領們圍在沙盤周圍,毫不掩飾滿腔的羨慕。靜炎恭恭敬敬地謝過了修士們,命令一個書記官把沙盤謄畫在地圖上,她自己的目光只是在沙盤上稍稍一掃便即離去…界明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靜炎的眼中分明有犀利的火花一閃,那不是求得生路以後的欣喜或者寬,而是一種決絕。

轉向旅人們,她做了個送客的手勢:“幾位遠來辛苦,不如請風帶各位先休息一下,明再談。”有了這樣一個消息,旗主和將領們將會有一堆需要討論的問題。和修士們一樣,界明城並沒有興趣介入真騎的軍務,能夠早早離開這個中軍帳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是跋涉一天下來,能在一個生着暖洋洋的篝火的牛皮帳篷裏吃點熱騰騰的食物好好睡上一覺,對他卻充滿了誘惑。走在寒咧的夜風裏,他終於忍不住問黑瘦修士:“夫子不是怕了這香豬的氣味吧?”剛才修士堅辭靜炎款待的時候,界明城幾乎聽見自己的心臟沉重墜地的聲音。

黑瘦修士微笑了起來,他環顧了一下大營的篝火,反問界明城:“界先生以為呢?”界明城幾乎要罵出聲來:“這個老傢伙,這時候還打機鋒!”黑瘦修士的目光被巡夜士兵的身影所引,這些獵人出身的士兵疲憊卻警覺,腳步輕得就像夜行的貓,不會驚醒任何一個睡中的同僚。

“靜炎姑娘好大的殺氣!”黑瘦修士輕輕嘆了口氣,望着士兵的眼中充滿了憂鬱。

風從士兵手中帶過兩匹載着帳篷和給養的健馬,滿臉不解地把幾個人送出了營門。靜炎是很大方的,這樣的時刻,每一匹戰馬每一粒糧食對於困境中的真人來説都是非常寶貴的。界明城想:自己若是身為統帥是否會給幾個旅人這樣的酬謝,誰更需要這樣東西其實是很明顯的。他不知道答案,決定總是要由那些身在其位的人才能做出。

望着風誠樸的面容,他的心忽然一收,忽然想起了黑瘦修士的話。界明城拍了拍風肩膀:“額真要小心些。”風糊里糊塗的,這行者和修士們一樣奇怪,他實在不知道他們的想法。

修士們和界明城沒有走遠,在新月下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他們就紮營了。帳篷搭在山坡上一塊擋風的巨石後面,遠遠的可以看見真騎的大營。水才剛燒開,他們就看見大營騷動了起來。

十五“我以為他們會朝杜國走哪!”給重有點納悶地摸了一下腦袋,幾天的冰天雪地,剪得整整齊齊的頭髮茬子一下就很茂盛地生長了起來。

界明城沒有作聲,可他心裏也有給重一樣的驚訝。他用餘光掃了一下其他人,修士們都放下手中的乾糧,吃驚地往着從北門走出來的那支軍隊,只有黑瘦修士搖頭不已。

着星光的雪原上能見度很好,最深的夜也不能掩蓋真騎的身影。遠遠走來的這支騎兵軍容嚴整,每一排都並排走着七八頭香豬,本該是火紅的戰旗在夜裏看上去象是發黑的血,森林一般在夜風中獵獵作響。騎兵們是安靜的,空曠的雪原上聽不見説話的聲音,不上蹄鐵的香豬踩在結了冰的道路上只是發出輕微的吱吱聲,混合着旗聲在‮夜午‬聽起來充滿了壓力。騎兵們原本閃亮的盔甲都被用血污和泥土掩蓋了光澤,不開鋒的馬刀和箭矢都還安全地躲藏在鞘囊裏面。

真騎應該早就知道在山坡上安營的是長門修士和那個年輕的行者,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並沒有朝這堆篝火投去一眼。界明城可以看見領頭騎士的錦帽和他背上的河洛長弓,雖然沒有打招呼,界明城依稀覺得風朝他們欠了欠身致意。

真正讓他意外的還是風身邊那個矮小的騎士,沉重的鐵盔把她的面容遮蔽的嚴嚴實實,可是窈窕的身影説明那就是年輕的領軍旗主靜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