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大內高手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兩個走的沒了人影,那位紅衣少女雲珠猶向着廳門直髮楞!
雲中鶴雙肩微軒,輕輕地喝了一聲:“珠兒!”俏姑娘雲珠瞿然而醒,嬌靨上又是紅雲一片,道:“爹,這就是三叔説的那個人?”雲中鶴一雙鷹目之中着詭異之,點頭説道:“不錯,正是他,你看如何?”俏姑娘雲珠搖了搖螓首道:“我看不出他有什麼驚人之處,也許三叔誇大其辭!”
“誇大其辭?”雲中鶴哼了一聲,冷冷説道:“你兩個師兄,不到三個照面就全折在了他手中,他不但奪了你三師兄的刀,而且那百鍊鋼還抵不過他一指頭,這是你兩個師兄回去對你三叔説的!”俏姑娘雲珠皺了皺柳眉,道:“爹,您成名多年,閲人良多,那麼以您看呢?”雲中鶴老臉一紅,冷冷説道:“跟你一樣,爹也看不出他有什麼驚人之處,不過,那不會是你三叔誇大其辭,而是他一身武學已到了收斂自如境界!”俏姑娘雲珠皺眉笑道:“爹,能達到這種境界的人,放眼江湖可沒有幾個!”雲中鶴道:“那此人有可能是這幾個中的一個!”雲珠柳眉又復一皺,道:“爹,那您剛才為什麼不試試?”雲中鶴道:“手上試那會讓他提高警惕,爹在口頭上試過了,他承認會武,卻説所學淺薄得很,可笑秦七這個渾東西…”雲珠截口説道:“爹,您看得出,他是什麼來路麼?”雲中鶴搖説道:“是江湖中人該不會錯,只不知道他是不是跟那幾幫人有關連,此人口風甚緊,一時恐怕難試出什麼,珠兒,這恐怕要靠你了!”雲珠臉一紅,好不嬌羞,道:“您放心給我好了,不出一月,我總會摸出他的底細的!”雲中鶴臉上浮現了一絲詭異笑意,但倏地笑容斂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慄人森寒,冷冷説道:“珠兒,爹提醒你一句,你可別假戲真做,真的動了心,千萬要記住雲家的家法門規!”雲珠一驚,陡又紅着臉笑道:“爹,您這是怎麼啦?多年以來,我什麼時候假戲真做、動過真情來着?我要是有這個心,多年來不乏年輕貌美的俊彥,何必等到今的他?”雲中鶴冷冷説道:“可是爹看得出,這姓郭的不同於常人,往年的那些個年輕俊彥跟他一比,那簡直是天壤之別,判若雲泥!”雲珠柳眉微聳,一跺蠻靴道:“説了半天你還是信不過我,多年來我這份功勞是白費了,這樣好不?您另請高明,免得…”雲中鶴兇態一斂,忙哈哈笑道:“好,好,好,乖女兒,別動氣,功勞仍是你的,你大伯處是一筆不少地都給你記下了,爹就你這個女兒,你是爹的心頭,爹信不過你還信得過誰,爹只是…咳,咳,不説了,你自己明白,爹拭目以待,看你的了,要是這件事成了,-怕就這一件便足抵你數年功勞了!”雲珠轉頹為笑“呸”地一聲,道:“他有什麼了不起,值得您這般重視?”雲中鶴搖頭嘆道:“爹心裏有數,可是説也説不出,不過此人有意結秦七,想混進鏢局,內情絕不簡單,除了那幾幫人外…”
“那不見得!”雲珠搖頭説道:“有可能他知道了咱們的底細,想把鏢局做個晉身之階!”雲中鶴臉一變,眉宇間陡現煞氣!
雲珠卻忙又説道:“那也有可能是一種巧合,他真想在鏢局謀個職,吃這口飯,所以一聽秦七是‘四海鏢局’裏的人,就…”雲中鶴煞氣不減地冷冷説道:“但願是後者,要是前者,這種人絕不能留!”雲珠搖頭説道:“您這種想法,我也不敢苟同,他要真有意晉身,就算知道咱們的底細又何妨,能把他引薦進去,那才是您的大功一件!”雲中鶴煞氣一斂,笑道:“丫頭,還是你行,不過,爹很擔心,事情還沒有開始,你不過僅見他一面,怎麼就老幫他説話,胳膊肘兒往外彎?”雲珠淡淡笑道:“我是以事論事,為的是咱們自己,您要是仍不放心,我仍是那句話,您另請高明!”雲中鶴雙眉一掀,倏又堆笑説道:“説笑歸説笑,昨天你四叔派人送來了信兒,江南那八個快要來了,聽説還有呂留良的那個孫女,他們這趟來京,用心叵測,有可能跟年大將軍要被召回有關…”雲珠突然截口説道:“對了,爹,前兩天夜闖大內的那個刺客,有消息麼?”雲中鶴眉峯一皺,搖了頭道:“你不見大內侍衞、‘雍和宮’的喇嘛,這幾天都出來到處明訪暗查拿人麼?聽説皇上很生氣,拍桌子大發雷霆,要限期緝兇歸案,連大小衙門都着了慌,只是仍沒有一點蛛絲馬跡,恐怕這一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摘頂子掉腦袋呢!”雲珠道:“不是説那個人受了傷麼?”雲中鶴道:“説是這麼説,誰知道打中他了沒有?”雲珠道:“‘血滴子’那獨門暗器,不是向無虛發麼?”雲中鶴道:“可是他畢竟跑了,不過,那唐家的暗器是出了名的歹毒霸道,見血封喉,中人無救,只要是打中了他,他必死無疑,就怕沒有打中他!”雲珠道:“那不很簡單麼,只要是打中了他,找不到個活口,總該能找到個死人,按説,他跑不出一里之外的!”雲中鶴道:“可是在十里之內也沒有找一個死人!”雲珠道:“那就有可能沒有打中他了!”雲中鶴苦笑説道:“也只好這麼想了!”雲珠道:“爹,難道連那人長相都沒有看清楚?”雲中鶴搖頭説道:“只知道那人是個功力奇高的黑衣蒙面人,有六名‘血滴子’侍衞傷在他手中,其他的一無所知!”雲珠冷笑説道:“怪不得皇上要拍桌子大發雷霆,限期緝兇歸案,原來人不僅傷在他手中六個,而且連他的長相都沒看到,來路都沒摸清,要換是我,我也會發脾氣!”雲中鶴道:“你大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卻在這兒説風涼話!”雲珠道:“那我倒不敢,不過,這麼多人對付不了人家一個,怎麼説也説不過去,要是我…”
“你懂什麼?”雲中鶴皺眉説道:“你永不知天高地厚,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江湖上奇人能士多得很…”雲珠揚起柳眉,截口説道:“可是我也知道,‘雍和宮’裏的是密宗高手、大內侍衞也不乏奇人能士,倘照爹這種想法,那宮大內,就不必護衞了,本就打不過人家嘛!”雲中鶴老臉一紅,道:“不護衞怎麼行,便是舍了命也得護衞!”雲珠道:“那有什麼用?不過是白白犧牲,多死幾個人,要知道,爹,這不是本辦法,便是大內侍衞都死了,人家仍是要行刺皇上的,那無補於事!”雲中鶴道:“那麼,以你説,該怎麼辦?”雲珠淡淡説道:“辦法倒是有,只恐怕大內侍衞不肯聽我這個黃丫頭的!”雲中鶴一喜道:“你且説説看,可行不可行,我跟你大伯商量商量看!”雲珠道:“我不願多説,説了也沒用,因為那不是口頭上所能説得詳盡的,早在半年前,我就擬好了一份計劃,爹,您先看看,然後拿給大伯再看看,可行則留用,不可用就還給我。”雲中鶴震聲説道:“什麼計劃,你怎麼不早説?”雲珠哼了一聲,道:“您該知道,大內侍衞人人都自以為了不起,個個都以為自己天下無敵,我那兒敢説?”雲中鶴道:“現在你怎麼敢説了?”雲珠冷笑説道:“我要再不説,就要眼看皇上的腦袋被人割去了!”雲中鶴臉一變,驚叱説道:“珠兒,你好大膽,你知道這句話論罪要株連九族…”雲珠道:“我是為皇上的安全着想,可惜我見不着皇上,要不然就是我當着他的面説這種話,只怕他不但不會生氣,反而會很高興呢!不信讓我進宮試試看?”雲中鶴一驚忙道:“你最好還是別試,要不然爹跟你伯伯、叔叔幾個…”雲珠冷冷説道:“準會沾我的光!”雲中鶴道:“這種光不沾也罷,珠兒,現在不用説了,快把那份計劃拿出來讓爹看看,好早些跟你大伯碰頭。”雲珠道:“拿出來是可以,我本來的意思也不在藏私,不過您最好告訴大伯,別搶了我的功勞!”雲中鶴一瞪老眼道:“這是什麼話?你大伯豈會搶你的功勞?只要那計劃被大內採用,你的功勞包在爹身上!”雲珠冷哼説道:“那可很難説,榮華富貴當前,便是至親也顧不了那麼多,大伯眼中就只有金眼花翎,哪有我這個侄女兒?”雲中鶴臉好不難看,還待再説,雲珠已然提着劍轉身行了出去,他沒奈何地搖了搖頭,急步跟了出去…
晌午方過“天橋”來了個身穿棉襖棉褲、頭戴氈帽的瘦老頭兒,他沒往別處走,對那四處的熱鬧與吆喝聲,他視若無睹,聽若無聞,袖着手進了那座賭棚!
怪不得,按説,老年人都是喜歡聽聽戲,或是聽聽説書、説相聲,沏一壺茶,兩腿一翹,多舒服!
誰知此老愛賭嗜此道,那就難怪了,有-不會享嘛!
他推開門一進賭棚,櫃枱裏慢地出了那個姓杜的瘦漢子,也許他是瞧這老頭兒一身鄉下佬打扮,不像個纏萬貫、能榨出油水的有錢大老爺,是故神中就帶出了輕蔑意味,他打量了瘦老頭兩眼,淡淡地問道:“老大爺吃過晌午飯了?”那老頭兒一翻老眼,道:“吃過了,難不成我會餓着肚子往這兒跑!”好衝!
姓杜的漢子呆了一呆,隨又問道:“老大爺是來…”那老頭兜截口説道:“既來了這兒,哪還有什麼好事兒?銀子在裏燒得慌,想送出幾個去,要是沒人要,我就撈幾個棺材本兒!”怎麼他説的話都不好聽?八成兒他碰到什麼不順心的事兒了,要不然就是在家受了黃臉婆的氣!
那姓杜的漢子剛又一怔,那老頭兒已然邁動步履,抖着兩條腿,一路搖晃着向裏棚行去!
到了那張賭牌九的桌上,他大剌剌地一股生了下去,大夥兒都瞪眼瞧他,他卻橫着臉不瞧人一眼地,自那厚厚的棉襖裏解下了帶,砰地一聲放在了桌子上!
那倒不是他那條褲帶是鐵打的,而是他那條褲帶鼓鼓的,裏面裝着沉甸甸的玩意兒!
大夥兒剛一怔,他已慢地由褲帶一頭擠出了一大錠銀子,砰地一聲又放在了桌上,其他的他沒再擠,本來是,有一錠就夠了,贏了裝回去,輸了再説!
那姓杜的漢子眼睛一亮,立時揚聲吆喝:“來人,給老大沏一壺‘龍井’!”他見錢眼開,拍了馬,誰知馬拍在了馬腿上,那老頭連眼都未抬,冷冷説道:“不必了,以後少瞧人低就行了,那‘龍井’我老人家不敢喝,財不白,我老人家財不該白,怕你們謀財害命,給下了穿腸毒藥!”滿桌為之一怔,那姓杜的漢子卻乾笑説道:“這位老大爺好會説笑話,北京城是個有王法的地方,我還不想打人命官司呢!推牌啦!”那老頭兒沒再説話,那莊家也連忙推起了牌,老頭兒人老心大,把那整個一錠下了注!
不錯,他手氣也好,頭一把拿了個“地槓”莊家照賠了那麼一錠,老頭兒樂了,翹着鬍子第二把乾脆兩錠下上!
那知要了命,一下子轉了運,第二把他抓了個“大十”!
這一下老頭兒笑不出來了,一賭氣又砰然擠出了兩錠!
盞茶工夫下來,他有輸有贏,可是輸的時候多,贏的時候少,眼看着那褲帶空了半截!
老頭兒的臉好不難看,突然一把抓起了面前的小茶壺,嘴裏嘟嚷着道:“喝口茶吧,也許這龍井能沖走黴運,我老人家如今不怕人謀財害命了,去了一半了,還怕什麼?要是輸光了連口茶都沒喝到,那才划不來呢…”説着就把壺嘴兒往嘴裏送,咕登一口,天!滾燙的熱茶,他老人家頭上青筋暴起臉都變了“噗”地一口又忙吐了出來,這一口不要緊,卻無巧不巧地噴在莊家那剛伸出的一雙手上!
這一下要了莊家的命,燙得他手忙往回縮,適時“叭”地一聲,由那雙袖口裏掉下兩張牌來!
他臉剛變,老頭兒已然瞪了老眼,忘記了嘴痛,砰然一聲摔了茶壺,一把搶過那兩張牌,別看他人老,手上還快的。
他牌一到手,立即大叫亂嚷嚷起來:“好呀,偷牌,藏牌,原來你們玩假的坑人,怪不得我老人家輸的時候多,贏的時候少,你們耍老千施詐嘛,這是我老人家的棺材本,你們好黑的心,走,咱們衙門裏説話去!”他這一吆喝嚷嚷,立刻驚動四座,賭客們都抓了銀子站了起來,雖懼於“瘸腿”雲三的名頭,沒敢跟着鬧,可是很明顯地沒人打算再賭了,等於砸了賭場的鍋!
那老頭兒把話説完,左手一伸,隔着桌子就要抓那當莊的,適時,那姓杜的漢子一閃到了近前,伸手一攔,忙道:“老大爺,怎麼回事兒,有話好説…”
“説,説個!”那老頭兒是真火了,手一揮,道:“我老人家反正活不了多久了,我跟你們拚了!”説着,一頭便撞向了那姓杜的漢子!
姓杜的漢子未敢當着人逞兇,臉一變,閃身躲了開去。
適時,好事的人攔了架,死命地拉住老頭兒,好説好歹地把他按在了板凳上,其中有人説道:“老大爺,咱們有話就説,有理就講,您這麼大年紀了,幹什麼跟年輕人一樣動火氣?”這句話勸住了老頭兒,他氣虎虎地道:“好,咱們講理,大夥兒都瞧見了,他賭場裏玩假施詐坑人錢這怎麼説,瞧這牌還在我手裏呢!”説着把手一攤,那兩張牌的確仍在手中!
那姓杜的漢子臉上掛不住了,心裏儘管恨極了老頭兒,可是表面上他仍得賠不是,忙拱手賠笑説道:“對不起,老大爺,場裏可不知道他手腳這麼不乾淨,您老大爺息息火,我這叫他滾蛋!”説着轉過了身子,向着那倒楣的當莊的,沉着臉喝道:“滾,滾,別讓三爺知道了,要不然他會剁了你這雙手!”那當莊的一句話沒説,頭一低出了賭棚!
姓杜的漢子轉過來又陪上笑臉道:“老大爺,您瞧見了,這總行了吧?”那老頭兒似是也息了火,見好就收,哼了一聲,道:“我老人家講的是理,可不是存心砸人飯碗的,小夥子,你説,我老人家輸的這些棺材本兒怎麼辦?”那姓杜的漢子倒是快的,一拍脯,道:“沒説的,老大爺,理屈在賭場,一句話,包在我身上,一個子兒不少地,全數還給您!”那老頭兒不再説話了,低着頭由莊家那一堆裏拿回了自己的銀子,他還不錯,一個也沒有多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