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橋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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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梅心浴罷,換過一身晚裝,脂粉不施,帶着一陣香風回到了房中,剛進門,她楞住了!
房內,燭影空自搖曳,人,她為他而破例早回來的人,那位傷勢未痊癒的燕南來,已然不知去向?
突然,她嬌軀飛閃,到了桌前,好快,哪裏像柔弱的她?
伸出那雪白晶瑩的柔荑,以顫抖的心情,顫抖的手,拿起了桌上那張墨漬未乾的辭濤箋!
箋上,是龍飛鳳舞、鐵劃銀鈎的數行狂草,比她那一筆字,有過之而無不及,寫的是:“姑娘,請恕我不辭而別,我身負要事,不能長留此處,倘再留下去,恕我直言,那會令我壯志消磨,這,對姑娘,對我,都不是件好事!
大恩未報,又替姑娘得罪了知友,我歉疚良深,至不安,海貝勒處,我自有説辭以澄清誤會,俾對二位有幫助,明此時,諒必他會負荊登樓!
姑娘人間奇女,塵世諸多委曲,目前生涯,不是長久之計,懇切奉勸,姑娘早離青樓!
海貝勒宦海奇豪,人中英傑,勝過平凡人百倍,他對姑娘也愛慕至深,為姑娘,他能捨棄一切,未嘗不是一佳夫婿!
活命之恩,不敢或忘,他終必有一報,請勿以飄泊平凡人為念。
燕南來百拜”她心碎,腸斷,呆立燈前,手抖,心顫,淚!
好半天,一個帶着顫抖的喃喃話聲才滑自她那雙失的香:“你哪裏知道我的心,我的身分,我的本來…”
“姑娘!”她背後,房門口響起一聲驚呼,雙成如飛掠了過來,尚未動問,梅心已黯黯地把那張素箋遞了過去!
雙成接過一看,立即挑眉跺了腳:“他,糊塗的該死,我追他去!”梅心緩緩搖頭,悽慘悲笑:“不用了,雙成,他既然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其實,你哪裏追得上他,讓他走吧,走了也好,人生百年夢一場,須看得開,要看得破,來去無痕,莫為情苦,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猶來最易醒,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是我不該動情,可是對他,我不克自持,苦大師説的不錯,我…唉,他這時候走,也是最恰當的時候,要不然一旦等到彼此不克自拔時,大家都會痛苦一輩子,他該走…”突然,房門口進來了小玉,她一怔,要問,雙成忙遞眼,她忍了忍,忽地挑起了眉:“姑娘,海貝勒來了,您見不見?”雙成臉一變,怒聲説道:“告訴他,不見,他永遠不要再…”
“雙成!”梅心輕輕地喝住了她,淡淡問道:“小玉,他人呢?”小玉道:“在客廳等您的話呢!”梅心道:“去,請他進來,像往常一樣!”小玉猶豫了一下,終於應了一聲,出門而去!
未幾,海貝勒一個人走了進來,梅心起身説道:“雙成,去給海貝勒沏茶去!”雙成氣嘟嘟地橫了海貝勒一眼,一仰嬌靨行了出去!
海貝勒他本沒瞧見,滿臉是羞愧神,走了進來,望了望梅心,遲疑地道:“梅心,我來為剛才的事賠罪!”梅心淡淡一笑,輕舉皓腕肅容:“海爺,您請坐!”海貝勒沒坐,卻不安地道:“梅心,你生我的氣?”梅心柔婉笑道:“海爺這是哪兒的話,梅心一個風塵女子,哪兒敢,我是唯恐得罪海爺,還打算求海爺…”海貝勒臉一變,痛苦地輕聲説道:“梅心,我已愧疚,你又何必?難道説你是要…”梅心淡笑説道:“海爺,事成過去,不必再提了!”海貝勒住口不言,但旋又説道:“梅心,他呢?”梅心道:“怎麼,海爺還要…”
“不,梅心!”海貝勒忙搖頭説道:“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他沒錯,錯的是我,我要為自己的魯無知向他道個歉!”梅心緩緩搖頭説道:“不必了,海爺,他已經走了!”
“走了?”海貝勒一怔!
梅心隨手那張素箋遞了過去!
海貝勒接過一看,魁偉身形倏起顫抖,猛抬頭,悲慘苦笑説道:“我海青平自命英雄,今始知不如人多多,梅心,我也走了,多則五天,少則三,我傾京畿鐵騎,便是翻開每一寸地皮,也要把他給你!”把素箋往梅心手裏一,轉身大步出門而去!
面來了端茶的雙成,她一怔,海貝勒已擦身邊走了出去。
她急步走了進來,訝聲説道:“姑娘,這又是怎麼回事兒?”梅心淡淡説道:“他走了,為我找他去了!”雙成“啊”了一聲,立刻怔住了,好半天才道:“姑娘,這又為了什麼?”梅心淡淡笑道:“他們兩位,都令人敬佩,都不可多得…”雙成明白了,搖搖頭,自言自語地道:“我沒想到他竟會是這麼個人!”梅心笑了笑,道:“雙成,把茶放下,請老爹上來一趟!”雙成道:“姑娘,您是要”梅心擺手説道:“別問,快去吧!”雙成應了一聲,沒敢再問,放下茶,轉身走了這裏是西城“天橋”的一角!
“天橋”在“先農壇”後,是個平民化的商賈雜技彙集之所,這地方有估衣攤、星卜、戲館、雜耍那是吃、喝、玩、樂,無所不備,應有盡有,英雄好漢,江湖術士,稱得上卧虎藏龍!
“天橋”的這一角,是個“賭場”説它是賭場,其實它是個棚子,四周遮得密密的,只有一個門可資出入!
這個棚子裏,牌九,紙牌,骰子…包羅萬象,周全得很!
開這個賭場的,是“天橋”有名的混混大地痞,北京城的人叫他“瘸腿”雲三。在京城下九裏打聽打聽,提起“瘸腿”雲三沒人不知道,可是那下九裏可沒人敢當面這麼稱呼的,都尊稱他一聲三爺!
此人不但“統轄”天橋,惡勢力大,而且手眼通天,跟北京城那大小衙門裏吃公事飯的稱兄道弟,混得!
他之所以被稱為“瘸腿”雲三,是有來由的,他不是天生殘廢,而是有一年他單身匹馬來北京進“天橋”搶地盤,自己用把刀紮了大腿,服了羣豪,可是這一刀卻扎斷了大筋,因此地盤搶到,龍頭大哥的寶座坐上了,可是那條左腿從此也廢了!
每到“上客”的時候,瞧吧,這棚子裏是東一桌、西一桌,圍滿了各形各的人,聽吧,那邊是“天九王”對“地槓”這邊是吆五喝六,喧嚷一團,熱鬧的不得了!
靠東角的一張桌子上,擲的是骰子,桌子上中央放着一隻大海碗,三顆骰子在大海碗裏叮鈴鈴亂轉,碗旁邊那桌面上,擺滿了雪花花的白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