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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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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萬籟俱寂,空蕩蕩地!

在這萬籟俱寂、空蕩蕩的大街上,一個頎長人影步履踉蹌東倒西歪地往前走着!

驀地裏,一聲冷喝劃破寂靜夜:“喂,你站住!”這人影聽若無聞,仍然走他的!

一聲冷哼,四條黑影聯袂撲至,兩條掠向那頎長人影身前,冷然攔住去路,另兩條人影自後面撲至,雙雙出腕探掌,分攫那頎長人影左右雙肩!

眼看着便要抓上,那頎長人影步履一個踉蹌,無巧不巧地輕易躲過那背後兩隻鐵掌!

就在那背後兩條黑影輕“咦”一聲,再出掌時,那頎長人影突然停了下來,身形為之一晃,險些沒站穩!

前後四條黑影,是四個目光森冷的黑衣蒙面人,那是大內侍衞“血滴子”衞隊!

那頎長人影,赫然竟是郭璞!

他睜了睜眼,突然開了口:“你們想幹什麼,攔路搶劫,要知道,這是京畿重地!”竟然是滿嘴的酒氣!

“放!”他面前那兩個黑衣蒙面人中,居左的一名冷然叱道:“爺們是大內侍衞‘血滴子’!”郭璞“哦”地一聲笑了:“原來又是你們,怎麼,諸位攔我去路,有何見教?”那黑衣蒙面人冷然地説道:“如今城裏城外到處在緝拿叛逆,你可知道?”郭璞點頭説道:“聽説了一點,怎麼樣?”那黑夜蒙面人冷冷説道:“如今四城封鎖,嚴任何人夜行,你好大的膽子。”郭璞截口説道:“諸位,我該是個例外!”那黑衣蒙面人冷笑説道:“任何人沒有例外,就連朝廷大員也一樣!”郭璞抬手一指,差點沒點上那黑夜蒙面人鼻尖:“大膽的是你,我找你們那位三等領班唐子冀説話!”那黑夜蒙面人身形一震,道:“你認得唐領班?”郭璞道:“該説他認識我,我叫郭璞,是海貝勒府的總管!”那黑衣蒙面人一驚,旋即嘿嘿笑道:“朋友,別盡揀大的唬人,爺們不是三歲孩童,拿來!”將手往前一攤!

郭璞抬眼問道:“你要什麼?”那黑夜蒙面人道:“你海貝勒府那金牌!”郭璞搖頭説道:“沒有…”那黑衣蒙面人厲笑説道:“朋友,你膽上長了,敢冒充貝勒府的總管…”郭璞淡淡説道:“我沒有貝勒府的金牌,這個行不行?”翻腕,右掌平攤,掌心託着一物,正是海貝勒給他暫時帶在身邊的那方欽賜玉佩!

前面兩個黑衣蒙面人大驚失,立即躬下身去,顫聲説道:“卑職等有眼無珠,不知是郭總管夜行…”郭璞翻腕藏起玉佩,冷然説道:“別那麼多-嗦話,我只問這個行不行?”那黑衣蒙面人頭垂得更低,恨不得曲膝跪下:“郭爺,卑職等不敢…”郭璞淡淡笑道:“職責所在,我不敢怪諸位,如今諸位可以放我走了吧?”那黑衣蒙面人道:“是,是,是,卑職等這就讓路,只是,郭爺您喝了不少,要不要卑職等替您找輛車,送您回去!”郭璞道:“謝謝諸位好意,不必了,我沒有那麼大的排場,這點酒也醉不倒我,今夜我住在‘四海鏢局’裏,近得很!”那黑衣蒙面人連聲唯唯,低着頭退了開去!

郭璞瀟灑擺手,一句:“諸位忙吧!”邁着踉蹌的步履往前行去!

那四名大內侍衞“血滴子”嚇出一身冷汗,互相對望一眼,騰身疾掠而去,去時比來還快!

也許郭璞是喝得太多,經風一吹,酒力上湧,有點支持不住了,身形搖晃得越來越厲害,使得他不得不扶着牆角休息一下。

他休息了一下之後,又繼續吃力地向前邁進,轉入了一條黝黑的衚衕中!

他剛進衚衕沒多遠,突然一聲冷笑響自前面一處暗隅中:“好威風,好神氣,總管身分果然嚇人!”隨着這聲冷笑,由那暗隅中閃出了一老一少兩個人來,冷然並肩立在衚衕中央,攔住去路!

郭璞抬眼投注,不由神情一震,倏然停步!

那老的一個,號手銀髯,一身布衣褲,赫然竟是那位梅心姑娘的車把式欒震天。

那年輕的一個,是個膚黝黑的壯小夥子,卻也竟是黑三,這一老一少俱是滿面怒容地視着他!

欒震天的老臉上,帶着點輕蔑與不齒!

黑三那張黑臉上,卻是充滿了憤怒與痛恨!

只聽欒震天冷冷一笑,道:“貝勒府的新貴,郭總大人,別來無恙,怎麼不説話呀?”郭璞呆了一呆,訝然説道:“恕我眼拙,這位老人家跟這位兄弟是…”欒震天仰首打了個哈哈,道:“總管大人真是貴人多忘,難道忘了‘八大胡同’…”郭璞越發訝然地截口説道:“‘八大胡同’?‘八大胡同’我常去,可是沒見過二位啊…”欒震天冷冷説道:“我老頭子願意説得更白些,我老頭子是‘八大胡同’‘怡紅院’梅心梅姑娘的趕車的,前些子,我們姑娘從外面回來,在‘八大胡同’‘怡紅院’門口,我老頭子看見有個人倒卧在雪地上,於是我老頭子稟明姑娘,把他救了進去,我們姑娘讓出了自己輕易不讓人進去的卧房,污了一牀被褥,衣不解帶,徹夜不寐地把他給救活了,可是沒兩天,他來個不辭而別,落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名字燕南來,如今不過幾天不見,他由那‘四海鏢局’的帳房,一躍而為‘貝勒府’的新貴,當起了‘貝勒府’的總管,委實是士別三,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也使我們這些個漢人有與有榮焉之,總管大人,你明白了麼?”郭璞一直很平靜,容得欒震天把話説完,他方始點頭説道:“老人家,我明白了,那個人叫燕南來…”欒震天截口説道:“可是他如今叫郭璞!”郭璞淡淡笑道:“老人家,你認錯人了,我是江南郭璞,老人家既是武林名宿,當知江南武林中有我郭璞這個人!”欒震天冷笑説道:“那不難解釋,也許你真叫郭璞,那燕南來三個字不過是化名!”郭璞笑道:“老人家,你錯了,我從沒有化名,也從沒有叫過什麼燕南來,更不知道你老人家適才所説那…”欒震天怒道:“郭璞,你就是燒成灰我老頭子也能認得出是你,你不承認麼?那好,把你臉上那另一張皮取下來!”郭璞淡笑説道:“老人家説笑話,郭璞臉上何來另一張皮…”欒震天咬牙説道:“郭璞,你也是個昴藏七尺軀,鬚眉大丈夫,難道…”郭璞截口説道:“夠了,老人家好厲害的目力及詞鋒,我要再不承認,只怕就要聽你老人家的難聽話,老人家我承認了,如何?”欒震天道:“不如何,你承認就好,其實你不承認也沒有關係,只要我老頭子兩眼不瞎,認得是你就行了!”郭璞道:“那麼,二位攔我去路,有何見教?”欒震天鬚髮為之一張,道:“姓郭的,我老頭子會讓你明白的,你先答我老頭子一問,你那列祖列宗跟你,是漢人還是滿人?”郭璞毫不猶豫地毅然説道:“老人家,郭璞是地地道道的漢族世胄,先朝遺民!”欒震天冷笑説道:“虧你姓郭的説得出口,你可知道‘揚州十’、‘嘉定三屠’。”郭璞從容答道:“知道,而且時刻不敢或忘!”欒震天冷笑説道:“這些話聽來令我老頭子有置身夢中之,那麼,姓郭的,我老頭子問你,你為什麼棄宗忘祖、置國仇家恨於腦後,寡廉鮮恥、喪心病狂甘為滿虜鷹犬?”郭璞軒了軒眉,道:“老人家,對你這些話我不作計較,我只告訴你,人各有志,絲毫勉強不得,你明白麼?”欒震天悲怒笑道:“明白,我老頭子本就該明白你是個冷血小人,姑娘還説跟南海郭家可能有淵源,南海郭家怎會出你這種不忠不孝的不肖子孫,姓郭的,我老頭子當初看錯了你,也救錯了你,如今我恨不得自剜雙目,自斷雙手!”郭璞淡淡説道:“老人家,那倒不必,關於你跟梅姑娘的這份恩情,我郭璞有生之年終會有所報答的!”欒震天怒説道:“姓郭的,那不必了,我們姑娘當初不是施恩,也從沒有希望你作任何報答,如今更只當是從沒救過你這個人!”郭璞淡淡説道:“老人家既這麼想,我郭璞也莫可奈何,假如老人家跟這位兄弟攔我去路,就是為了向我説這些,我沒有太多的工夫!”欒震天冷笑説道:“怎麼,想走麼?”郭璞點頭説道:“正是,老人家定看得出,我喝了不少的酒,如今四肢痠軟,腦中昏昏睡,是想打算回去!”欒震天道:“我老頭子喝的酒比你姓郭的喝的水都多,自然看得出你有了六七分的醉意,要不然老頭子今夜也不會冒險攔你路,你不是想打算走麼?沒那麼容易,老頭子還有點小事,要請你總管大人多留片刻!”郭璞也似乎沒懂這話的真意,道:“既如此,我多留片刻就是,老人家還有什麼指教,請快説吧,再遲我恐怕就要躺下了!”欒震天冷笑説道:“待會兒我老頭子會送你總管大人回去,讓你總管大人痛痛快快、舒舒服服地睡上一大覺的…”他抬手一指身邊黑三,接道:“總管大人,你認得他麼?”郭璞仔細地打量了黑三兩眼,皺眉搖頭,道:“恕我眼拙,我不認得這位…”黑三雙眉一挑,便要發話!

欒震天抬手一攔,輕叱説道:“黑三,你閉嘴,總管大人面前,那有你嘴的地方,不得放肆,要不然總管大人找兩個‘血滴子’,連你的腦袋一起摘了!”黑三閉口不言,但那目中仇恨怒火怕人!

郭璞只作未見,淡淡説道:“老人家何其言重!我這個總管並不是…”欒震天截口説道:“你這個總管卻會替滿虜鷹犬賣命,垂香餌,布羅網,引誘自己人鈎落網,謀害同類,然後再通風報信…”郭璞訝然説道:“老人家,我不明白你這話何指?”欒震天厲笑説道:“要我老頭子説上一遍麼?你告訴黑三,你們那陝甘總督大將軍年羹堯輕騎簡從,提前進了京…”郭璞“哦”地一聲,説道:“我想起來了,原來這位兄弟就是那客棧門前套車的那位!”欒震天道:“你想起來了就好,我問你,你們可是想藉此機會,以年羹堯為餌,一網打盡那前往行刺的人!”郭璞他竟然點頭直認:“老人家高明,不錯!”欒震天道:“可惜我們姑娘智慧超人,立即便悉你們那毒辣謀,沒有上你姓郭的這個當,也沒有…”郭璞説得輕鬆,道:“老人家,既然沒有上當,那不就算了麼?”

“算?”欒震天冷笑説道:“這要是能輕易算了,我老頭子那仇三弟的帳向誰去要?”郭璞淡淡説道:“那位姓仇的也傷了幾名大內侍衞,他並不吃虧!”欒震天老眼怒火一閃,道:“這麼説來,你承認那是你通風報信的了?”郭璞道:“事實如此,我不必否認了!”欒震天鬚髮俱張,怒説道:“姓郭的,撇開其他的一切不談,我們姑娘就是救只狗,它後見了恩人也會搖頭擺尾,有所…”郭璞軒眉説道:“老人家,看在你曾救過我郭璞份上,我郭璞姑且再容忍一次,請老人家以後説話口齒之間要放…”

“什麼?”欒震天鬚髮暴張,道:“我老頭子罵錯了你了麼?只怕你連只狗都不如!”郭璞雙眉陡挑,但旋即他又忍了,緩緩説道:“老人家,可一可再,但不可有三,我要告訴你,人各有志,我吃誰的、穿誰的、就該替誰效力!”

“好話!”欒震天厲笑説道:“漢滿不兩立,水火難相容,姓郭的,今夜我老頭子站在漢族長者反武林前輩立場,要除去你這不忠不孝、無廉無恥的子孫敗類…”郭璞淡淡説道:“老人家,像我這樣的人,多的是,年大將軍、嶽提督…”欒震天道:“遲早他們都會躺在列祖列字的神位之前!”郭璞道:“老人家,説話要小心點,論罪…”欒震天哂然笑道:“試試看,誰能拿我老頭子如何?要怕我就不説了!”郭璞沉默了一下,道:“這麼説來,老人家今夜是非對付我不可了?”欒震天道:“你這一問問得太以多餘,要不為對付你,我老頭子就不會冒着寒風守在這兒大半天了…”郭璞突然道:“恐怕你今夜冒險外出,本不是為了我郭璞吧?”欒震天神情一震,道:“我老頭子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誰?”郭璞冷冷笑道:“有一個名叫賈子虛的大膽叛逆負了傷…”欒震天大驚喝道:“姓郭的,説,賈子虛他怎麼了?”郭璞冷冷笑道:“他滑溜得很,要不然‘血滴子’們早回宮了!”欒震天神情微松,道:“不錯,我老頭子等本是出來接應賈子虛的,但是沒找着賈子虛,卻鬼使神差地碰上了你總管大人郭璞!”郭璞哂然笑道:“欒老人家,對付我郭璞,就憑你兩位,似乎…”欒震天冷然搖手,往後一指,道:“你何不看看這衚衕兩頭另有多少人?”郭璞道:“我不用看,充其量是你們‘洪門天地會’的九個旗主!”欒震天機伶一顫,道:“你知道我老頭子是…”郭璞冷然説道:“對‘洪門天地會’的海底,我摸得還算清楚,你‘神行無影活報應’欒震天是總護法,梅姑娘是雙龍頭,下設十旗…”欒震天失聲説道:“沒想到你對‘洪門天地會’摸得這麼清楚!”郭璞冷笑説道:“所以你欒老人家今夜不該為難我!”欒震天目中殺機暴閃,道:“你錯了,那更留你不得!”郭璞道:“要嘛,你欒老人家今夜就殺了我,要是讓我活着出了這條衚衕,只怕對你‘洪門天地會’那是大大的不利…”欒震天機伶一顫,道:“那是自然,用不着你來提醒!”説着,他便要揮手傳令!

郭璞突然搖頭説道:“且慢,欒老人家,如今滿城都是大內侍衞‘血滴子’,要是讓他們聽見了,或者我呼喊一聲,他們立即就會趕來的!”欒震天道:“這個我老頭子也早考慮過,我老頭子看得出你如今已站立不穩,難以應戰,只要我老頭子一聲令下,九名旗主,連同我老頭子在內,周圍十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重手法作全力一擊,你便絕難倖免,等那些個鷹犬趕到時,他們只能替你總管大人收收屍了!”郭璞笑道:“那我就不用替諸位擔心了…”欒震天忽地厲笑説道:“那你總管大人也就少説一句吧!”突然抬手揮下九條人影由各處悄無聲息地掠起,飛撲而至,連同欒震天在內,二十隻鐵掌齊揚,千鈞一擊,便要揮出!

不知怎地,郭璞他竟佇立衚衕中央,毫無抬手拒敵的打算,只是,似乎那隻右手有探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