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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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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的二月,已是桃李吐芳綠柳垂,熱繁呢噥繞水飛,而在北方,卻仍是冰封萬里地凍天寒,倒是難得冬陽和煦,給不見跡的雪地冰川帶來一絲融融暖意。

大鬍子嫉妒地瞧着正與人海扯得天南地北的樓三哥,一旁有位俏生生的美麗少女含羞帶怯地瞄着他,哼,了不起啊!不過是比自己乾淨些,整齊整,笑起來俊些,就多了好幾倍的桃花運。什麼咧!男人重的是內在,光靠外表那是繡花枕頭!

當牙第四遭酸溜起來時,兄長終於跟人鬼扯完,與少女搭上話,好在他這次只略略説了幾句,便回到這邊來,與他一同牽馬進村。

“怎麼不和人家多聊兩句?看那姑娘失望得什麼似的。”喔,酸味從牙轉移到舌底。

樓三哥笑嘻嘻地道:“怎麼,心裏不是味?老四剛成了親,你就坐不住了?放心,哥哥陪着你,一起打光。”

“你行情俏得很,打光是你自找的。”三哥愛天南地北地跑,就是當初曾答應協助北定王在這山溝裏開荒墾田,管理軍丁,也因三不五時地往外走,天地寬廣襟闊,於是便無心兒女情長。

“你四年沒來了。不知道這裏可變了大模樣。”樓三哥指向前面一片開闊地“原來那是一片岩壁坡地,當時用火藥一點點炸開,打通後與外圍村子相連,現在六七個村莊聯在一起,墾出大片良田,雖然不比南方一年能收兩三季,但也解決了不少軍糧問題。”

“又不是你領兵,得這麼樂,有病!”樓江槐暗自嘀咕,看見道兩旁房舍儼然,渾不似幾年前困頓不堪的泥草低屋,一別數載,如今煥然一新,讓人慨不已。

“農墾的兵士住在五里外,閒時也會到各村走走,都是離家在外的兒郎,不能回家幫父母分憂,就把勁兒都使在了這裏,幫着各家各户劈柴挑水,繕房葺屋,牧馬餵豬,大小農作,居然也幹得勁頭十足。”樓三哥仰望一片碧空萬里,澄澈悠遠,微微笑道:“不打仗,總是好的,閒賦耕作比沙場立功更得百姓意,他們寧願徵走的親人在他鄉種地,也不願其上戰場拚殺有去難回…”

“哦…我的牙!”徹底酸倒。樓江槐捂着腮愁眉苦臉“老三,你別這麼酸成不成?兄弟受不住啊。”

“聽哥哥慨是你有福氣。”樓三哥笑捶他一拳,扯過樓江槐的馬繩往左邊岔路上拐“這邊來。”

“上哪?”樓江槐左顧右盼,當年的封閉舊貌給他印象頗深,如今故地重遊,卻找不到昔路徑,讓他有點暈頭轉向。

走了一里多路,房舍漸稀,零零散散分佈各處,倒是有一棟大屋,矗立在小路的盡頭,外有圍攔圈住,攏了不小的一處空地,像是一户大家宅院。

將馬拴在院外的馬樁上,樓江槐抬頭望望大門,門漆半新,還映着油亮的烏光,門楣上有塊木板,上寫着“濟善堂”三個大字,字跡規整,暢遒勁,雖然不見得是多好的字,雕工卻甚是出

樓江槐合不上嘴“這、這是善堂?”

“沒錯,是善堂。怎麼,窮山溝裏不能有善堂?”樓三哥拍拍他的肩頭“這是嘗年才建的,你猜猜,是誰提的議?”

“少讓我猜謎兒,明知我最煩這個。”大鬍子研究起門柱上的花紋“唔,手藝不錯,比咱家小鬼們在院牆上畫的花鳥魚蟲好看多了。”

“不管是咱家小鬼們的畫還是這柱子上的紋飾,你都看不懂,就別死撐了。”樓三哥推開門,揪着兄弟往裏走“小扇,你看誰來了!”話音未落,一把鋸子面飛來,樓三哥手疾眼快一把接住,暗道聲好險“林子,你也在這兒?我還想過一會兒再到你那兒去。”

“樓維楊。你居然還能活着回來!”年輕的木匠狠狠地瞪着他“三個月前你怎麼沒死在暴雪裏?”樓江槐咋舌“好傢伙,咒得夠狠的,三哥,你是不是搶了他老婆,讓他這樣恨你?”

“林子還沒娶老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麼急?”樓三哥賠着笑臉走過去“林子,哥哥知道錯了,下回走前一定跟你説一聲,免得你擔心。”林彥從一堆桌腿椅面刨木花中站起身,走到一旁倒了碗水喝,冷冷地道:“你跟我説什麼,非親非故的。”

“誰説非塗非故,你是老三認的乾兒子,就是一家人,哪,我是你l五叔,見了面連招呼都不打像什麼話…”

“我什麼時候認了他做爹!”碗“砰”地被放下,林彥一把推開礙事的樓三哥,直指樓江槐““你是什麼…你?”他頓住,仔細打量了一下,像是慢慢回想起來,眼裏浮上笑意“哦、哦,你…鬍子又長出來了?”樓江槐麪皮微微抖了抖“廢話,這都幾年了,長不出來我還真是不敢回來揍你…老三,你狗腿也要有個限度吧!幹嗎替這小龜蛋撣袍子?”可恥,那不是他三哥,他堅決不認!

“哈哈哈哈--”林彥絲毫不留情面地大笑,,笑得像樓三哥當年初見他沒了鬍子的情形,恨得樓江槐握緊雙拳,幾乎想立即轟上他越見俊俏的臉孔。

“老三,你不要怪我,是他自找的。”他喃喃地暗自積蓄力量。

林彥笑而揚眉,一轉身喚道:“小扇,你快出來!”樓江槐一愣,大屋裏“蹬蹬蹬”地跑出一個人來,口裏匆匆應着:“來了來了!”然後他徹底呆了,跑出來的少女,秀麗嬌豔,一跳一跳的,看得他目瞪口呆。

樓三哥頭痛地暗踹他一腳“把你的包狼相收一收,丟人!”樓江槐顫着手指“這這這…是小扇?”不是吧?!不會吧?!不可能吧?!當年面黃肌瘦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會出落得這樣水靈?雖然説女大十八變,但是也不用奉行得這麼徹底吧!

林彥瞥了他--眼,轉頭看向嬌豔少女“小扇呢?”少女跑這幾步路,已經氣吁吁了“她…剛哄了最難纏的小、小陽午睡,現在在窖裏,説要拿兩棵白菜出來。”樓江槐這才覺得自己的心跳恢復了正常“原來她不是小扇啊。”他就説嘛,再有潛質的小孩也不可能變化那麼大,就像林彥這個小龜蛋,幾年不見,還是這麼彆扭倔強。當初林彥聽説這裏要建丁營修房舍缺少木工,就留了下來,原本樓江槐還譏諷他捱不住此地天寒,沒想到他居然一住就是四年,隻字不提回南方。

林彥似笑非笑“樓老五,你很失望?”樓江槐又開始握拳頭“我有什麼可失望的!”這死林子據説曾在書香門第待過,被老迂儒們講究衞道倫理的酸腐氣燻了好幾年,自從知道小扇的年紀後,就不時通過三哥向遠在千里之外的他傳話,暗嘲他污人清名,不負責任。小扇當初只是個孩子,負什麼責,説出來也不怕笑掉大牙!

“林大哥,你叫小扇有什麼事,我替她做。”少女嬌羞地笑着,含情的眼柔婉似水地瞧着林彥,樓江槐的牙又酸了起來,咧,又一個俏行情!

林木匠視而不見“你帶這個大鬍子去菜窖,就和小扇説是她未來夫…唔唔唔!”樓三哥冒着冷汗你住林彥的嘴“老五,你快過去,不然哥哥就要挨咬了。”真是死也不改的倔子,惹惱了兄弟,發起蠻來,十個林子也不夠宰啊!